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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主 打起刷板好说书2010/3/16 2:10:00
楔子
记得中岛大帅打来的时候正是年末,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城外都在打炮,轰隆隆直响,有时落得近了连屋檐上的瓦土,墙上的草坯也能震下来,到处都是扬尘,灰头土脸的天都浑了。城里的达官贵人们早就带着姨太太,卷着金条跑了,只有一个副官领着驻军守门不退,打的天昏地暗,剩下些小老百姓都躲在家里不敢出来,生怕被抓了壮丁上火线,有去无回。反正一朝天子一朝臣,谁当皇帝都一样,捐税交租,奔波劳累讨生活,换汤不换药的事儿。大军进城那天正赶上小寒,一整日没见太阳,地上的阴气渗出来直往骨缝儿里钻,冷得人哆嗦。第二天一早起来外面就下了霜,窗楞上糊了冰棱子,摸上去扎的手疼。灶里已经蒸上了玉米饽饽,热气腾得云飞雾绕,龙太郎扒着灶台,伸长脖子一个劲儿的往里探头,拼命往肚里咽口水。做饭的婆娘见了,笑着一巴掌拍在他头上,掰了半块塞进他嘴里,又将边上的木桶一并丢过去,指使着去打水,龙太郎意犹未尽的咂咂嘴,不太情愿的挪了步子,三步两回头的蹭出去,_chan巍巍一路小跑,把木桶提拎的乱响。到井边儿的时候听见后边鱼嘴巷里吊嗓子的声音,伴着些乐器敲拉的响动,那是平成班的小戏子在练早功了。这年头成日里打来打去,贩夫走卒的日子不好过,可戏园子却常开不衰。大户人家中红白喜事儿都愿意花些银元请人去唱两出撑面子,富太太们平日里空闲无聊更是乐意捧个角儿买个场。所以无论外头如何,他们都是照练不误的。
当时城里最大的戏园子就要数桂花楼了,那里早年是盐商家的花院,后来改了茶园,再建了这座戏台子,老板又花了大钱内外扩修,才有了规模。楼内戏台前边三面建了双层看楼,二楼配了雕花镂纹小窗算是雅间,一楼中间是池座,两旁是散座。戏台有三层,每层之间有方形通道,底层还有坑道,戏楼上边有棚式大顶,满客时能坐下近千人。南来北往多少戏班在这儿唱过,可最终留下的却只有平成班一家。据说他们原来是前朝王府中的家班,后来革命,主子下了狱,没了依靠才不得已出来谋条生路。那会子高木老板是城里最红的角儿,一出《贵妃醉酒》唱的人如痴如醉,总是满堂叫好。慧老板的《武家坡》也是绝妙,戏牌子一挂出去必是座无虚席。只是当时谁也不曾想到之后的变故,不过那也都是后话了。
2 打起刷板好说书2010/3/16 2:10:00
申元街向右拐个弯,便是大帅府。器宇轩昂的仿欧式高门在周边矮小的灰墙绿瓦中格外显眼。门口驻守的卫兵一丝不苟的立着军姿,看见车子进来,齐刷刷行起军礼。进到里面才发现这宅子并不尽是欧式,洋房别墅之间全是古式园林的亭楼穿廊相连,串错嶂叠,倒也没什么违和感。冈本圭人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怀表,不过九点差一刻,光滑的表面上映出车外的阳光,有些刺眼。
还没到正厅中岛裕翔就迎了出来,多年未见,早已不是当年的青葱模样,个子高了许多,身板也硬挺起来,穿着军装很是英俊,只是咧嘴说话时,还能找到幼时的痕迹。不待冈本开口,他就满脸笑意的上前拥住。冈本的父亲与中岛大帅是结义兄弟,打饶城的时候死在青山岭,之后圭人就被他带在身边,与裕翔同生同长,视如己出。七年前圭人因为学医去了英国,这次回来全是为了参加好友裕翔的婚礼。
因为去北边军营巡视的缘故,大帅并不在家中。这反倒方便了他二人说话,不用拘谨着规矩,兴奋随性之下话匣子便一开不可收拾,将自己攒了许久的见闻趣事恨不能一下统统倒出来。
直到用过午饭才算停了话头,裕翔因为公务在身,先行离开,专留了一个副官打点照顾。冈本认得他是中岛身边的随兵,叫健人。早在自己还未出国的时候就见过,那时还是侍卫队的普通士兵,如今再看肩上的勋阶,升了三级,想必已经是侍卫长了。
