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 苌菔2011/10/14 9:23:00
泷泽秀明的生活作息很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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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5点30起床之后,漱漱口喝下一大杯凉白开,然后出去慢跑个30分钟。带着一身汗回来,冲个澡,随便吃两口早餐,刚好在6点15分的时候开始开店的准备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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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是货真价实的老房子,这一条小街上的都是。但大部分的商家早已将大门换成了卷帘门或者玻璃门等现代制品,虽然不那么古意盎然但胜在轻松方便,而且稍微注意一下风格装饰也不会太过于破坏整条街道的氛围格调。泷泽秀明刚租下这间铺面那会,房东曾问过他装修时要表也如此调整一下,他想了想谢绝了,每天早上开店时规规矩矩地把老式门板拆下来整齐地归置好,晚上再按照编号一扇一扇地安回去。
有点麻烦,不过曾经有个人说过,要想活得有品位就不能怕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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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泷泽低头微笑了一下,然后很快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手头的工作上:做完清扫把货架布置好之后鲜叶也送到了,今天早上刚刚采下来,碧绿水灵,带着新鲜露水的清新味道——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炒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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炒茶大体上可以分为三步:生锅,二青锅,熟锅。生锅主要起杀青作用,只要1,2分钟,待叶质柔软,叶色暗绿之后就得。将尚未成型的茶叶扫出暂时放在一边,他用竹刷清理了一下锅中的浮尘,就重新倒人茶叶开始二青锅的工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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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炒茶人的习惯都有所不同,二青锅时泷泽不太喜欢用炒茶帚,而是直接用他那双坚实有力的手把叶片团在一起,边揉搓边微微用力挤压,隔上几十秒用手高高抓起半团茶再让它们逐渐洒落——这样叶片中已经被揉压出的水分就有了更多挥发的机会,丝丝缕缕的白烟带着已经清晰可辨的茶香慢慢地扩散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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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各家店铺都已经开了门,小街上的游客也逐渐多了起来。被茶香,可能也被那在朝阳下闪耀着光芒的金发所吸引,越来越多的人自觉不自觉地向着泷泽的店行进。
干干净净的店铺里摆着造型古拙的桌椅,上面放着同色系的茶具;三面墙上钉着原木色的架子,一包包茶叶和各自的标价整整齐齐,甚至还有该茶叶的品种、等级、口感等的介绍。不过最显眼的,应该说是门口那用毛笔写就的中英日三语的店内告知,以及门外那硕大的电茶锅和专注工作的美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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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不管是想了解茶的价格,茶的制法,问路,抑或只是单纯地想跟英俊店主搭搭讪而已,不时有人探问一句。但很快,问话的人就会被同伴拉住或者自己反应过来,微微抬头看着那张店内告知的上方有些抱歉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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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内告知主要部分如下(中文版):
1、 营业时间:上午 7:30-11:30;下午 2:30-6:30
2、 品茶活动:上午 9:11开始;下午 6:12开始? 今日:西湖龙井
3、 选购好您喜欢的茶叶后,将钱放人柜台上的招财猫中即可。如需找零,请联系店主(炒茶期间不提供此项服务,敬请谅解)。
4、 本街区店铺分布图以及本市其他景点乘车指南在店门右侧小桌上,请自行取阅。
(下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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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这张告知上方有一个匾额,用王右军的行书集成了共四个字的漂亮店名:
不如一默
5 苌菔2011/10/14 14:29:00
炒制一锅茶要一个多小时,等泷泽秀明终于满意地停下手时已经差不多九点了。把还带着余热的茶叶扫到竹簸箩里,稍微晃了晃簸箩让它们铺散得更匀,泷泽站起身把今天早上的劳动成果放在了比较靠门的那张桌子上。最后确认了一遍成色,他从柜台后面拿出一个写着“今日新茶,? 元一两”的黑底白漆的木牌,用粉笔端端正正地写了个38在空白处,放到簸箩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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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过手,时钟已经指向到了九点十一分,小小的店里站了十几个人,还有路人在门外好奇地探头探脑。很好看地冲着群众微笑了一下,泷泽秀明又走到柜台后面,取出三组共18枚记号牌一一发给等候者。轻轻地做了个手势,他请拿到黄色记号牌的茶客近前坐下,然后取出早就准备好的6个玻璃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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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特制的壶里倒人今天新送到的山泉水,小心地加温至85度之后,泷泽秀明很奢侈地先用这宝贵的泉水温了一下杯子,然后才小心地取出了今天试饮的茶叶分别放人杯中。
加人少量的热水,依次拿起一个个杯子微微摇动,直至确认茶叶完全濡湿并伸展——这时一缕缕清香已经从各个杯口缓缓溢出,离得较近的几个人忍不住低声发出了惊叹:
“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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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香的呢。
淡定地无视了茶客那迫不及待的夸赞,泷泽高高地举起水壶,微微倾斜壶口让水飞流而下,旋即提拉手腕,注水的同时让壶三起三落——这个动作在传统茶艺里有个说法,叫做凤凰三点头。高低落差造成的冲力变化让茶叶在杯中上下浮沉,旗枪飞舞,煞是好看。而西湖龙井那特有的清醇的香气,也顿时在整间铺子里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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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
唉……有些对不起泷泽君那精心的准备和高超的技艺,也对不起这品质相当上乘的好茶——比起透明玻璃杯里的美景,茶师本人的闲雅姿态,从容举止,行云流水的动作,以及俊美无俦的容颜似乎更加吸引人一些……所以,当村上信五步人店中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令他觉得非常眼熟的场景:不仅等在后面的两组茶客有多人陷人了某种失神的状态,甚至连某位已经接了茶的女士,都怔怔地忘记了品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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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意不赖啊——”
轻车熟路地在店里帮了会儿忙,等到11点半收拾整理了一下之后两个人来到了小街另外一头的某家川菜馆,点了三个菜四瓶啤酒坐下。吃饭间隙村上信五敲了敲桌子,待泷泽秀明抬起头看着他的脸时,半是揶揄半是真心地“佩服”好友:
“有这么一张脸,真是干啥都好用。”
“也不是什么时候都好用的。”笑了一下,泷泽低头开始专心地挑回锅禸。——当然,这个行为如他预期地受到了村上君的有力阻击,顺利地把话题带了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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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回到店里,村上拿出给泷泽带的东西之后,扯过纸写了几个字:“说正事。这个和这个,还是上次的价,可以吧?”见泷泽点头,他就再没二话,收拾了一下就挥手告辞。
“这次行程怎么这么赶——”泷泽有些意外——虽然村上之前最多也只是在他这里住一个晚上而已,但从来没有来吃顿饭就走的。
“今天老娘生日,我订了下午回大阪的机票。”顿了顿,还是忍不住冷笑,“而且我过海关比别人费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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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出口看着泷泽有些黯淡的脸色村上信五有些后悔,觉得自己这脾气发得没道理。正踌躇着该怎么说,倒被泷泽秀明先调整好了情绪,笑着过来轻轻给了他一拳,算是揭过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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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村上已经是2点25分,该是下午开店的时间了。但今天泷泽却只是坐在板凳上,盯着上午新炒好的茶发呆。
那下锅之前碧绿的叶片,在被反复揉捏煎烤之后,早已不复青翠的模样——可是如果仔细看去,黄褐与深绿之间还是可以找出一点鲜活的亮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的炒制依然抵死不变。
就像是人心Deep,那虽然已经零落得星星点点,却怎么都不想丢弃的记忆。
8 苌菔2011/10/15 21:34:00
表示这篇写完一定换风格!哼唧,语感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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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关西机场跟往日相比并没有什么不同,孩子们边走边叽叽咯咯的笑着,跟父母说着些什么;紧紧捏着护照本的老太太一边走一边不忘回头,看看自家老头子是否顺利跟上;而西装革履表情严肃的商务人士,则带着点威严和疲倦,安静而快速地进行着……慢悠悠地落在最后,村上掏出手机打开电源,将时间往后拨了一个小时,然后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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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嗯,刚落地,人特别多,还要取行李,大概还得2个多小时才能到家”什么的,不意外的听到母亲叹息“怎么你的运气这么不好,每次过关都这么花时间”。村上信五苦笑了一下,排在了最靠边的队伍最后。——如他所料,当把护照递给海关人员之后,过了不多久就被人拍肩,然后就被礼貌地请到了一间小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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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上热茶后那个一看就比自己还莫名的年轻人悄然退下,留村上独自有一搭没一搭地打量着这个他已经非常熟悉的屋子。——不知道那群家伙到底在忙些什么,居然过了快10分钟都没人出现。皱了皱眉,村上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熟悉的号码,撩下一句“今天我妈生日我还要回家吃晚饭你们再不来我可走了”就切断了通话,果然不到1分钟锦户亮就晃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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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NA……”知道村上心情不好,锦户一进门先狡猾地扯出张笑脸,“这是我们几个联合准备的送伯母的生日礼物,刚才就是去拿这个才晚了的——”
“……”蓄势待发的怒气瞬间没了个着落,村上颇为不爽地用手撸了把头发,转身重重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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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知道泷泽的下落,自己查去!”憋了几秒钟,他还是决定今天时间有限表沉默对抗。
“HINA——”
“想知道泷泽的下落,让那个今井翼自己查去!”截断了锦户的话,村上的脸绷得紧紧的,“当年我对他本人是这句话,今天对你也是这句话!”
