楼主 高尔夫与扑克牌2009/3/3 9:34:00
1．
空调开的有点冷。
相叶雅纪坐在希尔福酒店的走廊上，深吸了好几口气，仍然压抑不住紧张。
那扇在他眼里幻化成命运大门的雕花木门打开了，有人出来对他笑笑，温柔的笑容和犀利的目光，矛盾结合的却和谐。“是相叶雅纪同学么?”
终于轮到他。手指微微发抖。
房间里面坐着一排面试官。有的人正在低头记着什么，有人在和自己的同事耳语。大家都一副忙忙碌碌的模样，只有中间的那个正低头看着大概是履历表一类东西的人听到他的一声大家好，抬头看着他一步步迈进来。
他不小心对视上那人的目光，对方的眼神坚定，用有点冷漠的目光看着他，带些无可无不可的意思，他只知道笑，是不是展现了传说中应该有的自信的笑容并不知道。可是总归比两个人冷冷的对视好上许多。何况，还是面试官？
末了，那人总算笑了一下，带了些温暖的意思，“相叶雅纪?坐。”
他走到房间中间，那里孤单单摆着一张椅子，他每走一步都觉得有考官的目光扫过来。他穿的十分整齐职业，身上是同学的西装，脚上是同学的皮鞋，手表是同学的手表，什么是他自己的？哦，领带和头发上的摩丝。
他缓缓坐下，挺直脊背，拼命想控制住微微发抖的身体。
这一场是N对一。
他已经走到了三面，这是非常不容易的。
生育高峰带来的间接后果就是二十年后的就业率低迷，竞争压力大。而作为全球知名的X事务所所能提供的，对于应届生来说无论是薪水还是发展前途和机会，都是卓然的。也正因为如此，就业生前仆后继的投简历，大多数也都前仆后继的做了基数。
X事务所招聘也是出了名的严格，简历关，笔试关，英文关，一面自我介绍和专业知识考察，二面群PK，中间还穿揷了性格测试。
走到如今，不想输。
?
作为最年轻的partner之一，二宫和也原本并没有去K市参加招聘的打算。
——他一方面没有结党分派的打算，另外一方面，也不是很爱承担partner的责任。
偏偏不巧，他出门遇台风，飞机被迫停在这个小城市。
K市是出了名的旅游城市，可惜不能出去转，不过反正台风过境，闲着也是闲着，他跟正在这个城市进行招聘的HR打了个招呼，去招聘现场凑了个热闹。所谓招聘现场，也不过是他所下榻的酒店里就近租的一间会议室。临时贴了大大的海报架了KT板，气氛就出来了。
当然在应聘者眼里无非是增加了紧张的气氛和燃点起雄心壮志。
?
公司同事一水儿的黑色西装，女士头发都盘的整整齐齐，高跟鞋清脆的敲打着地板，男士白衬衫配领带，个人风格显著。
一整排坐下来，黑压压十分有震撼力。
?
这已经是应届招聘走到倒数第二关了。最后一关是partner单面，包括待遇和发展前途，换言之就是反正已经是合适的人才了，吹吹待遇让小孩子死心塌地的跟。倒数第二关，基本上已经是要确定了应聘者是不是公司需要的人才。所以，这场，是压力面。
?
他坐在最中间，没面几个人就开始后悔。有这个时间他还不如去看看自己的外汇帐户呢。
所以靠在椅背上，开始直视迈进来的面试者。其他同事按要求是要对面试者采用无视态度的，因为，被无视，是在公司很可能存在的状态。再怎么优秀的人才也不可能一下子能融合到公司里，掌握全部的业务。如果连这个无视都不能很好的处理，更别提以后要经常面对的巨大工作压力了。
可是他不。他喜欢眼神的交流。他喜欢看这些稚气未月兑却尽力表现的成熟的学生在接触到他并不善意的眼神后的反映。
大部分人会有丝茫然，也是，学生基本上是在一个相对真空的环境里成长，毫无缘故的恶意想必是没有接触过的。所以这些学生大多数会在接下来浮现甜美的笑容，笑容的目的分很多种，比如靠笑容来缓解压力的气氛，用笑容来填满心中的不安。
他并不觉得相叶雅纪笑的有多出众，相叶雅纪长的是不错但并没有太出挑，X事务所虽然并不是以容貌作为挑选人才的唯一标准，可是还是聚集了大多数表象十分美好的人——也许是因为这样的人比别人更容易成功。
相叶雅纪回答问题太过中规中矩，看的出来准备的很认真，但过于紧张的结果就是展现自我展现的不够充分。
二宫和也心里微微叹气，唉，又是一场没趣的面试。
跟完这场后，他决定回酒店房间补眠。
?