领着圭人在府里到处转转,花了近一个钟头却还只走了大半个宅子。当初离家时,军队还没打进城里,随军住的是乡绅的四合院,虽然宽敞却与这里是不能相比的。因为连着多月不停歇的舟车劳顿,乏意渐渐涌上,健人见他露出疲态,便赶紧带去早就备好的房间,行李已经安然放在一旁,交代了几句,才轻轻退了出去。
卧室在侧楼的二层,阳台对面正朝着裕翔房间的窗户,楼下就是花园,此时正是五月春末,园中西角一棵石榴开的格外艳烈,引得花蜂嗡嗡。圭人站着看了一会,觉得无趣,便回身去行李中翻出本英文小说,躺靠在床上,没看几页就觉得眼皮沉重,撑不住渐渐睡去。
傍晚时被裕翔摇醒,彼时他已经月兑了军装,只穿了件棉布白衬衣,看着学生一般。
“快点吃了晚饭,我们出去逛逛,趁着老头子不在,难得逍遥。”
尚在睡眼朦胧,圭人就被一把拉起,不由分说拽出了房门。稀里糊涂塞饱了晚饭,清醒过来时,已经站在城里最热闹的街市口了。
12 打起刷板好说书2010/3/19 17:35:00
她登陆无能,我替她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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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因为裕翔婚期渐近的缘故,终是没有去成所谓的逍遥,退而其次,选了街角戏楼消磨时光。
进去时已经开场,正是中轴戏,台下却已满座。为了掩人耳目,两人并没有带卫兵出来,正好选了楼上雅座,叫了几样茶点,却也乐得自在。
从楼上望下去,戏台一览无余,台上正演着《盗库银》,妆成青蛇的刀马旦扮相清秀娇小,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动作倒很是娴熟,颇为复杂的一幕戏,功架台步却没有一丝错乱。问伙计要了戏单才知道这是个才登场的新人,叫知念。
“来早了,要等到压轴才好看呢。”中岛指了指戏单上高木雄也的名字,他是今晚的压轴,剧目是《霸王别姬》。
“就当无事消遣吧。”冈本不以为意的笑笑,端起桌上茶碗吮了一口,微皱起眉头,留洋时喝惯了咖啡,如今突然改口,总有些不适应。
龙太郎站在一旁,怀里抱着茶盘,看着他们的样子,心里不禁腹诽,不过是些什么都不懂的纨绔子弟装腔作势罢了。可他不是个能藏住心思的人,一点情绪全表露在脸上,自己尚未发现,却早已飞了几计白眼,撅起嘴来。
“要是觉得无聊,不如我们去大光明看电影,最近好像是阴谋与......”看得出冈本有些兴致缺缺,中岛开口问到。
“不用麻烦了,这挺好的。”不想再费周章,圭人是个乐于安逸的人,挥手断了裕翔的提议,侧头向下扫了眼,正赶上知念踢捶杠,这是《盗库银》里的彩点,功夫好坏全凭此一搏。边上持杠四人,捶杠八副,他一个小身板竟做的游刃有余,满台上捶杠纷飞,煞是精彩,下面叫好一片。
并没有太多的交情,但是每餐饭知念吃不掉的大半个馍,让龙太郎能够在毫无油水的定食里填饱肚子,仅凭着这一点他就忍不住气,刚想张口替知念辩驳,却见这两人都被楼下身手吸引,到了口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眼珠子转了两转,讪讪下了楼。
转到后台时,知念已经谢场,正坐在镜前卸妆,京本站在一旁帮他拆水纱。龙太郎四下瞧了瞧,却没见高木,隔着幔板忽听到“看大王在帐中和衣睡稳,我这里出帐外且散愁情。”的唱段,知道是已经上了场。一时手里提着黄铜开水壶没了主意。
班主有岡正抱着鸳鸯剑候在出将门前,回头见他,赶紧将手里东西交代给了旁人,朝他过来。
“先给别的茶沏上吧,高木饮场要喝滚开的,你待会再送过来吧。”
以往都是慎太郎伺候戏班的活,今天他被掌柜的支出去跑腿,这才让龙太郎顶替了去。点头算是了解,龙太郎闷不吭声的帮其他几个倒好,侧眼瞅了瞅知念,见他专心致志并没有发现自己,不禁有些许失落,撇着嘴向外走去,却在掀帘子时被突然闯进来的人撞得一个趔趄。
“我家老爷送的花篮,给高木老板捧场。”来人一边说着一边指使后边搬花的人往里放,看见龙太郎呆在一旁,伸手便是一个爆栗子,“小兔崽子没长眼睛啊!棒槌似的杵在那儿!”