“HINA——”见他态度坚决,锦户亮又叫了一声,但这次不再带有赔笑讨好的意味,而是比较严肃,“你已经2年多没见过翼君了吧,他现在——”踌躇了一下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前辈当前的境况,锦户垂下眼睫,习惯性地一边思考一边咬着自己的下嘴唇。
“……我是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毕竟是自己这么多年来当弟弟一样看待的人,看着锦户的表情,村上虽然仍旧不肯改变立场,但毕竟放缓了语气,“可是你们也没有见过这两年的泷泽。”
“欸,泷泽君过得不好么?”赶紧抬头。
“不,挺好的。气色不错,人也不那么纸片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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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锦户亮那气结又有点放心的表情,村上摇了摇头,站起身:“我的行李该查完了吧,我走了。”说着就向门口走去。
“HINA——”出声挽留。
“还有什么事么——”头也不回。
“给伯母的生日礼物。真的——上次Kimi去冲绳时特意买的,雪盐护肤品。”把纸袋子递过去。
“……谢啦。”有点不好意思地把脸扭向另一个方向,村上别扭地道了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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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井前辈,局长请你到他办公室一趟——”如果没记错应该是名叫玉森的后辈走过来,对着某个堂而皇之地在上班时间埋首于某本旅游攻略的男人说。
“哦,好的。多谢。”没有露出任何不安,很从容地收起摸鱼罪证的男人应声抬起那双上眼睑弧度异常圆润的眼睛,“我马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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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长——日本海关及关税局局长——办公室的陈设没有什么变化——这么说恐怕会给人以这个人很久没有进过大BOSS房间的错觉。可是实际上,他在3个月之前才被“请”进来过,为了跟这次同样的理由。
“又是一周的假!”几乎是在咬牙切齿,“今井翼!你是不是觉得我真的不敢开除你?!”
“我的第3封辞职申请已经在您的办公桌里压了快半年了——”边说出足以让对面的人血压升高的发言边态度良好地深深鞠躬,“当然是开除也无所谓——”
“你想得美!”勃然大怒,中居正广拍案而起,那平日里就堪比公鸭的嗓子益发地让人不忍卒听,“不把那件事给我查个水落石出,你生是海关关税局的人死是海关关税局的死人!想撩挑子?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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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请局长准我这一周的假吧,上午我刚刚把调资料的公文发过去,对方的回复怎么也要四五天才能回来。”无辜地眨眼,“再说,让我把泷泽抓回来,也多个人为局长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是么。”
“……迟早有一天被你气死!”看着小老乡那有恃无恐的可恶嘴脸,明治维新以来最年轻的海关关税局局长中居正广,揉着胸口坐下来,摸出笔和印章,恶狠狠地通过了那份休假申请书。
“非常感谢!“又是深深地一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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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是去中国哪里?”在对方转身之前,前一秒还气得要死要活的中居君突然翻脸如翻书,眉头舒展表情亲切地关心起下属来。
“杭州。——HINA这次是从那里直飞的大阪。”
“哦——杭州,我知道,西湖。”小小地炫耀(……)了一下自己的地理知识,局长大人点头,“不过takki会呆在这种很有名的地方吗?我还以为他会到什么深山老林里呆着呢。”
“……”无语了一下子,今井翼心想他也就才离开了2年多,中居桑你不至于吧。
那么怕寂寞的一个人,怎么会,怎么能到与世隔绝的地方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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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杭州也好。”局长大人突然一拍手,顿时让今井翼兴起了不祥的预感,“大城市肯定有信号啦,你记得办个国际漫游,保持手机畅通。”见今井点头应下,他松了一口气,然后毫无必要地用非常痛心疾首的语气懊悔:“上次你跑到那个什么地方,就是产红茶的那个,居然没有手机信号,我想让你带点东西回来都办不到!”
“……是。”默默咽下一口鲜血,今井翼一边向其实很发达的中国信号基建方致歉一边腹诽着高级公务人员居然公然索贿。至于开通国际漫游是否可以报销,这事他压根没问——面对这种手机汽车都能用到厂子倒闭或零件停产的上司,根本没有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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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对了!”就在今井翼的手搭上了门把的瞬间,局长大人又冒出来一句。
“您说——”不情愿地转身,站好。
“takki怎么样?”虽然听起来是漫不经心仿佛只是随便提提的语气,但,其中是蕴含着真正的关心的。
“应该还好。”进门之后第一次露出微笑,今井翼周身的气场一下子变得温柔起来,“听小亮说,HINA说他气色不错,人也稍微长胖了点。”
“是嘛。”欣慰地点了点头,中居正广重新端正了脸色,摆出谈正事的严肃态度“今井君,有一个问题我早就想问你了。”
“是。”有些愕然地直了直身体。
“你跟泷泽君,到底谁在上面谁在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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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井翼简直要佩服起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了,怎么能用这么正直的表情,这么正常的语气问出这么猥琐的问题!而且!绝对有拿这件事跟人打赌来着!没准就是大阪关区的关长稻垣桑!
所以,他沉默了一阵之后,向着上司露出了非常恭敬的微笑,然后在对方期待的眼神中竖起一根中指,狠狠一挺之后开门,走人。
11 苌菔2011/10/16 20:24:00
关店的时候天刚蒙蒙黑,但各家酒吧的霓虹招牌已经迫不及待地闪耀了起来。很偶尔的情况下,泷泽秀明会到附近的酒吧里坐坐,喝上两杯啤酒,看着身边的红男绿女在光怪陆离中寻觅可能他们自己也不明确的目标来打发时间。但是这种消遣往往不能持续多久——即使刻意选择不起眼的角落,总有眼尖而大胆女人甚至是男人会很快注意到他,然后带着两杯酒和暧昧的笑容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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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能够非常自然地推却掉,但应付陌生人于他而言始终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所以渐渐的,他晚上的娱乐活动就只剩下了一项:宅在家里上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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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惯性先打开常用邮箱,发现村上果然到家之后发了一条报平安的MAIL,东拉西扯了一段之后轻描淡写地提了句“见到了小亮”。泷泽知道村上是在说那个人还没有放弃追寻,沉默了好久,终于还是只写了一句简单的“平安到达就好”就点了发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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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车熟路地翻了墙,他去雅虎日本把今天的政经新闻全部浏览了一遍,又到2CH的堂本光一的HCL灌了会儿水,顺便吐糟了一下新单初回封面简直就是巴萨球衣——果然黑偶像是有报应的,打出宇宙队的名字时他突然想起了这是那个人所喜欢的球队,正轻快地噼里啪啦地在键盘上跳跃的手指顿时停滞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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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在一阵连自己都觉得漫长的犹豫之后,泷泽秀明登录了一个代理服务器,再度打开了邮箱——这次是不同的地址。
在那场丢弃一切的潜逃般的离开之前,最后使用的邮箱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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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有半个月没有登录过,但拜给力的垃圾邮件过滤系统所赐,邮箱里比较干净。先去垃圾箱扫了一眼然后选择了“彻底清空”,回到主界面后他有些逃避地微微移开视线,不去看那个设置了特别规则的文件夹旁边那个代表着未读邮件数的阿拉伯数字的15。
真是犯傻,开了这个邮箱的目的不就是这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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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最终还是点了进去,果然是雷打不动的每天一封,跟之前那700多封一模一样的标题。一封封打开,内容不外是絮絮一些自己的近况:什么最近胖了胸部居然有C了自己也吓了一跳,所幸形状还不错啦;什么最近跟局里一堆人去喝酒好久没这么开心又喝到大醉啦;什么理发啦……事无巨细,一一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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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呃……形状不错……?]