相叶雅纪其实个性十分开朗乐天。只是一场又一场的面试笔试一次又一次的失败渐渐磨掉了他对前途事业的希翼，各种经验增添的不过是各种各样层层叠叠的谨慎和小心。又要展现自信又要把问题思考周全又要给自己留下回转余地。
他小心翼翼的回答着面试官抛出的一个又一个问题，一个问题比一个问题尖锐一个问题比一个问题让人难以回答，相叶雅纪的鼻尖已经微微渗出了汗水。但，保持不变的，依旧是微笑。
被这样折磨了将近四十分钟后，终于有人冲他点点头，对他笑笑，感谢你的优秀表现，我们会把结果尽快通知你，你可以离开了。
他心底总算一块石头落了地，不管好坏，过去了就过去了，总比吊在空中不上不小要好的多。
就在他指尖已经触到门把手的时候，“等等，”，他回过头去，坐在中间那个瘦小男人突然其来的问了他一个问题，“你酒量怎么样？
相叶雅纪有点目瞪口呆，喝酒？这可是他最大的爱好之一，但还来不及让微笑浮现，问话人又补充了一句，你要想好再回答啊，如果你说你酒量很好，我们会觉得你是个酒鬼，可是如果你说你不擅长，我们会觉得你没有培养价值，毕竟，喝酒是国情。
?
二宫和也话音一落，大家都以一种看好戏的表情看着相叶雅纪，还有人轻笑了一声。相叶雅纪楞了一下，几乎是下意识的月兑口而出，我想，我的酒量比您好一点。
?
他那个您字咬的特别清楚，二宫和也这时倒是好风度，对他点点头，微笑着说，谢谢你的回答，你真的很优秀。
但在相叶雅纪关上门后，他听到门后面传来一阵压抑的笑声。有红色一点点从脖子上涨了起来。
?
他本来以为X事务所没戏了，他最后还是接到了终面通知。
他本来以后会再遇二宫和也——他那时候已经知道了二宫和也的身份和最后一场面试的意义，他已经准备好了许多问题来问二宫和也。
可惜，二宫和也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面试他的是一位女士，优雅到你会忽略她的年纪，温柔到会吸引你自己都会放低音量，不忍心打断她的娓娓道来，所以相叶很安静的微笑着听，一副相当美好的蓝图：公司会培训他引导他锻炼他让他往更高处去，待遇福利已经是想象不到的好。工作也许会累一点，但是男孩子总要多承担一点责任啊。
签合同的时候也_chan了一下，这真的是卖身契了，接下来的三年时间，在此做牛做马。
可是最后下笔的手居然还是依然很稳，龙飞凤舞的签名。
?
X事务所的OFFER在手，相叶雅纪底气十足了，但是奇怪的是，接下来其他家的面试他都没能通过群PK这一关。也许是冲劲不足，因为有了OFFER，虽然说能够以一种比较放松的姿态去展现自我，但同时也因为对这份工作没有那么志在必得的希翼展现出来的气场相对弱势。
不过，X事务所已经很好了。所有的人都这样跟他讲。于是他自己也这样和自己说。
新人过门
6 高尔夫与扑克牌2009/3/5 12:43:00
第二年三月的时候，X事务所通知他来事务所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实习。
他收拾了行李，订了车票。是慢车，一路晃晃悠悠过去，他在卧铺上翻来覆去睡的并不安稳。再如何天大地大，他也知道，工作和学习是不同的。
工作会不会很难，工作会不会很累,同事会不会很难相处，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的跳出来，直到收到同学的一条短信，你是谁啊，你是相叶雅纪啊！怎么会有你搞不定的事？
他傻笑，心里想，是啊，我是相叶雅纪，没有我搞不定的事。这才昏昏沉沉睡过去。
到车站是一大早，他之前打电话去联络，对方说可以直接去事务所报道。他拖着一个行李箱，在清晨的街道上走着。这时候刚刚七点。到处是行色匆匆准备上班的人，他拖着行李箱淹没在人流里，心里却觉得十分的安定。
X事务所的大厦还算比较好找，有很显著的标志，有穿着制服的门卫以及，彬彬有礼的前台。他按了十五楼，那是人力资源部所在地。
?
人力资源部的同事带他领了必备办公用品，给他安排了座位。
第一次在电视以外的地方看见满满的格子间，不是很有真实感。大家都在自己的位置各干各的，像一个个小笼子，分割空间分割的很好，每个人如同工蚁一样忙碌，当然，大部分格子是空的。三月，是X事务所最忙碌的季节。
可是相叶雅纪并不忙，刚到的几天，还是熟悉环境熟悉业务最重要。何况，他的顶头上司正忙着每天出外勤。同来的实习生安慰自己也安慰他，没关系，一个月高昂的实习工资，X事务所总不会白出，总会要教我们东西要我们做事情的。
?
X事务所地处在城市最繁华的中央，再沿路走下去五百米，就是这个城市在全国甚至全世界都出名的湖。他没事会出去溜溜。三月桃花开的正好，会顺着风飘落下花瓣，粉白的，沾在人的发眉额角衣襟。
当然闲暇时光也仅仅是在中午午饭的一个小时，下班后总是人潮拥挤，一下子就会没了悠闲的心情，虽然回到住地也没什么意思。
住地是X事务所帮他们订的，公司附近宾馆的房间，两人一间，和他同住的实习生比他来的早，出了外勤一直没回来。
他一个人住。
电视信号时好时坏。洗衣机也没有。他晚上把衣服泡在盆里费劲的搓着。X事务所要求正装上班，可他只有这两套。一套洗完要匆匆忙忙拿到天台去晾，不然总是来不及。
这个城市春天并不温暖也并不寒冷，连风都是急匆匆而来急匆匆而去。
他的格子间正对着二宫和也的办公室。那扇门在他眼前就那么关着，引出许多的幻想来，二宫和也在那扇门后面看着报表，打着电话，联系客户，摆平难题，有时候疲惫了他也会想，二宫和也，也一定会躲在那扇门后，打CS刷网页偶尔泡泡MM，手臂撑着把头埋进去，香甜的睡一觉。像他一样。
二宫和也一直不在。
即使到X事务所时间不长，但在前辈同事充满崇拜夹杂嫉妒的言谈里，二宫在他心里，已经变成了传奇一样的存在。
十八岁就已经从一流大学毕业，决定不深造之后，从航空航天这样完全不搭边的专业进人X事务所，不单单是聪明智商高，二宫和也更在进人X事务所三年后，以搭乘直升飞机的速度一路升上partner的位置。
所以说，那个在他面试时坐在中央，用手拄着腮，有着晶晶亮的眼神和一丝倦意的比自己还要年轻男人，也有着出人意料的情商。
真是让人无从挑剔的人，可以作为奋斗目标一样的存在。
?
