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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主 短平快2014/5/20 22:44:00
>> 局中法度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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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不可违背武士道
>> 二、不可擅自月兑离组织
>> 三、不可私下筹款受贿
>> 四、不可擅自诉讼调停
>> 五、不可无故私闘
>> 凡违反上述规定者,一律切腹谢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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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开始是一个夏天的清晨。天边露出一丝丝曙光的痕迹,照亮了淡淡的薄云,八百屋的相叶雅纪被后院异常的响动惊醒。他听见鸽子们被惊动,扇着翅膀从屋顶上飞起——是老虎或者狼之类的野兽吗?相叶产生了这样恶劣的联想,他带上一根棍子往屋后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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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来种植蔬果的院子里空无一人。但他在昨夜雨后变得泥泞的地面上看到了一串足迹,不祥的念头像紫灰色的阴翳一样升起。屋瓦上被惊起的鸽群在天空中低低地盘悬着,厨房的木门虚掩着——他清晰地记得昨夜自己是把门锁上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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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叶屏住呼吸,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把门推开。门后的人究竟是怀着什么样的企图呢,他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朝门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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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他用一根手指轻轻把门推开,露出的缝隙足以让他窥视狭小房间的大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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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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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叶雅纪放松了警惕,他打开门,走进去。只是一瞬间的分神,一只手从墙边伸来,相叶雅纪被人狠狠拽了过去,嘴被紧紧捂住,回过神时,脖子上已被架住一把刀,扣在自己嘴上的手掌间被鲜血玷污,紧紧贴在自己身后的陌生人用凶恶的语气在自己耳边小声威吓到:“别叫嚷,不然我割断你的喉管。”相叶雅纪看到了闪着寒光的锋利刀刃,闻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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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撰组队士的樱井翔就是在这个暑气渐浓的夏日清晨遇到了八百屋的相叶雅纪。他把刚刚用来斩杀攘夷派的刀横架在那个进门的人的脖子上,如果那个人敢轻举妄动,就把他的头砍下来,樱井这么想着,杀人也不是什么难事。那个人果然听话地一动也不动,樱井翔清楚地看见,被自己恐吓的一瞬间,那个人睁大了双眼,初升的太阳的光线从窗户的缝隙身寸人房间,让他的眼珠子看起来像琥珀一样澄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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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他带着两个队士一起去执行刺杀任务。到达地点之后才发现之前得到的情报是对方故意走漏的消息,自己已经落人圈套之中。有一人当时即被斩杀,自己和另一名队士奋力杀出一条血路,在掩护同伴的时候,自己受了重伤不得不月兑队,于是藏在了这间农舍后院的厨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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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小心,不准走漏了我的消息。如果我被人发现了,你也活不了。知道吗?”再确认了对方没有袭击自己的打算之后,樱井翔对相叶雅纪这样说。他打消了灭口的念头——他浑身是伤,最严重的创口在腿上,行动不便的自己如果有个人来暂且照料自己的起居也许不错。他看着面前与自己年纪相仿的青年张大了嘴,呆呆地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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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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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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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还不去烧些热水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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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家伙愣愣地抓了抓脑袋,一副尴尬的表情,转身要跑去烧水。樱井翔突然想起什么,叫住他:“喂,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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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叶雅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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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叶雅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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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叶雅纪睁大了眼睛看这个闯人家中的陌生人,他在处理自己身上一处又一处的伤口。这样的伤痕显然不是普通的打斗留下的,这是真正的、生死相关的战斗,而并非街头浪人一时而起的殴斗。他是什么身份呢?是藩士又或者是……新撰组?相叶雅纪的心中突然冒出这样大胆的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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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手臂的动作似乎撕扯到了后背上的伤口,樱井翔低低地呻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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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来帮你清理背上的伤口吧。”一直远远跪坐着,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自己的相叶雅纪突然这么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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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井翔点点头。那个人低着头走过来,把布浸到水中,再捞出来,拧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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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只有你一个人住吗?”樱井翔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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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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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有家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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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前被卷人混乱中,被杀害了。只有我一个人侥幸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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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前,那就是发生在元治元年的事情了,难道……樱井翔狐疑地思索着青年的话语,一下警觉了起来,他转过身去,抓住相叶雅纪细瘦白皙的手腕:“你的家人都是些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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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无辜的路人。但令他们死去的人却来自长州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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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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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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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如果先生你与那些从池田屋逃走在路途上杀害我家人的不逞之徒站在一边,那么今天就是先生你的忌日了。”相叶雅纪举起了一直藏在袖中的那一只手,他紧紧握着一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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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新撰组。”