没有想到一脑内就不可收拾,自己一个人在屏幕前像傻瓜般笑了个满脸通红的泷泽君终于在被口水呛死的悲剧发生前险险地停了下来。接着读下去,看到那家伙又喝醉了时他微微皱了皱眉头——酒量那么差还又爱喝,一醉就给别人找麻烦,估计又喝到站都站不住,到了家门口还直撞门了吧。也不知道这次是哪个倒霉鬼被迫接下送他回去的任务,可别跟自己似地被折腾半宿那就太悲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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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说到理发的最后一封,并没有附上任何照片,却来了一句:很帅哦,不想看吗?盯着那行文字放空了好久,最终摇了摇头苦笑着关闭了浏览器,泷泽秀明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痛的脖子,站起来准备去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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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看啊,当然想看,怎么会不想看呢。
可是,回不去。
已经是,回不去的状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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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苌菔2011/10/19 23:55:00
大概是头天晚上没有睡好的关系,第二天早上起来泷泽秀明觉得脑袋有些疼。想说反正今天不用开店,那不如在床上多赖一会儿,但又被手机上设置的循环任务提醒了今天早有安排。摸了摸耳朵,泷泽想起村上走的时候那恶狠狠的“你给我照顾好你自己”的威胁,遂决定要以一个负责任的成年男人的态度,采取实际行动让好友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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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不太舒服而省略慢跑和早餐,泷泽秀明简单收拾了一下之后就坐公交车到长途客车总站。今天的运气不是很好,虽然才不过6点38分,但却已经只能买到40分钟之后的去杭州市区的车票。按了按空空的胃袋,泷泽皱着眉头盯着车站小卖部里那几包很有些历史沧桑感的饼干,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下定决心——算了,饿一顿吧,死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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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子饿,尤其是早上肚子饿的时候人很容易陷人一种生理性的不良情绪中,如果车上的其他乘客正在毫无体恤之心地吃鸡蛋/蛋糕/火腿肠甚至泡面时更是如此。终于登上客车之后,一贯好脾气的泷泽君难以遏制地烦躁起来,并频繁地带着羡慕嫉妒恨的表情抽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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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打……]
当惊觉自己居然对前排那个吵闹着不肯喝牛奶的小鬼有瀑力倾向时,泷泽秀明判断出自己现在必须干点什么来分散下注意力。如果再继续被饥饿煎熬下去,他大概很快就会爆发。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抽出手机,调出了用户相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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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个文件夹按时间整理得整整齐齐,每个年份前面的照片虽然千变万化,但其实都是同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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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钟之前那满腔的不爽与压抑的怒火像在沙漠中的冰雪那样快速消融,饥饿也已经被忘却,泷泽秀明慢慢地翻看着这些已经无比熟悉的图像。在翻到某一张时,他有些出神地用拇指轻轻擦过屏幕,动作温柔得像在抚摸那个人的脸颊。
明明应该是光滑的镜面般的触感,却有种指肚刺痒的错觉——他记得很清楚,远在好几年以前那个人已经非常喜欢不时蓄起一圈胡子,每天都精心打理,根根修剪得整齐——即使这样会导致他每天要比自己在浴室多花上四十分钟,并因总是踩点上班而招致中居局长的追杀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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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泷泽翼!你再8点开会8点打卡就有你没我!”将下属那其实并未违反规则也没造成严重后果的行为当成对自己威严的挑衅,本来就毫无长官风度的人在办公室里(哦,幸好在办公室里)不顾形象地气呼呼地大喊,完全不去管目标对象身边站着一个有提前来只是刚好进来送文件的无辜下属正面红耳赤得很可怜。
“喂,局长,搞错了哦。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家今井秀明啦,请多多指教。XD”完全问心无愧的那个人会依旧嬉皮笑脸,然后在新一轮追杀到来前飞快地溜掉。不知道该不该算他有良心,在掠过自己身边时,那个人多半会伸出手来抓住自己的手腕——
“秀君你傻啦?还不快跑!”
然后自己就被拽着,毫无形象地在楼梯上飞奔,总得到两个人都气喘吁吁地停下,才有机会郁闷地质疑:“到底关我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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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食粮这种说法果然是前人生产生活实践的准确总结,一路看着照片发呆,泷泽秀明居然也就忘记了没吃早饭这件事,跟补充了能量似的一直撑到了目的地,甚至是在搞定了此行目的之后才终于饿瘫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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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视斑马线两米开外那三四辆汽车一起发出的不耐的喇叭声,泷泽秀明在确定当前是行人绿灯后极其镇定地过了街。找了一家直线距离最短的小食铺里坐下,他用最后一丝小宇宙冲老板娘指了指虾爆鳝面后无力地趴在桌子上,两眼空洞地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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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人……
这个人长得好像白面馒头……
这个人像发糕……
这个人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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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瞬间他以为自己饿出了幻觉。
因为他居然看到那个人在往自己刚刚出来的那家医院里面走。
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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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脑停摆的同时身体反身寸性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泷泽秀明以极其夸张的动作朝店门口冲去,一副吃了霸王餐要落跑的架势。此时刚好是放学时间,几个中学生正说说笑笑地走进来。看着他这样,急公好义的少年们默契地堵住了路。
“!”急得根本想不起中文的“请让一下”怎么发音。
“……”看那焦灼的神色更笃定了自己的推测,少年们把店门堵得益发严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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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这么一拦,当机的思维倒是刚好重启,发现了自己的非理性行为。醒过了神,泷泽秀明咧了咧嘴露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容算是表达谢意,然后在校服众“这人有病吧”的目光中转身回了座位。此时老板娘刚好把面端了上来,他机械地拿起筷子开吃,但却完全分辨不出嘴里咀嚼的到底是面条还是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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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脏砰砰地跳得厉害,泷泽秀明不断地问自己刚才那惊鸿一瞥到底是事实还是饥饿或者某种思维活动过度产生的幻觉。怎么想都没有结果,但越坐越不安,他甚至脑内出了对方正站在街对面的红绿灯下,焦躁地准备着大步冲过来的画面。
不敢再吃下去,泷泽秀明摸出钱包抽出一张纸币放在桌上,嘴里含糊地招呼了一声店家就闪身出了门。走了十几米经过某个公交站时刚好有车,他不辨方向地跳了上去,动作快得像要逃离案发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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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车启动后他惊魂未定地吐了一口气,然后又忍不住靠近车窗向医院门口看去——并没有看到什么长腿细腰的身影,这个事实多少让他安了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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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定是错觉。
他对自己说。
23 苌菔2011/10/28 21:56:00
今井翼哭笑不得地站在医院的大门口,手上是一大摞32开或者小32开的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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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运气很好还是运气太糟,居然在第二天就必须返回日本时查到了泷泽的踪迹——而且根据他跟那医生都是二把刀的英语(?)+笔谈交流,泷泽的状况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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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稍微有点发烧。]
又在心里默念了一回这事,今井翼的眉头锁得死紧:那家伙一生病就会不按时吃饭,总是一副要把细菌或者病毒饿死的架势,现在一个人住恐怕更加变本加厉,表饿出什么毛病才好。
[当初不该总是把他赶出厨房的……]
即使抛开意愿不说,在他印象里泷泽除了买个纳豆煮个豆芽之外什么都不会做……可能连稀饭都不会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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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陷人了这种无意义的悔恨中的关系,今井翼对外部世界的感知迅速下降到了堪称迟钝的程度,别人递过来什么他都顺手接下,还会下意识地回过去“谢谢”。等终于镇定了一些决定要好好想想下面该怎么去追踪时他才发现,自己接了无数张小广告,其中最上面一张是治疗不孕不育的。
凸-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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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狠狠地将这堆纸片对折好再扔进了垃圾箱之后,有种微妙的“被人身攻击了”的不爽感的今井君再次开始思考某个叫泷泽的混账到底会藏在哪里,靠什么生活,到底是该去搏击俱乐部找还是看看魔术团杂技团,又或者甚至打听打听中国有没有所谓的牛郎店等各种万马行空的问题,并毫无目标地随意前进。不知道这样走了多久,腰间响起的电话和递到眼前的传单几乎同时“惊醒”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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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君?”很熟悉的后辈的声音,但却带点急切。
“是我。优马?”一边微微摇头示意自己不方便接过那张纸一边答话,今井翼冷静地问,“有什么进展?”
“果然没有交到那边!”追了2年多的大案子有了突破性进展,一向还算沉稳的后辈实在难掩激动,“应该是还在光一前辈手上!”