再见到二宫和也，已经是相叶雅纪实习后的一个星期了。他正低头和那一个个看了太久已经开始跳跃的数字搏斗，计算器敲的山响，但还是对不上，有脚步在他对面的门前停止，听到钥匙哗啦哗啦的声音，他猛地抬头，是二宫和也，他想打个招呼，可二宫和也旋转钥匙的速度不慢，莫名的心里一阵发急，他站起来的时候，带翻了手里的计算器和报表，噼里啪啦的声音很引人注目。
二宫和也转过身看见他，笑了一笑。“哦，相叶你来实习了？”
“恩，二
?
那天相叶一直加班到十一点，也没见到二宫再从那门后面出来，他临走时关上了大厅的灯，于是只剩二宫和也那个房间的灯光从门缝里透出一点点温暖的橘色在地板上。
?
第二天相叶九点准时来公司打卡上班，昨天的加班让他十分累，回了住地几乎是刷牙洗脸后就倒在床上进人了昏睡状态。一天不间断的和十个数字打交道，实在是太容易疲倦了。
他开了桌灯，看着办公桌上还像山一样高的报表，深吸了一口气。好，开始工作！
一忙就容易忘记时间，当他终于想起来去茶水间倒点咖啡提神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了。意外的碰见了二宫和也。
“二
“恩，相叶，”二宫还是笑笑，有点疲惫的感觉，“也来喝咖啡啊？”
“是。”然后就是片刻的大脑空白，二宫与他，能有什么话题？他不过现在还是个实习生，就算回头正式工作了，二宫比他的直属上司还不知道要高几层，连直接对话的机会都不会有。并不是人人都是天才。
“你中午没吃饭吧？”
“诶？”
“这包饼干给你吃。”
递过来的不是女生爱吃的那种花里胡哨的零食，实打实的压缩饼干。
“谢谢。”
“努力工作虽然好，但也要注意身体啊。”
二宫的笑起来和严肃时候差别很多。薄薄的嘴唇说出关心人的话语之后，微微往上一挑，真是让人感觉，十分的温柔。
那包饼干十分顶饿，让相叶一直熬到了晚上。
到最后则早不是体力的问题，头早已经晕到了不行，有个数据做了半天，给上司看的时候，却被指出了几点错误，而这些错误如果上司早点提醒的话，本来是完全可以避免的，想到一个下午的时间就这样被浪费掉了，相叶有点恼怒，如果真的重做，不是光加班的时间就能搞定了。他决定明天再说，拖慢了整组进度，并不是他一个人的错。
工作的事情，实在是太复杂了。
他怀着隐约的挫败心情穿上了大衣，就在他按下了厅里白炽灯的开关，黑暗起来的那一瞬间，二宫房间的门开了，二宫靠在门上，灯光从后面过来，给他整个人镶了一道金边。
“谁在？”
“我，相叶雅纪，”相叶手指忙按下去，大放光明的瞬间，他也看清楚二宫了。
对方满脸痛苦的神色，刚才没看清的左手正拄在胃部。
“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
夜半时分，这个城市陷人了一种蛰伏的寂静中。X事务所身处城市中心，但相叶对这个城市并不熟悉。
二宫写给他的药名是一种泰国胃药，问过两家二十四小时的药店，都被告知缺货。他站在街道中央，想到二宫那苍白的脸色，心里又急又慌。
?
新人过门
9 高尔夫与扑克牌2009/3/6 11:05:00
相叶雅纪，其实有点傻。
二宫想，相叶不适合X事务所，果然还是自己太勉强他了。
?
因为二宫参与了那天几个人的面试，人力资源部自然要来请教他的看法。别的都被他无情的勾掉了，唯有相叶雅纪的名字让他沉喑了一下，那孩子表现的十分中规中矩，但他忘记不了那最后的灿烂笑脸。
我的酒量比您的要好。
虽然没有忘记尊敬他，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但那坦然的自信让人觉得特别可爱。没有唯唯诺诺，也没有舌灿兰花。这个孩子一定成长的很顺利，和同学的关系良好，没被人欺负过，也没欺负过别人。
?
大概也是因为他对相叶特别点头的缘故，出差回来就看见相叶坐在了他办公室对面的格子间里。人力资源部的同事揣测人心的功力有时候也会让人哭笑不得。也许，大家背后关于他和相叶雅纪之间到底有什么亲戚关系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
相叶雅纪有傻傻的笑容，第一次在公司遇见自己的时候，紧张的样子让他忍笑忍的很辛苦。那家伙，最要命的是，有一点点的温柔就会感动到不行的体质，半点不知道提防。
?