见状有岡赶紧上来打圆场,还没开口,就听见一个声音,“哟,这是谁这么大排场在这吵吵嚷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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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打起刷板好说书2010/4/15 19:49:00
因为CP有些乱,没有在BT上标注,也难以一次性列全,只能随着作者脑内的发展,每次发文前注明,雷的人直接X了吧,大家都省事。
目前已经订下的CP: 薮/光慧? 岛/凉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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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回头,才发现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班里的另一位红角-----------伊野尾慧。
因为被城里斧头帮的老大松本广平捧场的缘故,旁人平日都小心翼翼敬他三分。这会子见他眉眼间并无喜色,赶紧放了东西,陪笑着点头哈腰,退了出去。
侧脸瞄了一眼愣在一旁的龙太郎,伊野尾倒也没说什么,径自走向里面,有岡陪着过去问道,“今儿没你的戏场子,怎么来了?”
原本坐着的知念见伊野尾过来,赶紧站起身让座,毕恭毕敬冲他弯腰喊了声“慧师叔”,转身拿了龙太郎刚给自己沏好的茶,双手奉上去。
接过茶壶也没喝,只往桌上一放,伊野尾坐下翘了腿,答道,“也没什么大事,只是过来瞧瞧,今天知念头次登场,我这个做师叔的好歹要露个脸。”
说完扭头看向知念,见他脸上的妆还未卸尽,便起身拉他坐下,自己亲自替他擦抹,把原本帮手的大我反倒晾在了一边。
伊野尾是青衣,知念是刀马旦,两人因为行当不同,素来没有太多交集,加之前者名声在外,是无人不知的名角,知念这个小辈对他多少都是有些敬畏的,今天却突然这般,让他一时反倒有些手足无措,坐在椅子上几次想起身,都被伊野尾硬按了下去,最后只能乖乖任由摆布。
“哟,慧师弟!”高木下了戏,一撩帘子进来,正瞅见这出,嘴角勾起个薄笑,迈了步子过来,“乍一见你,还以为今儿我唱错场子了呢。”说罢,抬手在伊野尾的肩上不痛不痒的拍了一掌。
只是噙着嘴角,伊野尾今次倒安静的没有回话,只是依旧低头帮知念将打衣解下来。高木见他如此,也是自己讨了没趣,悻悻然歪去对面桌子卸妆,大我赶紧侯了上去,低眉顺眼伺候。
有岡见状,笑着推了把身旁的龙太郎,喊道,“还不快去换滚开的水冲茶,给高木老板润嗓子!”
原本发愣的龙太郎被这一掌拍醒,赶紧急匆匆冲出去,撞得门帘一阵哐当作响。
“这小子平日里看着挺机灵,怎么今天丢了魂似的。”自言自语的摇着脑袋,有岡往人相門前偷偷望了望,见外面众人已经散了差不多,才松了口气。
知念坐在椅子上,一边从镜子里偷偷看伊野尾的表情,一边又时不时拿眼角瞄向对面的高木,见两人都没事人似的各自做事,原本悬着的心放了一半进肚子。
“小慧,你别再折腾小孩子了,看把他吓得。”本以为是去提水的龙太郎,结果进来的却是琴师八乙女光。他一手提着已经裹装好的京胡,一手捧着个食盒,笑喑喑的冲屋里人喊道。
“我…….”张了张口,话却没说下去,伊野尾难得吃一次瘪,高木脸上不由自主勾起抹笑,瞥见镜子,赶紧又收了回去,闭上眼假装养神,只是一切都被对面的知念看的清清楚楚。
“这是刚才茶楼老板给我的,瑞宾楼的褡裢火烧 ,趁热吃,可香了。”说完向另几个理着行头,心里却早已心猿意马的小龙套学徒招手,顿时的了敕令似跑来围了一桌子。
“弄好了就早些回去吧,最近不太安生,中山和中岛两家争地盘,又打上了。”见知念已经换上里衣,光走近慧身边,附在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
“嗯。”伊野尾拍了拍知念的背,向有岡略点头,扫过眼高木,跟着八乙女悄悄走了出去。屋子里仍旧是一片吵闹,小孩子你争我抢的叽叽喳喳。谁也没有发现高木微微睁开一条缝的眼。
21 更了!!2010/4/15 21:13:00
由于戏曲知识缺乏,于是BD之=v=
按照传统来说,青衣是以唱为主的在旦行里占着最主要的位置,所以叫正旦,扮演的一般都是端庄、严肃、正派的人物,大多数是贤妻良母,或者是贞节烈女之类的人物。如《武家坡》中的王宝钏。
武旦是表演精通武艺的女性角色,分短打武旦和长靠武旦。长靠武旦穿靠,顶盔贯甲,一般都是骑马的将军或统帅,亦称刀马旦,如刘金定、梁红玉、扈三娘。武旦多穿打衣打库,如《武松打店》的孙二娘;《盗库银》的青蛇等女妖。刀马旦是要能唱、能念、能做、能打的,多是扮演穿蟒扎靠,戴翎子的女将。武打不如武旦激烈,不用“打出手”(即抛、掷、踢、接、武器的特技表演),较重唱、做和舞蹈。如《战金山》中的梁红玉、《穆柯寨》中的穆桂英等。?