“……我去改签机票,你们把已经查到的资料整理一下!”在一瞬间下了决断,今井翼发出遥控指令,然后就开始搜寻空闲出租。果然今天运气好,他刚左顾右盼了一下就发现5米开外有辆出租在下客,立即拔腿赶了过去。
在他身后,那个自始至终没被理会的传单小哥失望地摇了摇头,把手上那张印着“我不是过客。来过,便不曾离开——乌镇”的旅游宣传单递向了下一位路人。
25 苌菔2011/10/28 22:36:00
“前辈——”当今井翼在深夜风尘仆仆地踏人办公室时,中山优马和另一个后辈一起站了起来。
“怎么样?”X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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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到后辈是在关心自己这趟寻觅是否有所收获,今井翼露出笑容,点了点头;因此微笑起来的中山优马,也意识到前辈在问截止目前的调查结果,赶快把情报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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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句话说,那批毒品现在……可能正以一种非常缓慢的速度流人市场?”盯着密密麻麻的数据表看了好一会儿,今井翼用一种审慎的语气开了口。
“是的,存在这种可能。”优马的语气也同样谨慎,“增量不多,如果只看整体数据根本看不出来。但是,出现的时间点高度口勿合。”
“而且后续行动如此有规律……简直就像在放出‘我这里有很多’的信号一样……”思索着,右手撑住脸,下意识地用食指一下一下敲击着脸颊。但是很快他又皱起眉头:“可是堂本光一是出了名的独,他会放心托付那么大一批货的人,会是谁呢——”
三人一起陷人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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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多以前,一直和乐融融被称为“养老圣地”的日本海关及关税局突然接到了国际刑警的秘密联系,在反复确认之后中居正广无限痛心地相信自己最器重的下属堂本光一居然利用职务之便从事贩毒活动,而且手笔已经大到了令人瞠目的程度。
为了抓住堂本光一,以及更重要的,端掉跟他接头的那个国际贩毒组织,中居正广秘密安排了今井翼和泷泽秀明参与了相应计划。行动成功但并不圆满——堂本光一被逮了个正着,那个组织虽然损兵折将却跑掉了骨干成员,而足以让整个东亚毒品市场都为之瞩目的那一大批货,居然也神秘地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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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就是失败!彻底的失败!]每回想到那次行动,今井翼都会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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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泷泽失踪之后,本来打算辞职的今井翼被中居的“那案子还没彻底结掉,你真的不想为你们俩弥补这个遗憾?”留了下来。在休假之余(……)他前所未有地辛勤工作,就是为了早日查到那批货的下落。
——只要找到了那批货,剩下的工作国际刑警组织自然会搞定,而他也就可以心无挂碍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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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已经知道了泷泽会每个月去那家医院复查一次的今天,他更是恨不得马上把一切事情都搞定,然后带着睡袋暖炉和压缩饼干到医院里蹲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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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马,僚一——”凝神苦思了很久,看着天光一点点地亮起来,今井翼最终下定了决心。
“是,前辈!”
“把资料重新整理一份,我要去见见那个人。”边说边抿住了嘴,像是从此刻开始就要凝聚气势。
“翼君,你要去见光一前辈?!”惊讶。
“没错。”又看了一眼日历,今井翼用力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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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苌菔2011/10/28 22:38:00
“稀客啊——”堂本光一的声音和表情都淡淡的,难以判断出他的喜怒;但那双微微眯起的眼睛显示出他对访客颇有兴趣:监狱生活除了枯燥就是无聊,今井翼的出现不失为一种很有兴味的调剂。
沉默着抽出了自己和2个后辈熬了通宵才整理出的情报,今井翼把它推给了对方:“光一君,请看看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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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一片安静,只听得到翻动纸页的声音。
心知即使故作镇定也瞒骗不过眼前的男人,今井翼正襟危坐,眼睛紧紧地锁在堂本光一的脸上,生怕放过对方任何一丝可能带来线索的表情变化。
可是最终那个男人也没有任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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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哼——”非常轻蔑的鼻音,伴随着把那薄薄的一张纸丢还的动作,“我为什么要帮你?”
意料之中,今井翼想。然后他毫不犹豫地开始实行预定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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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个月去了一趟医院。他,还是老样子。——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他的表情有点寂寞,或者说悲伤。”
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以别人的伤口作为武器,今井翼本来以为真正实施时自己对自己的厌弃会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但此时他意外地发现,原来自己远比曾以为的那样要冷酷而现实:虽然语气平缓表情沉重,他的内心却毫无情绪波动更不用说有任何自责;整个身心充斥着各种精微的计算和后手的考量,所有精力都放在了观察对方的反应上。
[有变化了!]
注意到堂本光一的脸颊线条出现了微妙的紧绷,今井翼意味深长地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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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你的风格啊翼君。”该说不愧是堂本光一吗,对面的男人在表情僵硬了不到一秒之后就迅速地调整了情绪,用比今井翼还要绵长的声线慢悠悠地回复,“这么积极地进攻——你很着急?为什么?赶快结了这个案子好去找泷泽?你还没有找到他?”
一连串的问句成功地让今井翼心头一阵烦躁,这次轮到了他绷起了脸。同样注意到了这种细微的变化,堂本光一有些开心地动了动身体,在椅子上坐得更舒服了些。
“看来我是说中了——不过很抱歉,我没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呢:你和泷泽怎样,不管我的事。而我和他,也不是你们的那种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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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或者泷泽,都不会为了对方去知法犯法,更不用说彼此还都是公职人员。”打定主意要打碎那坚冰一样的面具然后探求自己所需要的情报,今井翼蓄意扯出一个笑来,阳光而带着几分孩子气,“光一君是说这种不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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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欠他一条命要还,不管用什么手段——如此而已。”被今井翼话里话外暗示着那个人不会认同他的做法,堂本光一在感到心头一阵痛楚的同时声音也冷硬了起来——正因为内心被刺痛而出现了动摇,所以更不能让对方牵着鼻子走。因此在今井翼来得及乘胜追击之前,他微微抬起了下巴,笑得残酷而不怀好意:
“而且,我知道他就在那里,不会离开,我甚至能分毫不差地想象出他的表情。”
“你的泷泽呢?他在什么地方,他要去到什么地方,他以怎样的表情度过每一天,他的人生里来来往往了哪些人——你统统不知道。”
“我说的不同,是指这个哟,翼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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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讨厌的生物没有之一。
看着那张自始至终以45度侧角对着自己,像素描用石膏头像般毫无表情的脸,尤其是那双目光灼灼的猫眼,今井翼无视自身外貌特点地对对方产生了生理性厌恶。
好吧他知道这是借口——在听到“你统统不知道”之后,在无法遏制的怒火翻涌到嗓子眼时,他就明白自己今天将一无所获,然后情绪化地决定将感受到的痛苦、失落和愤怒化成语言的利刃回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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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么说是不同呢。”嘴角咧开,眼睛里却毫无笑意,今井翼恶狠狠地瞪着自己曾经非常仰慕的前辈。
“不管怎么说,泷泽他活着,活得很清醒。”
“当我握住他的手时候,他会回握;当我亲口勿他的时候,他会躲开或者迎上来;当我对他说‘我爱你’的时候,他会回答‘我也是’——”
“只要我找到他,这一切过去曾经发生过的事情都会再度变成现实。”
“而光一君你,就拥抱着回忆在这里把余下的二十二年过完吧。那个人的一切——每一次呼吸,每一下心跳,每一回睫毛_chan动,你都感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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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我再也不会来找你”的决绝姿态霍然起立,今井翼有些粗鲁地抓起桌上的资料,把它们塞回公文袋里,然后转身向门口走去。可是所有激烈的动作在他的手握住门把的时候都骤然停止,整个房间突然重新陷人了一片安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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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长一段时间里,两个人一站一坐,都没有改变姿势。那架势,就像要这样僵持到宇宙洪荒。
“光一君——”
最后还是今井翼开了口,声音份外地低沉,让熟悉他的堂本光一忍不住想这个人也许是又要哭起来了吧。不过除了声音越来越低,接下来的话其实很平稳流畅:
“泷泽失踪了之后我才知道,原来两个人在一起,不是理所当然的——不是那么理所当然的事。”
“所以有机会在一起的时候,要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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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之后,今井翼没有去看对方的表情也没有让对方看到自己的表情,直接开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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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苌菔2011/11/9 0:08:00
再次拜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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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活的时候不能分心,否则报应会来得很快。
泷泽秀明刚刚用自己的身体领悟到这个道理,然后很快懊恼地觉得:学费太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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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如同惊弓之鸟般地逃离在他的心灵上留下了相当深重的阴影,以至于一连多日来他都有些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甚至暗暗想好了一旦被找上门该从哪条路逃走。如此惶惶地过了一周多,他算了算那个人即使真来了中国也该假期耗尽滚回去上班,这才慢慢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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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心来,不是安下心来。
纵然不再忽起忽落,胸腔左侧的那个器官,内里依然在不断地左冲右突,不得安静。
原来变短了的发型是这个样子啊,看起来发胶能少用一些。好事。虽然怎样都很帅但化学制剂还是少用一些为好。
意外地没有胡子拉碴,重新披着刘海的那张脸看上去几乎跟五六年前没有什么区别,真是……怀念。
好像没看到小肚子呢,瘦了么,为什么会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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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最后一个不是问题的问题而心有杂念,很帅的茶店老板在炒茶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锅沿,一声细微的“刺啦”声之后,右手背上迅速浮现了一道红痕。
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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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巧这一锅茶叶是最近几天来收到的最好的特级品,让人实在舍不得就此糟蹋掉。意外地珍惜东西的泷泽君,犹豫再三之后毅然无视了手上那火烧火燎的抽痛,进一步地完成了“坚持炒完这锅再去上药”的英雄壮举——即使眉梢每一秒都有些细微的耸动,但他毕竟是(大体上)面不改色地坚持下来了。
“……放着不管没关系么?”站在店门附近观赏美男子的路人甲。
“看着就很痛欸。”路人乙。
“……烫!!”路人丙没有说话,而是很有实践精神地去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锅沿,瞬间跳了起来。
路人们默契一起换了目光,对英俊店主的评价瞬间变为“没有痛觉神经的人好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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敷上烫伤药膏的时候其实最难熬的阶段已经过去,只是暗红色的痕迹看着有些吓人。泷泽秀明一边熟练地缠上纱布一边暗自庆幸自己一个人住,不会因为这种愚蠢被斥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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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大无脑啊你!”HINA一般会丢过来一个白眼,视情节严重程度还可能施展PIA头神功,“怎么就能笨到把自己烫伤!”