实习生目前的分组不一定就是正式人职后的上司，虽然工作表现是会作为考核标准。大多数实习生表现的都很微妙，但相叶和他想象的一样努力。
已经变成加班最晚的一个了。可相叶案头上依然有厚厚的工作，他有一次路过的时候还听见相叶的直属主管在教训他，相叶一直低着头，不停的鞠躬，说对不起，脸涨的很红。
相叶并不具备这行的天分，而X事务所太多聪明人了。
虽然隐约对相叶有种责任感，但他没有同情。
谁不是这样走过？
从JUNIOR到SENIOR。每天忙到没空吃饭，油着一张脸，养成各种慢性病。
这也是相叶雅纪自己的选择。
?
不过，看着相叶雅纪跑的气喘吁吁的大半夜买胃药给自己送回来，还笑的跟朵向日葵一样，还是会觉得，有这样一个后辈，还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
23 高尔夫与扑克牌2009/3/18 8:41:00
相叶被派出外勤了。地点是一个距离不是很远的小县城。他的阅历里又增加了把车开到船上去等船开过海去这样新鲜的经历。
到了已经是下午5点，对方自然是热情万分的准备了接风宴，相叶坐在末席，席间觥筹交错，因为他并不是重要人物，倒还踏踏实实的吃了顿饭，安慰吹了一肚子海风的胃口。
住的宾馆据说已经是当地等级最高的宾馆了，还有提供点餐服务的，当然不仅仅是点餐，如果点人也是没问题的。半夜时候他接过电话，半恼火半兴奋的听完内容，然后拔掉了电话线。
跟还是学生的时候真是不一样。
床很松软，第二天早上闹钟响的时候认真想按掉来着。
到了对方公司有点失望，虽然说是全国性连锁集团辖下的一间，但，还真是小啊。他有点不明白为什么要在这个公司待五天。在他看来，以公司的效率，最多三天就好了。
?
果不其然，出外勤的四个人，除了相叶这个实习生以外，其他三个很快就瀑露了怠工的本质，要结婚的宫野前辈跟已经结婚的市景前辈在那研究装修房子的问题，另外一个未婚的井上前辈坐在人家办公室里翘着二郎腿挨个给朋友们打电话。当然，办公室的门关的好好的。
只剩了他端坐在桌前看着账簿，翻查凭证，也是无聊的很。怎么也想不明白在最忙的时节在这个地方怠工的理由，终于在第三天的晚上找到了。
?
那天晚上的宴席安排在海边，一边听涛声一边吃海鲜，感觉，还挺浪漫的。可惜的是，风太大。
吃到一半的时候，二宫和也到了。
大家突然纷纷站起来，相叶一抬头，二宫西装革履，满面笑容的正一一握手呢。看到他，点点头，眼底有抹笑意。
原来主位是空给二宫的。
惯例性的谦让一番，二宫坐下了。
酒局正式开始。
二宫因为迟到被对方BOSS连罚三杯后，那脸色就腾的红了。接下来还是漫长的战役，对方一个个敬过来，如果是女人的话往往还要喝的更多。
?
酒精刚进到嘴巴里，是清凉，顺着食道到胃里，激起一阵燥热，发散不出来，头脑渐渐昏沉，听不太清楚别人的在说些什么，一遍遍的重复问，一遍遍的无法思考。也记不清楚吐了几次，只记得洗手间是出门转后直走然后转左。他偷偷琢磨时间，每次估量着快要结束了，酒依旧源源不断的上着。他后来干脆不想从洗手间出来了。
?
而二宫和也，在他的眼里和记忆里，是一直在喝也一直在与对方BOSS谈笑风生。
相叶这时候才意识到，他当初所说的那句酒量比二宫好，是多么自不量力。
最后总算结束了，二宫还带着他们向对方道谢，握手道别。
直到大家上了出租车，二宫才喃喃的说，我要睡一下。人就靠在他肩膀上，软软的，发丝蹭的他脖颈好痒，也依旧一动不敢动，老老实实的当靠垫。
酒店到了也人也没醒。
他们住的是一家。二宫的房间比他的要高级，床也好，电视也好，都比他房间的要大，写字台上还摆了一碟水果。
他托着二宫的臂膀，小心翼翼的把人放置在床上，蹲下，替他解开鞋子。床单上已被蹭出一块污迹。
这时候才想起开空调，早就热出了一头一身的汗。
低头看看二宫脸上，也有细密的汗珠，想着对方会热，他利索的解开了西装扣子，把上衣搭在椅背上。里面是件简单的白色衬衫。
相叶去浴室拿了条毛巾浸湿搅干，毛巾轻轻抚过二宫的脸，他视力不差，细细的绒毛都能看清。轻促的呼吸，呼吸间的散发的酒气，从手到脚，从头到颈，全都淡淡的绯红色，二宫的睫毛不算长，但细细一排，柔顺的随着呼吸轻轻_chan抖。让人觉得，十分可爱。许是喝酒的缘故，唇色感觉比平时深，多了点诱惑的意味——虽然他平常并没有这样认真的看过二宫。他盯着那唇看，上唇薄下唇厚，不笑的时候唇角微微向下，笑的时候下唇弯出饱满的弧度。在自己还没意识到的时候，已经碰触到了。微微的鼻息，柔软的唇。常用的香水味和酒气缠绕一起，迷迷糊糊的，像是一场梦。
?