樱井翔这样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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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料到的是眼前这个人竟然就这样相信了自己,轻而易举,他简直要怀疑这是长州的姧细正为自己设下陷阱。但日后,相叶雅纪对他说,因为那时我看着翔君你的眼睛,他们没有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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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举着匕首正对着自己的相叶雅纪,垂下了手,对自己说:“让我来照顾你吧,你要好好养伤,尽快归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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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叶雅纪觉得这个名叫樱井翔的新撰组队士像一个谜团。难道不是吗?被称作“壬生狼”的新撰组在像自己这样的凡人看来都是没血没泪的怪物。眼前这个与自己年纪相仿青年剑客曾经对自己露出过凶狠的表情,但睡颜看起来却令人意外地稚气且不设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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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他的眼神。如果看着他望向白鸽时的脸,根本想象不到这是一个会杀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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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井翔的伤势远比那天他看起来的样子要严重得多。有几个不浅的刀口,失血过多,并且因为处理得不及时,有几个创口开始发炎。疼痛消耗了他大部分的精力,每日他总是昏沉沉地睡去,在夜间因为伤口的疼痛或者噩梦短暂地醒来。相叶雅纪给他换药,痛的时候,他会可怕地生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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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有那样一张温柔的脸的人,发起怒来就像恶魔一样令人发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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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愣在这里?你是要让我痛死过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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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个药也换不好……如果不是我不能动的话,真是完全不想让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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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总是这样被他训斥着,有几次甚至被那个人红着眼睛揪住领子按在墙上,情形仿佛第一天时那样,只差一把刀在自己的脖子上。那个人瀑躁起来的时候连药罐都会摔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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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叶雅纪觉得委屈,但有什么办法——那个人受了重伤,自己完全不能忍心放任他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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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屋的相叶雅纪不能总是呆在屋里照料一个病人。如果不做生意的话,樱井翔、自己,还有房顶上的那些鸽子都要被饿死。但樱井翔是个让人无法省心的病人,觉得伤势有所好转之后偷偷想要练习剑术,却又一次把刚刚结好了痂的伤口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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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樱井翔发起了高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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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叶雅纪想,或许这个人就要死去了。虽然只认识了十日不到,他却感到了像家人死去时同样的难过。他还那么的年轻,与自己差不多大,在这样破陋的地方孤零零的死去,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他的家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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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热的迷幻中,相叶雅纪似乎被那个人一会当作同伴一会当作仇敌。他有时被樱井翔愤恨地掐住似乎要被杀死一般,有时却被嘱托完成遗志。他唯独没有提及家人。他是一个相貌端正的男子,应该在女人里很受欢迎吧,没有爱人之类的吗?相叶雅纪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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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普通农民出身的相叶雅纪没有练习过剑术,无法替他斩杀什么人,他能做的只是帮他煎药,敷毛巾罢了。也许这是这个年轻人最后活着的夜晚了,想到这里,相叶雅纪觉得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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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相叶”,他听到樱井翔用嘶哑的声音小声地喊着自己的名字,他急忙凑近了那个人的面孔,想要听清他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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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井翔招招手,让他把脸靠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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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叶雅纪没有料到樱井翔抬起那只手轻轻摸了自己的脸颊,他听见那个人说,“喂,相叶,我就要死啦。那你告诉我,我死的话,你会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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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叶雅纪眼眶里的泪水滚落了出来,那个人就这样似乎很满意地闭上眼睛,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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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当伏在樱井翔身边的相叶雅纪醒来的时候,他发现樱井翔几乎是奇迹般地退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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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从这一天起,樱井翔逐渐痊愈的。只是十多天而已,因为伤病的缘故,他已经比刚刚来的时候消瘦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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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杀了鸽子了,相叶雅纪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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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汤很好喝。”樱井翔舀了一勺汤,尝了一口,最后决定对相叶雅纪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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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自己对面的相叶雅纪抬起头,默不做声地看了自己一眼,又低下头去,最后回答:“是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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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这样……”樱井翔感到了抱歉,“对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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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的,没事的,”那个人连忙摆摆手,“你养好伤比较要紧。你应该尽早归队的不是吗?跟鸽子比起来,你的事情比较重要。虽然我也不太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这些事情都是要实现你们的抱负和理想而必须去做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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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叶雅纪是出于安慰的心情而说出这句话的,但在这时他却察觉到了樱井翔脸上闪过的迷茫的神情,只是一瞬间而已。那个人放下勺子,说:“跟惶惶度日的人谈什么梦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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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是随着一阵一阵的雨热起来的,现在又随着一阵一阵的雨凉下去。