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杀手组织,尽管听起来神秘又帅气,其实过的也是正常人类生活,吃喝拉撒睡一样不少,命也只有一条,只是因为身份关系,走鬼门关的次数要比普通人多一些。所以比起技术上的高手,一个没有优点但也没有弱点的人会更容易得到重用。
弱点的预防和消除方法有很多种。组织里的成员大部分来自不同的孤儿院,是里面不容易被正常家庭领养的类型,或者寡言,或者戾气,或者不善于表现自己,十几岁时一个福利机构以工读名义向他们实施救助,同时敞开了一扇万劫不复的大门。
二宫已经不记得和自己一起上车的面孔,但仍然能够清晰地回忆起第一次“筛选”的场景,偌大的房间不断有人被叫走,却再没一个回来,等待的空气沉闷又焦躁,像一双黏糊的手紧紧扼在他们喉头。
本能地觉得不是什么好事,但又没有逃离的目的地,只好窝在角落继续用妄想安慰自己。而大概因为窝的过于彻底,等到门再次打开,领路人指过来时,二宫才发现屋里只剩了他一个人。
被带往的是一间地下室,尽管在厚重的门外听不见任何响动,空气里腥咸的味道也足以说明事况,推开门时那种气味越发强烈,以至里面的景象没带来太多意外。
屋里是二选一的生存游戏,上一个幸存者正在血泊中chuan_Xi。
他就是这样遇见相叶的。
成为候选对象后有一阵基本训练,时间不长,却能淘汰掉近三分之二的人。体能方面的折磨还是其次,最大的原因来自精神上的崩溃。除了培训者外没有任何与人的接触,也不会被当成“人”来相处,取代名字的是每人独有的一个编号。等到这个阶段结束,开始合作实战,才像重新回到了人类社会。
只是那时候,他们已经无法强烈地感受到“人”的区别了。
所以和松本搭档的最初,实在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两人最常见的交流方式是持枪互抵,强迫对方接受自己的任务计划。
直到接近组队实战的尾声,开始确定以后活动的基本小组时,樱井的加人才让他们有了一点正常的相处。作为实战阶段常听见的褒扬名字,樱井简直正常得有点不正常,他就像学校里的热心前辈,致力于打造人际关系,并把松本收得服服帖帖。
然而还存在着比樱井更奇怪的人——分组工作到了最后,规则说明的前一晚,二宫在集合地再次看到了相叶,对方笑得傻兮兮地,和他们一一问好,像一个走错片场的群众——如果说樱井只是正常得有别于组织里其他成员,那么相叶就是正常得简直不像组织成员。二宫为此甚至怀疑组织里存在高科技手段,给相叶换了个脑袋,因为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把现在这个笨蛋和初次见面的身影联系起来。
规则说明是由两位前辈进行的,按照道听途说的信息,给新手做规则说明的前辈,基本都是失去了原来小组的组织成员,他们会负责起新组的领导和联系工作。
两位前辈里明显只有一个靠谱,二宫看着条理明晰地做着说明的Igita桑,觉得旁边那位挖着鼻孔略有瞌睡之意的同行一下就凌驾了樱井和相叶的境界高度。
大野后来偶尔会提起二宫对他第一印象的误会,辩解也不外乎规则很无聊所以开始走神之类,但这种轻松的态度显然加深了二宫的误会——在那样铁血的规则念出来后,他们四个人都不同程度地感到了动摇。
Igita前辈面前放着一把枪,在开始说明前就表明了它的用途,如果听完觉得无法接受或做不到,那马上就可以有一条轻松的路走。
二宫的位置在正中间,说明途中他能明显地感受到两边的视线不断扫过那支枪,而自己也在最后一条念出来后,认真考虑了一下解月兑的问题。
那条规则不是由Igita桑念的,而是突然交给了旁边的大野,在二宫看来,用“口讲干了换个人吧”的理由,实在有点儿刻意。
大野的声音不难听,但一字一句念出来,都像刀子划着他们耳膜。
每个小组里都有一名执行者,身份除了安排的高层没人知道,也不得向任何人透露。
执行者在普通任务之外,主要负责监视小组成员,而他最大的任务,就是消灭背叛者。
如果出现背叛行为,在无法确定背叛者的情况下,该小组将会被执行者肃清。
月兑离组织,不论原因,一律视为背叛。
要么死,要么早点死。
最后一句是大野加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