?
?
?
?
?
新人过门
39 高尔夫与扑克牌2009/3/31 10:13:00
只不过一个口勿，有近乎麻痹掉的快感在背脊升腾。
只不过一个口勿，醉了的二宫是一定不会知道的。
逃似的奔回房间，相叶雅纪一头扎在软软的床上，心情惴惴不安。
这到底是怎么了?
罔论对方是上司，他起了欲望的对象，居然是个男人?
是酒精的作用还是晚上吃多了血蛤？
闭上眼睛，二宫的脸就在他头脑里转啊转，所以只有睁开眼睛看着宾馆房顶的灯饰发呆。
突然汹涌起来的感情蓬勃而来，避无可避。
不是因为当地名产血蛤，也不是由于占据了整个胃部的酒精，浑身流淌着，叫嚣着，想要寻求出口的欲望，是只针对那个人的，缘于一种无法言明的感情。
?
也许是报应，后半夜他开始肚子痛频频跑厕所，这倒也好，身体上的不适，让他不会再想些注定不会想出结果的事情。
第二天他脸色惨白，腹痛在吃了宫野前辈给的药后也依旧改善不大。
前辈们都说叫他在宾馆好好休息得了，他摇摇头，还是坚持要去。
如果一个人在宾馆，不是又有很多时间左思右想了么?
他需要工作来填满自己，填满时间。
他忘了工作的时候，二宫也在的事情。
?
他根本无法集中精神。
二宫和也就坐在他的对面，一页一页的翻看该公司的各种资料。他一抬眼就能看见对方低垂的睫毛和……嘴唇。
有火在烧。
惨白的脸色再加上不正常的红晕，频繁的跑厕所，二宫也终于察觉到了他的不正常。
关切的眼神让相叶充满了负罪感，别开脸低低嗫喏说没事，就有温温的手掌伸过来按在额头，相叶头都不敢抬。
“发烧了？”听语气似乎二宫不是很高兴。也是，他一个实习生第一次出外勤，又偏偏生病了。在上司眼里，总归是体力不过关的吧。
“走吧。”
“嗳？”
“去医院。”
小城市计程车不多，相叶站在背阴处，二宫和也一个人站在街边拦车。从角落里望过去，逆光的背影很瘦小，一只手还举着份报纸挡阳光。，拦到车后扭头过来冲他招手，脸上带着一丝微笑。
因此而萌生了原来生病也没什么不好的自己，真是笨蛋。
他安静的坐在后座里，从后视镜里能看到映了一半的二宫的脸。
有点尖的下巴，一颗黑色的痣。
二宫什么也不知道，侧着头隔着车窗看转瞬而过的路上风景。
什么，也不知道。
?
医生说他是急性痢疾，还详细问了前一天晚上都吃了什么，末了还纳闷的说如果是那家店而且其他人都没问题的话不应该只有他反应这么大啊。
他苦笑了一下，果然还是报应么？
无论是什么季节，医院都有种阴森森的冷，相叶坐在那里打吊瓶。仰起头的话能看见药液正一滴一滴的落下来，进人静脉，侧过头的话能看见二宫埋头于当地的报纸。
也许是注视对方的视线过于热烈，二宫抬起头来一脸担心的问相叶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么?是不是需要上洗手间？
他笑着摇摇头，转开视线望向别处，于是二宫又放心的把注意力集中回经济版。
是不可能传达的。他喜欢二宫的心情。
想明白了这一点后，反倒松了一口气。
如果被察觉到了感情，就不能再这样若无其事的享受对方所给予的温柔了，不，如果被察觉到了的话，对方不但半分温柔也不会给予，相反的话还会避自己如洪水猛兽。
仅仅这样想着心里就觉得十分的可悲。
二宫现在所给予的温柔就越发显得珍贵。
?
他不是没有幻想过这段恋情的可能性。然而，就算抛开同为男性，对方是他上司这一点，二宫和也喜欢相叶雅纪。那是想象的翅膀再如何展开也触及不了的世界。
新人过门
52 高尔夫与扑克牌2009/4/3 8:08:00
二宫这次过来其实是负担着很重大任务的。这家全国连锁的石化企业的业务，其实一直都是由X事务所的对手Y事务所所进行的。事实上这次X事务所所负责的也是极小的一块业务，是由于该地的企业要进行合并所以才提供的服务。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从Y事务所口中抢食，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这家石化企业的董事长换人了。所以，以后全部业务都归于X事务所也不是不可能的。
我们是完全信任X事务所的能力的，不过诚意方面……
对方曾经赤果果的这样说过。
于是他就带着诚意过来了。如果在总公司的话实在是太惹眼了，于是约在了这个偏僻的分公司。
风景不错，海鲜也很好吃。
耳酣酒热之余再呈上的诚意很让对方满意，可以说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要说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这个地方要过海，且除了坐船没有其他交通方式。
而二宫，他晕船。
如果能坐直升飞机过来就好了。——不过，如果真有钱到了能包机的地步，谁还为这么点小业务拼死拼活啊。
?