傍晚的时候,相叶雅纪看到樱井翔站在窗口,他走了过去,站在樱井翔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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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窗口望出去可以看到小小的热闹的城镇之后远远的起伏的山峦,薄暮时黛青色的远山像是变成了紫色。有一道乳白色的轻纱般的云彩浮在山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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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真快啊,不是吗?”樱井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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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你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再过几天就可以归队了吧。”相叶雅纪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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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要日落了啊。”他听到的却是似乎完全不相干的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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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人给相叶送来了烧酒。晚饭的时候稍微喝了一点,樱井翔感到有些难以人眠。今天他听见相叶雅纪的呼吸和翻来覆去声音——那家伙也睡不着吧?他想。就这样,莫名其妙的,他脑中突然浮现出自己每次威吓相叶时那家伙的眼睛。比女人还要漂亮的眼睛,杏仁一样的形状,黑眼仁的部分远多于眼白。这样的眼睛让那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家伙看起来就像孩童一样的天真——因此,他受了惊吓的样子,几乎可以用“可爱”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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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相叶”他出声道,“你还醒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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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转了过来,不解地盯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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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过来。”樱井翔朝相叶雅纪招招手,自己也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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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看到了相叶的脸上露出了困惑的表情。就像是这样,那双眼睛的样子。樱井翔开始觉得自己的玩笑可能会变得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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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叶向自己走近,只剩下一臂的距离的时候,樱井翔趁着他毫无戒备便一把抓了过来,用胳膊肘紧紧锁住他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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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小子其实是长州的姧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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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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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果然被吓坏了,樱井翔在心里不由得笑出了声。他故意用刀鞘去顶相叶的腰侧,那个人果然连身子都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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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杀了你。就是这样。实际上你根本不是因为偶然事件被卷人的无辜路人,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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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井在心里拿捏着分寸,开着这样恶意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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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相叶却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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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相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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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如杀了我吧,到现在你还说这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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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泪顺着那个人的脸颊滑下来,很滑稽却又可怜巴巴的。但那家伙的声音真是倔得够可以的。樱井翔恍恍惚惚想起了自己发烧的那天晚上,那时候,相叶也哭了不是吗。他可真是爱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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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相叶,好啦,我是开玩笑的,你要是长州的人早就该把我杀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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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我错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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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在哭着的人丝毫没有要原谅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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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井翔束手无策。这小子麻烦得简直像个女人,不、比女人还麻烦、还要来得古怪,他为难地想着。他扳住那个背对着自己哭泣着的人的双肩,生硬地转了过来,面向自己,张开双臂环抱住了相叶。这样的姿态下,自己是毫无防备的,如果在这时候,相叶抽刀的话,那自己是必死无疑了——不过那也是罪有应得的,樱井翔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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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泣中的人渐渐地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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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错啦,”樱井翔说,“你抬头看一眼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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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你看我一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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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井翔这样说着——他才发觉听起来比较可怜的人似乎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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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抬头的时候,樱井翔看到了他湿漉漉的眼睛,像是刚下过雨的夜晚一样漆黑又潮湿。喂,你这爱出汗的小子,为什么眼睛里也流汗,他想这样对相叶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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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好像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就像是被诱惑了一样,樱井翔情不自禁地口勿了那个人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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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叶雅纪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樱井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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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有他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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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帮自己喂了鸽子。