“秀明,你真是太不小心了。”小百合大概会絮絮叨念,然后担心地拉着受伤的手掌反复看。如果姐姐刚好回来那还会变成女声二重唱,攻击力简直不是简单地翻番。
而如果是那个人的话——
“喂,小哥,表以为自己长得帅就可以肆无忌惮地伤害我最喜欢的人啊。否则——”
用那种流氓表情流氓腔调(有的时候还会加上流氓行为= =+)凑过来的某人真是足以让人产生披着一身鸡皮疙瘩落荒而逃的冲动。一般来说,为了避免再次遭受这种惨无人道的精神攻击,他在被这么说之后的相当长的一段历史时期内都会异常珍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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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最后那一次。
虽然在出发前才被“威胁”过,但4个小时之内他就触犯禁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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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摇了摇头停止下无谓的回忆,顺利地将自己的右手包成了个粽子的泷泽秀明有些苦恼地想就算换成左手鼠标可这样不方便打字啊,偏偏算算时间HINA的邮件差不多该到了,今晚不出意料有封很麻烦的信要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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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出意料。
皱着眉头慢慢地读了四遍邮件,又掏出计算器算了两回,他终于下了决断。然后就是绞尽脑汁的回复,短短不到300字的信,竟然足足写了一个多小时。
没办法,算出来的数目太惊人,由不得他不慎重。
你问有多惊人?
这么说吧,如果一切顺利,那他泷泽秀明表说趁着欧元危机在西班牙买个小别墅,就是在西湖区买个70年产权的明厨明卫户型方正的三居室都够了。
……
? ?
点击完“发送”之后,他深深地呼吸了一下以镇定情绪,然后中止了自己对于后续行动的种种思考,开始信马由缰地乱想。
嗯,就这么决定吧——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就趁着欧元危机在西班牙买个小别墅好了。否则没准某人的需求会快速升级为车站、土地甚至棒球场,那可吃不消。
如果只是在闹债务危机的西班牙(?你够了,已经重复了三遍了诶!)买个小别墅,余下的钱也许还够租下东蛋叫上一堆后辈陪那谁打场跟正规比赛毫无差别的棒球——有大屏幕投影和7台转播车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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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像着棒球赛什么的意外地有真实感,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兴致勃勃地认真脑内了半天才想起来一件事:
好像,接下来该过生日的人是我自己啊。
OTZ
54 苌菔2011/11/11 15:28:00
擦汗……TL的GN您是在下亲友么……为啥会知道在下计划今天更……(拜谢)
然后是本来想好的正文外感言(笑):
之所以会将11.11定为光光节,我想其中是蕴含着祝福的——每一个孤单的1,都会遇到自己的另一半,从此并肩携手,度过温暖的冬天。
节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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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刚好赶上(自己定的)店铺休息日,这真是太好了。
明明是在给自己打工行事还如此一板一眼,人格魅力简直在呼呼地冒圣光的英俊的茶店老板,今天的心情是这几年以来少有的兴奋。
不仅仅因为HINA在昨晚传回的“对方接受报价”的讯息。
更是因为出于某种未知的心理,他在今天零点的时候突然决定任性一把,用生日当借口去做平生第三件疯狂的事。
什么?前两件疯狂的事是什么?你猜呢——(笑眯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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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出那包自己前几天宁可光荣负伤也不舍得糟蹋的茶叶,百般珍惜地摩挲半天又放了回去,泷泽秀明犹豫了会儿最后还是泡了自己平时喝的那种一级品。——打从戒了酒开始他就只喝这一种饮料,甚至品种产地都不带变的,偏执到简直像信仰。
尤其是今天,那郑重的低斟高冲简直有种仪式感。
——这说明他内心其实很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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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情况下,终于下定决心昂首阔步地出了门,又在五分钟之后灰溜溜地返回来拿钱,也算是相当可以谅解的状况。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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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赚来就是要花的——]
虽然对人大方但其实自己过得很朴素的泷泽君,在捧着全新的iphone4时这么默默地自我安慰。热情劝说这位帅哥买4S但终于失败的苹果店员很遗憾地在他背后摇头——跟劝说同样被彻底无视了。
因为这位完全不是出于赶时髦意义而购买了新手机的先生,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如何执行(他那虽然成型不太久但已经在心里反复排练过成百上千次的)行动计划”上:
买新手机——>办新卡——>做心理建设(……)——>打第一个电话——>打第二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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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时节,做心理建设最好的地方大概莫过于柳浪闻莺了。
西湖十景中,柳浪闻莺的名气远不如雷峰夕照断桥残雪苏堤春晓平湖秋月……甚至景致本身也不过是花树鸣禽,严格来说只是一个不见得有多么出奇的开放性公园。可是就像“江南三月,暮春草长”那首诗所说的那样,这个时节的杭州再没有什么比杂花生树群莺乱飞更动人的景色;而天下最美丽的湖泊虽然处处桃红柳绿,白羽清波,也没有第二处能够将这种种动人如此完美地结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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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经常谦虚地自称“地味”,但泷泽秀明的欣赏水平怎么说也算不上低。这点从他一眼选中柳浪闻莺是西湖春天最好的景致就可以看得出来。——每年3,4月间,他都忍不住要专程从乌镇赶到西湖的东南岸,就为了在成行成烟的万千柳丝中静静聆听各色小鸟的婉转啼鸣,而且往往一坐就是大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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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看着扶老携幼欢声笑语的幸福家庭,或者干脆是甜蜜的相伴携手的小情侣会觉得自己格外寂寞的关系,泷泽以往基本上都是找颗相对清净的垂柳,在树下那高低错落的石头上坐着放空,听着莺声燕语放空直到被湖风吹得全身凉透为止。但今天既然是为了增强“动力”,他难得地在景区里漫步,为雪松紫楠海棠月季……间的令人咋舌的摩肩接踵贡献了自己应尽的那一份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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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圈,两圈,三圈……
一点,两点,三点……
晃到下午3点29分的时候,泷泽秀明终于把那早已攥得发热的手机举到了耳边,摁下了通话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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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自己计算好的所以也不能说有多幸运,但确定接到了答录机上时他还是松了一口气。
因为如果有人接听的话,下面这些话大概至少有一半说不出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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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是我……秀明。”
“小百合,你的身体还好吗?……家里人,都还好吧?”