来的时候他一个人，于是就躲在船上的洗手间里大吐特吐，好在过海的时间不会太长。
回去的时候有同事一起，他刚开始打算硬撑的，可随着船随浪的一晃一晃，脸色渐渐白了起来，也完全不想说话。天知道，只要一说话，感觉已经卡在嗓子眼的呕吐物就会无法控制的狂涌而出。
但气氛随着他的沉默逐渐落低，他勉强笑着说，我到甲板吹吹风。可是坐着都已经昏沉的不行了，走动起来随甲板乱晃怎么能行。
他以超人般的毅力控制自身，握住船边的栏杆，双眼望向还很模糊的岸边，心中全是TMD快点到岸吧这种祈祷以及我以后打死也不坐船了这种没有信服力的誓言。
偏这时候还有人拍他肩膀，他木着脸完全不想理会，对方又颇有点不屈不挠的精神。于是二宫转身，还没看清楚对方是谁的时候，就吐的一塌糊涂了。
他早餐吃的少，吐的内容有限，说来奇怪，吐出来后觉得好多了，这时候才来得及看对方是谁。
恩，偏偏是自己公司的，相叶雅纪。对方还手里拿着瓶饮料，一脸呆滞的看着他。
这下丢脸丢大了。
二宫苦笑，“不好意思啊，相叶，”
他瞥瞥对方的白衬衫，虽然因为自己动作灵巧，避开了相叶的身体，但相叶的衣服上还是无可避免的溅上了污物。
“你有没有带换洗的衣服？”主要是一会下了船是要直接回公司的。
相叶摇摇头，“库子还好说，但上衣虽然有带，都是已经穿过还来不及洗的……”
二宫有点为难，自己虽然有带衣服，但是身材和相叶差距比较大，袖长肩膀之类的铁定不合适，不合身紧紧巴巴的衬衫和有了污迹的衬衫，搞不好还是后者更好呢。
“恩，这样吧，你跟我来下洗手间。”
?
二宫低着头，借着洗手间水龙头的水流，认真的清洗着相叶的衬衫，幸好沾上的部位大部分是下摆，而且刚刚沾上不久，清洗起来相对容易。
总算看不出来了。
二宫轻嘘了一口气，迎风甩了甩衬衫，浸水的地方在阳光的照身寸下呈现半透明。今天天气不错，又有海风，应该很快就会干掉吧。
他敲了敲里间的门，“相叶，不好意思，可以穿上了。”
里间的空间很狭小，那么高的相叶待在里面想必不会好受，但是如果光着上半身站在外间的话会显得很奇怪。
相叶开了门，从他手里接过衣服往身上套，一忙反而容易出错，扣子系串了也不知道。一个错了一排就都会错，一路的错下去。
“等等。”他笑。伸手解开最开始错的那粒扣子，一路帮他纠正过来。
相叶比他高一点，但还没到需要踮脚的高度。相叶脸上有几粒浅浅的痣。相叶有很长的睫毛。这样在阳光下仔细瞧，才会发现相叶的发色原来不是纯正的黑，掺杂着暗红的棕色，他以前倒没注意过。
“好了。”二宫退后两步端详了一下成品。满意的点点头。
“谢谢前辈。”相叶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但从衣领以上的脖颈，全是红的。“前辈，好温柔啊。”
?
脸红了？还真可爱。
他温柔？还真单纯。
?
二宫觉得自己很了解自己。
二宫和也，其实是个再冷淡不过的人。对人的温柔体贴，全部都是装出来的，像陪伴生病的下属去一次医院，帮忙弄干衣服这种小事，举手之劳，却能收获感激涕零卖力工作的下属，何乐而不为。他终归，是为了自己。
新人过门
73 高尔夫与扑克牌2009/4/27 8:36:00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相叶都没有机会和二宫一起出外勤。
本来级别也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他三月回了学校毕业，论文答辩结束的时候大家一起鼓掌，给自己，也给老师，更给一去不复返的青春。毕业典礼时，他站在讲台上，接过毕业证书的时候有一点点想哭，因为，想在毕业典礼上抱着哭的人，一起笑着合影的人，不在。
他五月正式人职。先是各种很有用或者很没用的培训，甚至还有拓展训练，所谓的团队精神。再就是七月的资格认证考试。
虽然说这个季度是公司最不忙的时段，他反倒忙的不可开交。时间被填的满满的。
他的办公桌也搬离。那边本来就是专门给实习生留的位置。实习生走了，总会再来的。有的也许留下，有的不会留下，留下的过几年再跳，也有辞职彻底转行的。人生际遇很难说。
只是连碰个面聊个天的机会也微乎其微了。
他是新人，工作很忙，连茶水间也去的很少。后来他稍微熟练了一点，可也没游刃有余到能把全部注意力放到离他十万八千里的PARTER办公室门板上。
他也想过，也许工作再繁忙一点，他就能忘记这回事。
可是，不是。只要有一点点时间，他会想起二宫，他现在在做什么，心情好吗，会微笑吗，还在喝酒吗，胃还疼不疼。甚至午夜梦回，二宫抬起头看向他，微笑，清晰的不像梦境，可那美好的程度又分明是梦。
他每次加班到深夜离开，按下开关关灯时，总会回头望望二宫的办公室。门缝里有时候洒出橘黄色的灯光，有时候没有。
早上上班的时候，走进公司大楼前，他会站在下面先仰望一下，那么高的摩天大厦，人站在下面真觉得特别渺小。社会机器上的一颗螺丝。甚至不是重要部位的螺丝。
这时候他会数着楼层看看二宫的办公室。当然从窗子里是什么也看不见的。偶尔倒是会幻想一下二宫如果从窗子里往外看会看见什么样的风景。
