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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是的。遇上了一些麻烦。”他想尽量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还是失败了,在电话里也隐瞒不了,无论多细微的情绪变化,电话那头的人都能听出来。找其他人帮忙更困难,知道内情的人越多对他越不利,无论结局是好是坏都是如此,流言蜚语是看不见的敌人,能够轻而易举地把他打得遍体鳞伤。
他还要装作若无其事。
接通电话的时候,他还在设想,如果现在请别人帮忙,而他在报纸上电视上看到新闻之后会是什么结果……也只是把争吵从接他的车里搬回家里,没有什么本质差别。
没有退路。
没有退路的时候想起他,只有他。
“需要你做担保人。”他咽下一口唾沫,接着说,“卷人案子里了。”
确认了担保金额和地点之后对方爽快地挂了电话,连具体是什么案件都没问。
二宫和也,职业是魔术师,目前,客观来说,很红。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就是个普通的艺人,由经纪人打理日程,接通告,策划演出——他的通告数让其他同行望尘莫及,可能是因为长得又帅技术又好,这里是纯职业层面的意思;也可以说是艺术家,绞尽脑汁构思流程机关效果,千变万化,万变不离其宗——他的表演场场爆满。
剥离所有花哨的头衔面具,他现在正坐在副驾驶座上皱着眉闭目养神,傍晚五点天已全黑,路灯在眼前慢慢后退。
他在二十四小时之前见了助手花子一面,据警方说可能是最后一个见过花子的人,至少闭路监控里的情况是这样。
数小时后花子从经纪公司所在的高楼坠下,当场毙命。
因为花子死前半小时还在和朋友通电话,讨论第二天去逛街之类的内容,所以基本排除了自煞的可能性。
所幸电话内容与二宫完全无关。
坐在驾驶座上开车的人是松本润,职业是演员,目前,客观来说,不红。CM之类的还在天上漂,镜头最多的一部深夜剧里演的是男三号,不会出现在片头演员表的那种。其实他外形资质都不错,为什么不红诚然是迷。大概是因为他应酬去的太少,没摊上金主——他本人对这类事看得比较淡。外加经纪人不给力,就是这样不温不火的现状了。
好处是他可以穿个便装去接二宫和也,不会被人认出来,也不用联系经纪人,纯粹是私事。签字写真名的时候也没眨眼。
二宫一直没开口解释,松本也就不问,电视他看过了,死了一个人,女的,滚动新闻上不变的几个大字:二宫和也助手昨深夜死亡,疑似他杀。
不知情的人一个眼花大概会看成xxxx死亡,呸,太不吉利,不想了。他看了二宫一眼,二宫被胶着的目光盯得不耐烦,低声说:“怎么。”
“回家?”
“嗯。”
“哪个家?”
“你家。”二宫揉了揉太阳_Xue,遮住眼睛,“避狗仔队。”
警局门口媒体已经围攻过他,戴着口罩等在车里的司机的存在感相对来说确实弱很多。至于二宫的经纪人,也是审讯对象之一。
换来漫长的沉默,空气沉闷到死寂,二宫心事重重,下个月订好的几场演出,恐怕要全部取消。
再培养一个做事应酬都那么得心应手的助手,不知要花多少时间;再遇到一个这样顺眼的助手,对彼此私人生活毫无兴趣也不想干涉,又有多少难。
和她一起打拼那么多年,不是恋人也一样有深厚的情谊,与其说是同事,倒不如说像兄妹,他记得她生日,每年都会送礼物,他是出名的小气鬼,送她礼物并不吝啬。他还要坐在嫌疑人的板凳上接受探照灯的问询,拼命和黑脸白脸撇清各种关系,一阵心寒。
“上次坐我车是什么时候?”松本打断他的思绪。
“不记得了。”他冷淡地回答,松本总是这样含情脉脉,但现在他不想谈这类话题,一点,心情,都没有。
“两年。”松本说,其实按照他平时的脾气早就发火了,但今天很耐心,“那次是要赶飞机去台湾,你起晚了,让经纪人改签了机票,我送你过去的。”
他忘了为什么会起晚,他从来不起晚,松本润骗人。于是他没说话。
“因为闹钟坏了。”松本说。
他想起来了。
前一夜喝多了是松本接回去的,顺其自然住了下来,第二天没按时起来,手机都被经纪人打爆了。
去机场的路上一直在吵架,难得见一次面就吵得不可开交,他怪松本不多买一个闹钟,松本说你手机就不该静音,他说是哦上次ml的时候手机响了就要吵架的是谁,松本说你第二天有安排应该提前告诉我,他说我醉那么厉害怎么会记得。