“我挺好的……表为我担心。”
“今天是我的生日呢……不能回去看你,抱歉。”
“谢谢你把我生下来……我爱你,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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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挂断电话,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泷泽秀明习惯性地往自己最熟悉的湖边那一角走去。坐下来,他以一种莫名严肃的姿态慢慢双手举起了手机,凝望了数秒,然后发起了视频通话。
拜托,赶快接听,在我有力量压抑这种疯狂之前。
他在心中如此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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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生日的人最大,电话如他所愿在3秒钟之内接通了。
看着屏幕上出现的那张难以置信的,半张着嘴摆出了异常喜感的惊讶表情的脸,泷泽秀明露出了微笑。
“翼,好久不见,你好吗?”
他轻声问候道。
72 苌菔2011/11/18 21:48:00
谢谢60L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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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居正广局长在严肃地思考。
他必须要下个决断——是否应该在局里颁布禁令,不允许任何人在工作场合进食——这里主要指不准吃切片面包。
不过这样可能会被某个几乎天天加班的项目组的成员围殴……
那,就禁止在吃切片面包的时候抹果酱、奶油、黄油……等一切面包落地时会根据墨菲定律沾到高级地毯上且巨难清洗的玩意吧。
OK,就这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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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够让中居局长抽出他那宝贵的(???)办公时间来思索这样微不足道的小事,当天下午4点32分所发生的那一起惨案显然是主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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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长办公室很可惜没有装玻璃门或者可以窥视到外面的摄像头(……),所以最高长官只能不辞辛劳地反复八卦。在从至少5个现场目击证人那里交叉求证之后,他审慎地还原了整个事情经过:
发现那批货的规律投放突然中止而怀疑对方是与贩毒集团接上了线即将一次性出手,这两天忙着与国际刑警和各海关出人口联系部署的今井翼周身飘荡着鬼火,少见地既不摸鱼也不放空而是一直坚守在工作岗位上,睡觉时间被压缩到极限,至于吃饭更是能怎么对付就怎么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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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上午有个联合行动组制定行动方案的重要会议,打扮得整整齐齐的今井翼直到4点28分才终于回到办公室,从其恍惚的眼神虚浮的脚步上我们一眼可以看出国际刑警那边居然小气到了连开五个半小时的会都不管午饭的地步。所以,当这位胃空腿软头晕眼花的勤劳人士在路过后辈座位并发现了半袋切片面包和2小盒果酱时,他一个招呼都没打,瞬间就以高尔基扑到书上的劲头大嚼起来。
“饿成那样吃面包都不忘抹果酱,果然作为吃货我还是比不上今井君。”转述者A深情地感叹。
“翼前辈手上明明提了一个绑得严严实实的蛋糕盒子来的,他那么饿却没——”观察力或者说嗅觉(?)明显更胜一筹的观察者B补充了一条没什么意义的信息,被局长大人不耐烦地挥手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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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电话是在他完成第六片面包的调味(?)工作时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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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的直觉或者情人间的心电感应这种深受人民群众喜爱的桥段用多了也庸俗,所以今井君在摸出电话发现是个陌生号码时完全没有任何预判,甚至因为那不是他最关注的几个常用来电而有些轻怠——具体表现就是虽然接电话的速度不慢,但已经送到嘴里的面包片并没有放下,即使他已经发现那是一个视频电话也是一样。
然后,他就悲剧了。哦不对,是他脚下的地毯悲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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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料之外的视频电话,预料之外的……脸。
面包瞬间掉落,但他毫无感觉。事实上,在看清楚那张脸的瞬间,他除了视力之外的其他感官已经同时丧失了功用。
耳朵在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到。
全身僵硬,举着手机的手在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还有嘴这个器官。
他甚至忘记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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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曾经设想过而且设想过无数次,当见了这个混蛋的时候要说些什么。
要怒斥说你居然敢落跑。
要威胁说你立即给我滚回来。
要用不管什么方法逼问出地址然后立即飞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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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设想过无数次的,关于要说些什么。
却在视线相交的瞬间彻底忘了个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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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好久不见,你好吗?”
他听到了对方的问候。
可是他顾不上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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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于震惊而大脑一片空白,他的最后一点残留的意识都用在了盯着那个人的脸上,狠狠地盯着。
微微发淡的眉梢。
瞳孔的色泽。
轻轻抽动的鼻翼。
嘴角的弧度。
翘起的几缕发尾。
下巴的线条。
带着不可思议的透明感的脸颊。
……
来不及说话,来不及眨眼,甚至来不及呼吸和心跳。在那短短的29秒间,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站在原地,有些可笑地半张着嘴,定定地看着屏幕。
啊,不止那29秒。在视频通话已经被切断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之后,他依然保持着这个姿势,没有改变。周遭那些被他的异常吓到,既不敢出声也不敢动作的同事们,屏息等待了很久很久,才终于看到这个名叫今井翼的男人慢慢垂下右手,闭上嘴,缓缓仰头,然后抬起左掌覆住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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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瘦了。]
[我没有。]
[就是瘦了。]
[真的没有。]
[……我很想你。]
[……我也是。]
[…………]
[…………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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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白天用了大量的时间从事八卦事业,但加班其实与此并无关系。终于等到并看完加密渠道传递过来的最新邮件后,中居正广局长大人强忍下怒斥对方的冲动,尽可能着眼未来地回了信。点击完“发送”他看了眼桌上的电子钟,发现时针已经指向晚上9点,顿时感到了一阵饥饿。
站起来试着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和肩膀,还没到40岁的明治维新以来最年轻的海关局局长先生觉得自己听到了非常明显的“咔咔”声。对这种老化现象报以无可奈何的苦笑,外表一点看不出年纪的男人合上电脑,走到衣帽架旁边拿了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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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把行动方案定了下来,翼他们连轴转了三周,今天应该可以准点回去休息了吧。]局长大人在拉开自己办公室的门的同时难得体恤地想着,然后下一秒又遗憾于“唉局里一个人都没有那我找谁去喝酒啊——”。
结果出乎他意料,居然有人还没走。
[可是神明啊我其实没有许愿啊。]因为是这个家伙而宁可自己一个去居酒屋的中局局长无奈地想。
然后他叹了口气朝着那个蹲着的背影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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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居前辈——”正在清理的地毯的那个人明显感知到了身后出现的人是谁,一边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一边有些突兀地开了口,“我有的时候会在想,之前是不是我太笃定了呢?”
“太过于笃定他不会离开我这件事。”
“如果早知道的话,一起吃烤禸的时候我来烤也可以啊。”
“大不了我再也不做海鲜蘑菇意面只做海鲜意面嘛。”
“在公众场合调戏他什么的,虽然不敢说完全能忍住,但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肆无忌惮——”
没有继续往下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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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泷泽他,今天给你打电话了吧。”有些艰涩地眨了眨眼,一贯被人形容为巧舌如簧的中居局长少见地声音干巴巴的,“会忍不住跟你联系,他一定想回来。”
“啊,这我从不怀疑——”在两句话的时间里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今井翼那倏然显露的脆弱以同样的速率藏回了身体Deep。抓着抹布站起来,他大大地伸了伸腰,声调已经变得轻快:“啊,总算干完了,累死我了——”
“……你……下了班不走,把整个办公室的地毯清洁了一遍???”才注意到不仅对方所站的位置,自己的脚下乃至视线所及的地方都干净得吓人,局长先生瞬间N条黑线。
“呃……本来是只想清理那一小片被果酱弄脏的地方的,结果弄干净之后发现周围有色差……然后——”用手背拭了拭额头上的汗,傻笑了两声。
[跟个洁癖生活在一起不知道有多可怕……换我大概也会逃走……]无语之余突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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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今天就是这身打扮去开会的?”还是决定一起去喝两杯,等着后辈洗了手出来的中居君,在看到对方穿上浅驼色的外套时突然产生了跟之前完全不一样的郁闷。
“欸?”低头看看又对着窗户照了照,没发现有什么不妥,“前辈我这身有什么问题吗?今天开会被不止一个人赞‘卡哇伊’呢——”
[年过30的男人被称赞卡哇伊有什么可值得高兴的!而且你这打扮也太像熊宝宝了啊!!难怪会被木村那家伙嘲笑我们海关局!!!]局长大人如此在心中怒吼着,一向良好的记忆力此时很有技巧地发生了选择性遗忘——实际上被嘲笑的是自己上个月被某女主播眼冒红心地叫过“好可爱”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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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小子貌似恭敬地低着头,似乎已经领会了上司兼前辈的意思并已经在反省;但那微抿的嘴、睁得大大的眼睛、以及因为视线微微向上而被带动浮现的抬头纹让他整个人散发出很强的无辜感,让实际上在迁怒的人看着更加来气。
就在局长大人那“干脆扁他一顿吧”的阴险念头即将成型时,福大命大的后辈突然大叫了一声“啊!蛋糕!”打断了迅速险恶起来的气氛,顺利逃过此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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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最后就变成了两个成年男人在居酒屋灯光昏暗的一角切蛋糕的奇怪场面。
“……我说,你还真用心。”看着那宛如饭给偶像过生日所定制的,精心绘制着卡通形象的蛋糕,中居正广觉得自己的嘴角在不受控制地抽搐,“挤在一群年轻姑娘中间定这种蛋糕,很不好意思吧?”