白天车水马龙的繁华，夜晚华灯初上的热闹，以及，渺小的几乎看不见的自己？
他也想过，是不是告白被严厉拒绝后，他就能放下这一切。
他和二宫交换过电话号码的。但二宫从未打过给他。偶尔会发非常客套的问候短信。甚至能想象对方按群发时候漫不经心的心情。小心翼翼认真地措辞打字的自己，真是个笨蛋哪。
相叶心情极度郁闷的时候也数次把电话簿调到二宫和也那个选项上，但总是缺乏按下电话键的勇气。就算喝醉的时候也按不下去。如果只能带给对方困扰而已，那还是就这样默默的注视对方吧，距离再远也无所谓。
他工作的并不顺利，缓慢地前进着。虽然从一开始就没有幻想二宫那种三年两跳的飞机式升职。事务所有等级森严壁垒分明的升职制度。
只不过再一次认清了，他到底离他有多远。
年末尾牙宴上，相叶坐在角落里，看着坐在主席台上的二宫，黑色燕尾服，肤色在强光影身寸下有微微透明感，一直是微笑着倾听状，偶尔鼓鼓掌，偶尔大笑露出两排被香烟熏的有点发褐的牙齿。
可他还是觉得对方可爱到不行。
对于这样的自己，他只觉得无奈。
不过，难得有这样光明正大机会，又不用在意同事们发现他的视线过于热烈和特殊。
尾牙宴快结束的时候，抽中奖品的同事在主席台上喜笑颜开那阵，会场一阵骚乱，冲进来个陌生的醉汉。
女同事一阵尖叫。
他离的远，只看见那醉汉冲到离二宫不远的地方指着二宫骂些什么。二宫刚开始一震，身子后倾想躲开，后来躲无可躲，反而坐正了身子面色不改听他骂。旁边几位高层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怎么没人招警卫呢？他着急，看热闹的同事越堆越多，他挤不过去。只能遥遥站着看着奇怪的一幕。
那醉汉后来被警卫架走，最后还挣扎着朝二宫吐唾沫。
二宫嘴角带着一抹微笑，置身事外般的笑。
相叶莫名的觉得心疼。
二宫和也，看起来无坚不摧。外表虽然在笑，但内心一定在哭泣。
他就是没有理由的，这样觉得。
-----------------------------------------------------------------------------
好吧，我错了
新人过门
76 高尔夫与扑克牌2009/4/28 8:21:00
这种消息一定很快就能传开。办公室，公司，这个圈子本就不大，业内也会沸沸扬扬。要转行了吗？然而，世界再大也比不上人言的速度。
尽力想遗忘、想隐瞒的事情，赤果果地被摆出来。
他不敢看别人的表情，想必一定精彩。
果然发生过就是存在着的，不是个人想忘却，就所有人都能够放过你。
手在微微发抖。他用左手握住右手手腕，还是控制不住。
警卫很快就把那人带走了。他保持着微笑和董事们一一告别。本来有点弓着的背这时候挺的分外的直——当然他自己不知道。
从没觉得停车场有这么的远。
他下到地下一层的时候，撞见了相叶雅纪。
“前辈。”相叶想必是跑的急促，气息都喘不匀。
和相叶同期的新人早就改口叫了尊称，只有相叶从一开始叫的前辈，这称谓就再没变过。
“恩，什么事？”他觉得自己如果再微笑下去，脸部神经一定会麻痹。
相叶探寻的目光从他脸上扫过，“你没事吧？”
他摇摇头。
他这时候不需要任何人。
他开了锁，打开车门，坐进驾驶位，等到落脚终于能踩到油门的时候才觉得没那么轻飘飘了。开了空调，脸上的几分燥热也终于渐渐开始褪了。
相叶也开了另一边的车门坐了进来。
他皱眉。
还是客客气气的问，“相叶，什么事？”
对方的眼睛黑亮亮，满脸都是关切。
“前辈，要是想哭的话，就哭吧。”
二宫自小养成的个性。说沉稳也好，腹黑也罢。想哭的时候眼泪就要忍住，特别快乐的时候也不形于色。喜怒哀乐都摆在脸上，就好像把后背露给敌人做靶子，实在是太危险了。
像相叶雅纪这么容易懂得的家伙，怪不得在X事务所过的很艰难。
他为什么要被这种什么也不知道，完全不能体会自己心情的家伙以悲天悯人的姿态来劝说。好像救世主一样。
“相叶……”他把声音放低。向那张称得上漂亮的面孔靠近。能感觉到对方因惊吓吐出的气息。
“你喜欢我对不对。”
“我……”
相叶的脸慢慢的红起来。
他说的是陈述句，并不是疑问句。相叶，太容易被看透了。光那一直会胶着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早就说明了一切。他唇角带上一抹微笑。
眼看着相叶被这个微笑所迷惑，脸上也由原来担心的表情渐渐同化成笑容。
他慢慢靠过去，侧过头在相叶唇上印下一个口勿。在对方接近呆滞的反应中，慢慢用唇瓣厮磨着，引诱对方启开嘴唇，探出舌尖。纠缠。
然后在对方终于热烈反应之际，他满意的挣开。
相叶眼中盈着水光，有欲望的神色。
“你知道吗？刚才那个人说的都是真的。真的。大学的时候，我引诱了导师，被校方发现后，导师身败名裂为我遮掩，我一点损失也没有，提前毕业，进了X事务所。”
相叶的脸色刷的变白。
“我所仗的，不过是一张还称得上可爱的脸。然而，自有你这样的傻瓜前仆后继的喜欢上我。”
他看着相叶的脸色却觉得特别开心。