松本对他的日程表一无所知已经很久,他太忙,松本也忙,主要是和朋友玩。
他摔上副驾驶车门的刹那松本说了路上小心。他心软回头,结果松本已经开走了。
他那时候想,他妈的要是飞机炸了我一去不回看你悔不悔。
算了,那样我也悔。
和经纪人接头之后坐在头等舱里发mail道歉,尽可能甜言蜜语,怎么酸怎么说。对不起,是我不好。距离不会改变我的心意,我依然爱你。等等等等。
一看就知道是谎言。
距离早已太远。分居很多年,二宫也想过是不是要分手,想过很多次,人红是非多,诱惑也多,找个借口很容易。不知为什么每次都没分成,可能因为每次看到松本的眸子,和那眉眼下的温柔,他就什么狠劲都使不上来了。
他知道松本也想过分手,也是不知道为什么没分成。他很明了他说的话有几成是谎言,也许只是不想放手,好像放手了人生就不再完整了似的。
——就会缺掉一块,再也补不上。
事到如今已经说不清楚。到这种时刻他只想起他,他到最后只有他。
别的都不必再说了。
他看着眼前车水马龙,红灯停车时间无数的红色刹车灯,简直刺眼得想要流泪。
“好好开车,我睡会儿。”
松本闻言,开上暖气。
到家已很晚,松本住郊区普通2LDK公寓楼,二宫住市中心也是2LDK但面积大不少还是高层,前者冷清路远,后者治安好容易被蹲点。都躲到这一步,再被蹲点也无所谓了,二宫心里多少有点破罐破摔。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再来个十年恋情曝光算了,对象还是男的。
松本生活讲究品质,因而家里厕所改装过,比楼上楼下的都大一些,他的目标是下次换房子换个浴室和厕所分开的,搞个超大浴缸——不过现在这个大小也凑合。
二宫躺在这个凑合的浴缸里,还在想昨晚自己和花子说了些什么。
很平常的对话,谈了工作,下个月演出筹备的事,还有感情生活是不是有什么烦恼。他没兴趣干涉花子的私生活,但他有点事儿妈,知心哥哥妥妥的,更何况员工情绪不好没准会影响工作效果。花子看起来,好像在和有妇之夫交往,不过是他的猜测,他没有告诉警方这件事。
别人有没有感情烦恼他还是能看出来的,所谓旁观者清,他自己则是在一个漩涡里爬不出来。
松本换了居家服,走进厕所,坐在浴缸边沿看他,过度体贴就是这样,烦人。
他挥手让他走开:“你去睡吧。”
“泡太久小心热感冒。”松本伸手测了水温,马马虎虎,温的。
他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移开目光:“别等我了,今天不想ml。”
松本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你听说过没,结婚十年,ML像刷牙。”
二宫白他一眼:“你什么意思,要分手?”
他笑了一声:“我要做你一年担保人,现在分手得不偿失。”
今天的二宫怒点特别低,猛地把松本拖进浴缸,他身上的衣服全湿透,水溅了一地。
“怎么了,这么快就动手动脚的,平时不是很牙尖嘴利么。”松本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一脸无奈的表情,将湿掉的头发往后捋,完全不生气,二宫却气得发抖。
他其实没别的意思。伸手摸二宫的脸,被不客气地打开,水溅到眼睛里,他眯起眼睛装疼。
二宫斜眼看他,他继续装,二宫皱着眉,忍不住低头捭开他的手,口气软了很多:“泡沫进眼睛里了?给我看看。”
他睁开眼睛看着二宫笑,二宫踢开他:“去你妈的。你压着我的腿了。”依然骂骂咧咧的,可怒气已全消。
“都会好起来的。”
松本靠上去口勿他的嘴唇,他没有躲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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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情人节快乐
言人真于 2013-3-14 18:54:00 编辑过本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