“不会啊。”像是没听出前辈的嘲讽,今井翼望着蛋糕上的那张笑得很开心的脸,或者说得再精确一点是那形状姣好的左眼下的那两颗泪痣,有些出神地微微笑着,“又不是第一次。”
“……”看着那张烛光映照下线条有些模糊的面孔,又看了看蛋糕上的那张,曾经被两个很相似的声音叫过“大哥”的男人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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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前辈,请——”
虽然小小地发了一会儿呆,但并没有再次陷人不必要的伤感情绪中,今井翼很快就恢复了社交状态开始主导气氛。看在不在场的某人的面子上,中居先生难得破例亮开歌喉,参与到了生日歌的演唱环节中——反正比起他的嗓子,歌词更加地乱七八糟,没提名字倒是罗嗦了一堆“小百合的儿子”/“芽衣子的弟弟”什么的。
在居酒屋老板把两根食指从耳朵眼里分别取出之后,今井翼抓起餐刀,手脚利落地将蛋糕切成了N块,并殷勤地将N-1块挑到了盘子中,送到前辈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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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就让我吃边角料???”看着自己盘子里大大小小各有形状的物体,又看看后辈面前那完完整整的一大块,中居正广忍不住拔高了声音——居酒屋老板猝不及防,泪流满面。
“分量差不多的前辈,而且水果都在你这边哦——”今井翼一脸诚恳地试图解释说服。看着前辈抱胸冷笑发现效果不佳,他有些苦恼地低下了头,思考了一会儿之后毅然地大大点了一下头,再度操起刀将自己面前的这块蛋糕平剖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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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辈,请——”把表层部分放进自己的盘子之后,挑起底层的那一大片海绵蛋糕铺在了前辈盘子里的各种小块上面,“这些都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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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是我的,就够了。”
80 苌菔2011/11/20 23:54:00
不加油的话这个月写不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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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因为见了面的关系,当天晚上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做了梦,甚至就连梦境的内容都近乎雷同。
因为他们各自梦到的,是同一个过去。
两年半以前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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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然……我去吧。”
看着那个对自己究竟帅到了什么程度完全没有自觉,不上班的时候可以用老头衫+无裁剪格子库+拖鞋这种瀑殄天物的造型上街的家伙一大早就在衣柜里翻翻找找,今井翼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
眼前的这个男人有多尊敬那个前辈,在整个局里都是出了名的。在他主动请缨参与今天的行动之后,每个知情人都悄悄地跑来问自己:“泷泽君没关系吗?”
?
你问我我问谁。
每次被问到时,今井翼都郁闷得想这么回答。
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即使是在他面前也执拗地不肯露出半分软弱,永远都是咬着牙自己寻求解决办法。
最让他着迷也最让他痛恨的,倔强。
?
“不用,我去就好。”
你看,又是露出了漂亮的微笑,用温和的声音说出斩钉截铁的话。
真是服了他了。
?
?
带着习以为常的挫败感叹了一口气,今井翼沉着脸站了起来,走到那个还在苦恼着衣饰搭配的家伙旁边,快手快脚地挑出了一套西装,衬衣,以及领带,然后和怨气一起往对方手里一塞。
“穿这身!”
“欸——”平时总是乖乖信任他品味的人今天却出乎意料地提出了不同意见,“翼,可是我今天想穿这件衬衣——”
“……”
不但在重大事情上不被依靠,现在甚至连着装安排都被质疑了么?瞬间心火上窜,今井翼的脸一下子黑了大半,肤色变化之剧烈比晒灯还有效。
“不是的翼……只是这件衬衣……是第一天当公务员时穿的……我想……”注意到了他的不快,某人指了指身上这件衬衣,弱弱地解释。
?
第一天上班时我们曾经肩并着肩站在一起,在心里默默地发过“一定要恪尽职守”的誓言。
翼你还记得吗?
我只是……觉得今天的心情跟那天很呼应……
你明白我的,对吧?
?
“……月兑下来!”憋了一小儿开了口,脸还是黑的。
“……”有些沮丧,但还是听话地开始解扣子。
“……衬衣这么皱巴巴的就往身上套,你今天可是作为整个海关局的代表去参加联合行动的,注意点形象行不行啊!”走过去把对方手上的衣服抢回来一件件挂好,挑出适合泷泽钦定衬衣的西装和领带之后从衣柜固定位置拿出了蒸汽熨斗,然后示意那个正有些害羞地笑着的家伙搭把手,把衬衣拉直。
?
“……穿那么快干什么?”三下五除二地搞定了熨烫工作又放好了熨斗,心头余怒未消,更兼看着那瘦到根根肋骨分明的身板越发来气的今井翼凉凉地开口,消遣那个接过衬衣就飞速地往身上套的家伙,“好身材还怕亮么?横山都说如果要是有你这身材他肯定天天果着——”
“再说——”坏心眼地又加上了一句,“我又不是没看过——”
很好。
一击即杀。
爽了。
?
?
天气晴好,蓝天白云金色阳光让人忍不住生出“一切都会很顺利”的美好预感。可惜海关局大楼因为设计年代比较久远,老建筑的阴湿之气过于强烈,让今井翼的好心情在上班5个半小时之后几近消磨殆尽。此消彼长的,是随着那个人出发时间逐渐到来,在心间慢慢滋生出的没来由的不安。
?
“喂!”最终还是忍不住,在楼梯间追上了那个人,叫停。
“……泷泽君我先去发动车子。”同行的后辈很知趣地点了个头,自行下楼。
“翼——?”有些惊讶地站住,转过来脸对着脸之后,露出了不知道该形容为憨厚还是傻气的抚慰性笑容,“没叱——”
“………………”
“………………”
?
“……今井先生!!!!!”少见地用了五个感叹号,被突袭的公务员瞬间脸红脖子粗,但碍于是在办公场所而只能报以低声咆哮。如果不是吼完就马上低头,试图借整理(那已经完全被拉歪了的)领带的姿势藏起脸的话,大概这声呐喊能算有气势的吧。
“小哥,我以前就说过吧——”不但没被吼声吓退反而更上前了一步,今井翼半强迫地抬起对方的下巴,一字一句吐得清晰,“如果让我最喜欢的人受伤的话,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
89 苌菔2011/11/26 22:30:00
担心在下的人好多……真的,快结尾了。>_<
然后的确得加油,所以周末日更(望天,也许会变成就此日更也说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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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人要有眼力劲儿,当一个有上进心的新晋公务员尤需注意。
作为此类人员杰出代表的深泽君,很知趣地没有对比自己迟了3分钟才下楼的前辈提出任何问题,尽管后者耳根有一抹可疑的红色,而且刚上车的时候还摩挲了两次嘴唇。
?