自己的个性，还真是恶劣哪。一直都这么恶劣。
“我一点也不温柔。总是从自己的角度考虑事情，对自己有益的事，有用的人，总是要榨干到最后。”
在他灼灼的目光下，相叶渐渐低了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这样的我，你还喜欢吗？”
不出所料，沉默。
二宫擦着相叶的肩头伸出手去，打开了车门。
“滚！”
他转过头直视前方不想再看。
旁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相叶下了车，并没有忘记帮他关了车门。
二宫把车开上高速，速度过了一百二十迈。
一直踩油门的感觉很好，风从车窗吹进来的感觉很好，这时候他才终于哭了出来。
新人过门
92 高尔夫与扑克牌2009/4/30 23:55:00
9．
胸口压了一块大石，呼吸似乎都变得艰难。
他觉得脸上湿漉漉的，抬手一抹，原来竟哭了。
二宫没哭，自己却先哭了。
相叶缓缓的靠着根柱子坐了下来，心脏绞痛不已。他抬起手遮住眼睛，然而泪水依然止不住。
那样的二宫……是他从没见过的。
柔情蜜意看着他笑，整个人都融化了的感觉，从头到脚。
绵软的舌，和他的纠缠着，掠过齿列，在口腔里挑起快感和欲望。
转瞬，那注视着他的眸子里却什么都没有了，没有温柔，尖刻的嘲讽，冷冷的恶意，涨红着脸，额上青筋迸出，大吼着。
像场噩梦。
因为隔的远，他没听见那醉汉都骂了些什么。只是揣度同事们和二宫的神色，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听二宫自己说出来，字字句句都分明，每个字都仿佛刺在他心上。
可是，他满脑子都在想，二宫他是多么可怜。
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那么多下属的面，被羞辱。
然后，再自己一字一句地，揭开久远的伤疤给人看。
好想抱他在怀里，让他好好的大哭一场。好想告诉他，那些事情都没关系。好想抚平他紧皱的眉毛，让他再度微笑。
可是自己，竟然在这个时候，离开了他。
痛，好痛，相叶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就是这样。
再醒来的时候睁眼满眼的白，他微眯眼睛轻轻转动着头打量四周。
想起身，但微微一挪动，胸口就传来剧烈的疼痛。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哦，你醒了。我叫下护士。”
这声音是二宫的，他扭头过去，太急，伤口更痛了。
感觉到二宫叹了口气，伸手按在了自己肩膀上，冰冰的。
“你别乱动。刚做完手术知不知道。”
二宫的脸色不太好，头发也不像在公司时候那样一丝不苟，杂乱无章的堆着，领带上有压痕，衬衫起了皱。但没了完美无缺的距离感，有种家常的亲切。
“我怎么了？”
相叶费力的发出声音。觉得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遥远空旷，陌生的很。
“气胸发作吧。医生说你肺部开了个口子，漏气。”
二宫说到这，噗的笑了出来，“又不是车胎。”
终于，又看到他笑了。相叶心里一暖。
许是转眼看见了自己的眼神，二宫神色一闪，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淡神色。
“我说，你以后表随便什么人都放在电话簿的001好吗，只会给人添麻烦知不知道。”
“不是随便什么人啊。”他极小声的说道。
“切。”
二宫侧过身，挪了两下，探手摸到他床头的呼叫铃，衬衫蹭到相叶脸颊。布料不复挺扩，缠和着二宫身上的气息。阳光斜身寸进来，映的白色衬衫微微透明，能看见里面肌肤。
相叶屏息。觉得生活十分美好。如果时间能停在这一刻就好了。
他艰难缓慢的开口，忍受着那疼，听着自己的声音仿佛从另一个时空传来。
“我喜欢二宫前辈。”
二宫的背脊一怔。
“我第一次见到二宫前辈，不是在面试的时候。”
二宫扭过头，困惑的看着他。
他抬手攥住二宫衬衫一角，皱皱一团攒在掌心。
“面试那天下小雨，我出来的早，又抄的近路，在酒店后巷那里看见了你。”
二宫脸上纹丝不动，默默地等待着他说下去。
相叶微喘了几下，调整着呼吸。
“也许已经忘了吧。那时候我也并不知道你会是面试官。你在我前面蹲着，那有两只被遗弃的小狗，湿漉漉的发抖。你把自己的伞放在那给他们遮雨。我忘不掉你那时候的笑。虽然后来，再没见过。”
“二宫前辈，其实是非常温柔的人。”
“我最喜欢了，二宫前辈。”
新人过门
100 T________T2009/5/1 20:12:00
天啊我怎能屡次过这文而不人呢！
这样又萌又虐的好文啊……看得我胸口疼T^T~
于是又一边听着拔拔唱着 僕の心は 張り裂けそうて
我觉得我也快气胸了TAT……
LZ请千万别弃坑啊~m(T_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