正旦是以唱为主的,多是扮演雍容华贵、身份显赫的妇女。如《贵妃醉酒》中的杨贵妃。
重头看一次,于是高木老板是正旦?
51 打起刷板好说书2010/9/21 13:42:00
本章有春雄,雷者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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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雀儿胡同的宅子已是交了三更,高木悄悄推门进去,并不敢大声。院中一片漆黑,就东边角屋透着光亮,他走过去掀开帘子,见大冢趴在桌上睡的正香,桌上食笼里盖着几碗菜碟,边上两三个白面馍馍。
高木与众人不同,他不是戏班的家生子儿,原本在临城的赤铜班唱过,后来领班也不知什么原因,分了钱散了伙,自己搭船倒去了洋人的地界再没回来。高木原本打算凭着那些银两,与三浦去个无人认识的地方开个铺子做些小买卖,就此过了也算是福气,却不想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三浦突然染病不起,身上银子花了大半,病却丝毫不见起色,踌躇间,正巧碰上平成班缺花衫,高木便应了去,倒小有所成,后来又见三浦的病不是三年两载便能好的,平成班又有在这儿常驻扎根的打算,便在这城里寻了处僻静地方买了所小宅子,也算是安稳下来,如今算来却也有三年多了。
高木笑了笑,解下自己身上的滚边青布马褂盖在大冢身上,虽说是春末夏初,毕竟是子夜,四合院比不得洋房,一楼总有些湿气,到底阴冷些。却不想大冢觉轻,心里又惦记着锁门,这一弄反倒醒了过来,见他回答,不禁欢喜,“少爷,您回来了?”
“恩,他睡下了?”大冢是高木两年前在街上买回来的小子,那时他正揷草标,自卖自身葬父,高木见了不忍,又联想自己身世,便买了他下来,留在身边也算是个帮手,平日里照顾三浦也有个依靠。
“恩,春马少爷晚上喝了点皮蛋瘦禸粥就躺下了,药也喝过了。”大冢倒了茶与高木喝,一边说,一边又打帘子向外走,“少爷,我去给您盛水洗脚吧,今儿也累了一天了。”
点点头,高木将茶碗喝了两口,转身进内房,这本是个套件暖阁儿的屋子,两间套笼,中间还隔了个纱橱,平日里高木就在橱内安睡,晚上若要递茶倒水倒也方便,只因三浦害的是痨症,见不得火星儿又怕冷,冬天里只将火盆安放在外头,当中垂了帘纱帐,此刻高木进去,将纱帐掀起,挂在一旁钩上,不敢弄出一点儿响声。
“少爷,水来了。”大冢在外间轻唤他,见高木回头将手指压在唇上,便不敢再大声,将铜盆放在厅里,候在外边。
高木见三浦睡的还算安稳,替他掖了掖被角才出来,洗脚盥漱,不在话下。
次日一早,用过早饭,高木往戏班子里去,路上却见到一队巡城的卫兵正在汉昌街口老于头的茶馆里抓人,听路边人谈论说是什么革命党。想着革命也好安生也罢,与自己总是不相干的,高木拢了拢袖子往前走去,快到天字号当铺时,才记起忘了拿上次《锁麟囊》的抄本,伊野尾催了他好几日,若是又忘了,指不定那厮要骂什么,想着只得又转身家去拿了来,却已是耽误功夫,不得已就从胡同后头绕过大马街,穿过王铺巷子抄近道走,却在拐弯时,被一个人匆匆撞倒,怀里的本子也摔在地上,落了个脚印。
“这人走路是不长眼的啊!!”高木不由火大,站起身一把抓住那人。
“明明是你...”被抓着的人不过十七八岁年纪,生的倒是眉清目秀,本还想争辩几句,却听到身后有人声,一把挥开高木的手,小声说了句抱歉,急急忙忙向右跑去。
高木还没弄清头脑,就见巷子后边有卫兵追来,见了他,大声问道,刚才的小子呢?!!
高木本欲说向右跑了,却不想伸着手倒是先了一步往左指了,那群人也不停留,都拐着往左追去。
“哎!!”还想喊他们,却还是算了,天意让自己救那人,又何必多事?拾起抄本,掸掉上面的泥印子,高木自顾自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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