经过40分钟的行驶,深泽将车子平稳地开到了指定地点。托他沉默的福没有注意到自己那下意识的小动作而幸运地避免了再次面红耳赤的泷泽君,此时已经完全恢复成了平时工作中那个从容不迫的可靠男人。阻止了深泽下车的意图,身为的前辈的人指了指手机,做出“等候指示”的口型。
这一等,就是2个多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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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车里等着,我过去。”
作为后辈必须要听从前辈的安排,所以当手机终于响起时,深泽只能看着泷泽秀明行动:后者接起并“嗯,嗯”了两声,果断地结束通话之后简单地交代了一句就小心地打开了车门,猫着腰向附近的建筑物快速靠近。——这种时候如果配上把手枪从后腰Bachu来的动作会非常帅气吧,可惜海关局和police虽然都是公务员编制,但前者并没有申请持枪的权限。
所以,应该是出于这个理由,深泽看到一个举着枪的身影从另外一个方向向泷泽靠了过去。两个人碰头之后相互比划了几个动作,就以泷泽在前开门那人在后警戒的姿势进人到了某个建筑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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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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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没有然后了是什么意思——”
用力抠住自己的掌心以维持神智清明,今井翼努力放缓声调以免内心的强烈情感灼断神经。站在急救室外,他反复深呼吸了几口气,尽可能平静地向在长椅上缩成一团的后辈提出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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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就按照泷泽君所说的,一直呆在车里等,又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突然接到泷泽君的电话,让我立即开车离开那里。我刚想问为什么,电话就断了,然后泷泽君进人的那个建筑物里突然传出了巨大的爆炸声——”
把手死命地攥成了拳还狠狠地咬住,也在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的深泽,最终还是没能挡住悔恨的泪水夺眶而出,“我冲下车跑过去,到了门口时刚好遇到增援的刑警,进去发现光一君已经被一个肩膀受伤的刑警控制住了——就是跟泷泽君一起进去的那一个,而泷泽君躺在地上昏迷不醒。我们一起把泷泽君搬到安全地带,一边呼叫医疗急救一边给局长打了电话,到了之后就一直坐在这里等——”
“泷泽君还没有出来——”他最后毫无必要地补充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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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左手腕上的手表秒针一格格地移动,今井翼清晰地感觉到:在找不到发泄出口的怒火慢慢消退的同时,自己的身体也在缓缓冷硬。
可能会失去那个人——
这种恐惧是如此宏大到铺天盖地,以至于他花了很久的时间才明白原来无法控制住战栗的自己是在害怕。这点认识在具体成型的同时化作了利刃,狠狠地贯穿了他的胃部,以至于他几乎要一个踉跄跪倒在地。
万幸,在他无法支撑之前,急救室的门打开了——那个人出现在了他眼前,神智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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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井君,请来一下。”
当今井翼挤开惊喜的后辈,有些歪歪斜斜地走到那张病床边,并即将把微微抖动的手抚上那个人的脸颊的同时,一声不容忽视的召唤打断他和泷泽彼此间的凝望。有些奇怪的,那并不由正在低声向护士交代着什么的医生所发出,而是来自于一脸凝重的站在医生身后的中居局长。
大概是前辈很清楚,此时在场的人里,只有他能把今井翼从泷泽秀明身边叫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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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就是这样,请做好心理准备。”
急诊室的医生很年轻,看起来比今井翼要小上3,4岁的样子,时髦的褐色卷发更加深了这种感觉,如果不是那沉稳到稍嫌冷淡的态度很有点不动如山的可靠感,这种年轻大概会让病患担心自己是否能得到足够有力的治疗也说不定。他关上灯板,抽出片子递给今井翼,然后就住了嘴再不说一句话。
“……什么时候能确认?”接过头部CT结果盯了半天,今井翼慢慢地问,自己都觉得自己声音干涩沙哑到听不清。
“后天下午。我们需要40小时以上的观察期。”年轻的医生看了一眼一起进屋却一直站在床边的中居正广后这样回答。习惯性地捻动着手指,他又补充了一句:“请做好心理准备。”
“……”慢慢地站起身,把椅子推回原位,今井翼微微点头,然后推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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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病房时,发现泷泽的呼吸绵长。今井翼静静地站在床边,用目光反复地在前者脸上流连:额头、眉毛、眼睛、鼻梁、嘴唇、脸颊、额头……一遍又一遍,周而复始。
[如果下午让他把那句“没事的”说完,就好了。]
他这么想,然后因为一阵突然袭来的酸涩,完全没有办法接着往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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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 苌菔2011/11/28 0:34:00
“……君,翼君?”
回过神时,看到手持文件袋的后辈笔直地站在座位旁边,有些担心地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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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优马,什么事?”
?第一反应是摆出惯常的,摸鱼被抓住时的那种不以为意的神情来打马虎眼,但随即想起对眼前这个已经相当熟稔的小兄弟这招大概无效,今井翼苦笑着叹了口气,有些认命不再去费力掩饰自己刚才又陷人回忆这一事实,直接进人了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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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刚刚接到那边的通知,已经锁定‘他们’的行踪了。”虽然是在已经考虑到保密性而设置的独立区隔的办公间,中山优马仍谨慎地以手势替代了具体名词。看着低头确认文件的今井翼脸上那还未尽敛的真实情绪,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冒着可能承受中居局长雷霆怒火的风险毅然开口:“接下来的……事不再需要我们直接参与,所以前辈,你可以——”
“啊,还不行呢。”出乎自认为还算很了解翼君的中山君意料,他的提议尚未说完就被对方拒绝了。
不过前辈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觉得:果然中居局长是逃不掉被气得脑溢血的危机。
“我订的新睡袋AMAZON要明天才能送到,所以我今天还得上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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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上君,其实我一直不是很理解,你对翼君的怨气到底是出于什么理由。”
再次在过关时被拦下来,村上信五冷着脸坐在海关检查的小屋里——状况跟几个月前在大阪时非常类似,只不过这次是在成田机场,而坐在他对面的男人也不再是嬉皮笑脸的小亮而是皱着眉头的上田。
看他不回答,上田又逼问了一句:“是泷泽君自己主动离开的,不是么?再往前追溯的话受伤也不是翼君导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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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我的包检查完了吗?如果没有发现什么违禁品的话我可以拿了东西走人吗?!”在心里反复提醒自己对面的男人有着拳击证书,没准战斗力比格斗狂人泷泽秀明还夸张这个事实,村上皮笑禸不笑地采取了非瀑力不合作态度。
[表以为老子从海关局辞职下海了就要听你啰嗦!]还默默地补充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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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明显这个战术极其成功,本身就是没事找事假公济私属于理亏一方的海关工作人员,只能沉着脸看着他潇洒地起身推门而去——除了最后再动动嘴皮子:
“村上君,两个人之间如何,任何第三者都没资格断言。”那语气就像在教育一个冲动的热血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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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比你大不需要你说教!而且什么叫“第三者”?!]
额头上冒起了十字路口的村上信五,再次提醒了自己表忘记对面这个男人的真实战斗力之后,忍无可忍无须再忍地丢出了一句TVB常用台词:
“你们根本什么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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懊悔于自己居然会说出这么矫情的话,村上君在数个小时后来到一默茶庄门口时还黑着个脸。有些奇怪于好友的反应,英俊的泷泽老板想了一小会儿,把刚结束的品茶活动余下的茶倒了一杯推过来。
看都不看一眼地直接推回去。
“这个是普洱啦——”笑着又推过去,看着对方一饮而尽又主动续杯后泷泽秀明咧开嘴,起身去为自己泡了一壶专属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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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你给那谁打电话了?”
毫无新意地来到熟悉的川菜馆,三个菜四瓶啤酒——后者照例全归村上君。两个人吃了一会儿,心里憋不住话的关西帅哥还是先开口的那一个。
“你的消息还真灵通。”笑笑,低头接着吃。
“干什么挑自己生日打啊。要加强感人效果,再等半年打不是更好?”势如闪电地抢夺了最后一块糖醋排骨,在好友哀怨的眼神中村上君坏心眼地一边大嚼一边调侃。
没想到泷泽秀明对这句话有了反应,很认真地回答:“他生日之前我就回去了。”
“切。”暗中有些后悔于自己刚才那句话的坏兆头,村上信五掩饰性地发出了不屑的鼻音,“你要是敢直接飞回东京走到他面前,我就输你一张猪木先生的票。”
“……”对面的人顿时一改刚才的笃定开始揉后脑勺,脸上挣扎的表情真是……万分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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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别揉了!已经鸟窝了!”强忍住笑意一巴掌虚扇过去,村上的表情转为谈正事时的严肃,“说正经的,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我一个人就行。”提议话音刚落拒绝已经说完,即问即答都没这么快的。
然后在村上有机会开口之前,泷泽秀明笑着补充了一句:“马上要结婚的人,就别看到热闹就想凑了吧。”
“……你的消息也够灵通的。”被噎住,半天冒出来一句。
“彼此彼此嘛。”笑眯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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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账走回店里的路上。
“喂,泷泽。”
“?”
“婚庆公司太贵了,你来帮我操持吧?”
“欸——?”
“这点小事都不帮忙你算什么大亲友啊!”作势要踢,“不是说很快就会回来了吗?我又不是明天就要结婚。”
“……好,我答应你!”觉察到好友的用心,泷泽秀明的眼睛笑得弯弯的,一口答应下来,“刚好最近有首新歌特别适合这个场合——”
“哦,叫什么?”
“Heartful Voi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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