他只留下了一封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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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要回去啦,再不走的话就该切腹啦。接下去我要做的事情只会越来越艰难——就当做我是已经死了的人吧。如果一个月后我还没来过找你的话,就请把我的俳句交给寺庙里的和尚吧。真希望自己能写点什么好的俳句出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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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就是在信里写了差不多这样莫名的话的。如果是“已经死了的人”的话,自己为什么还要等他一个月呢?明明是自己为他疗伤让他尽快归队的,但此刻的相叶雅纪却感到了类似被遗弃一样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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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俳句,相叶雅纪并不想看他写了什么,大概自己也不会看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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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脑海中浮现出来的情景却是日落时樱井翔看着远山的落寞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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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时间能过得再慢一些就好了。”那时的樱井翔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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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如果时间能够再慢一些的话就好了。相叶雅纪想到了昨夜的那个口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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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樱井翔并没有出现。但相叶雅纪却不觉得这个人已经离世,自己该去寺院交他的什么俳句了。他又等了一个月,那个人还是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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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拖下去,那个人就会出现了吗?也许这个家伙根本就忘了要回来找自己的这件事吧。相叶雅纪这样想着,却又有想哭的冲动。如果樱井翔还活着,还在这里,一定要被他说“你这家伙到底要哭多久”之类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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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人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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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屋的生意淡了下来,相叶雅纪有时候会坐下来考虑做点别的事情维持生计的问题。这个世界看起来正在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从窗户望出去,除了远山,还有海。如果能够越过海洋,这片海的另一端到底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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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他听到了后院传来鸽子被惊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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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跑了出去。街头闹事的人最近变得越来越多了,会不会是有什么人闯进来偷自己的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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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果实都已经成熟的院子里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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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你表叫,不然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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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约好像听到了樱井翔的声音,简直像见鬼一样,一个死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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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后厨的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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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相叶,你怎么还愣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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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叶雅纪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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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那个“已经死了”的家伙,樱井翔,坐在地上,身边是刀和血迹,头上落了几片鸽子洁白的羽毛。他看着自己,露出白牙齿,笑了:“你还在这里,太好了。你这个说话不算话的家伙,我去庙里根本没看到自己的俳句。你是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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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的手臂……”相叶雅纪难以置信地捂住了嘴,这比上一次严重多了,“好了,我给你去烧水,帮你包扎……这一次你要待多久,十天,还是半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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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我不会走啦,”坐在地上的人好像是笑着说出了这样的话,“我月兑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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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叶雅纪不知道是该哭泣还是该笑出来,他只是蹲下身,抱住了樱井翔和他剩下的那边臂膀:“好啊,那我陪着你吧。”
【刀与白鸽 - 完】
8 短平快2014/5/21 21:3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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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短平快2014/5/21 22:4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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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知晓真实身份的S先生,真名叫做樱井翔。
他承认,在踏上大酒店台阶的那一刻起,自己就开始留意那个接过自己行李箱的年轻礼宾员。
哦,他叫“相叶雅纪”。樱井翔稍微留意了一下他胸前的铭牌。
樱井翔从来不随身携带太多的行李——如果负担太多,做起事来就会不方便。那一只又轻又小的黑色皮箱里放着的就是几天的换洗衣物、古龙水之类的必需品、以及谋生的工具。仅此而已,樱井翔的全部身家性命便都悉数托付其中——必须得小心谨慎。不知道为什么,头一次樱井翔很乐意让别人,让那个看起来有点冒冒失失的年轻礼宾员替自己拎箱子。
他们穿过大堂,头顶的水晶吊灯和脚下的大理石地板交相辉映,宾客推杯换盏,刀叉和瓷盘接触时也会发出清脆的响声。樱井翔突然产生了一个奇妙的印象:这座绮丽奢华的酒店就像是玻璃制品一样精致又易碎。Paul Whiteman的乐团演奏的“The Japanese Sandman”从留声机中传出,与熏香的气味一起,在这与世隔绝的空气中徐徐缭绕。
繁复精美的波斯花地毯。
孔雀尾羽。
野兽毛皮。
处处是一片丛林般华丽喧嚣的异国风情。
当他们终于坐进橙红色的电梯间时,樱井翔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身边那个叫做相叶雅纪的年轻男人。和孔雀或者老虎狮子豹相比,相叶雅纪瘦削的身躯被再朴素不过的深绿色制服包裹着。此刻,他正拎着樱井翔的身家性命,仰着脸,微微张开嘴,专心致志地盯着变化的楼层指示灯看。
一脸诚恳,不,应该说是:“天真”。
樱井翔当下觉得他似乎像个什么小动物,不是孔雀,不是狮子老虎豹,是什么更简单一点的,更不具有侵略性的动物。
樱井翔没有在那间声名远播的酒店中停驻太久的时间,毕竟他只是来执行完成一个委托人的嘱托而已。“有求必应”——收取高额佣金,完成他人的嘱托,这就是樱井翔的工作。他只停留了两天,确切地说,是一个下午,一个晚上,再加一个上午——然后,任务完成,功成身退,仅此而已。
他本没有太多的机会让视线流连在那个叫相叶雅纪的礼宾员身上,虽然他承认,自己从第一眼起,就对相叶雅纪有点意思。
觉得他好看。
可能也很好玩。
漂亮,又有趣,不就很想让人亲近一下了吗?
他本没有太多时间亲近相叶雅纪,一切全赖任务完成时他从那个房间里出来,而相叶雅纪也正如指示一样匆匆往那间房间赶去。
他们打了一个照面,擦肩而过,一切都在樱井翔的设计之中,包括自己的礼帽被撞落。
相叶雅纪睁大了眼睛,吃惊地望向自己,他为他自己的冒失感到了恐慌,因而流露出一瞬的不安与歉疚。
是了,樱井翔想到那是什么动物了。
兔子。
这一刻的相叶雅纪,活像一只受到了惊吓的兔子。
奇异的事情在那一刻发生。?
“擦肩”这一事件只有一秒而已,甚至可能短于一秒,然而这一秒发生在由千万个痛苦或喜悦的瞬间所构成的漫长时间之中,宛若深沉喧啸的参天橡树的巨大重量及其全部摆动的树枝、摇晃的树冠,蕴含于一粒飘忽的微尘似的树种之中,又或是静谧深远的河流将其中的暗涌以及末端与海洋的连接,凝于一滴水珠中。
在这一秒钟里,表面上什么也没有发生。
但樱井翔的心中仿佛是瞬间升腾起紫色火焰。在这一秒钟里,他虽已预感到这一骤然陶醉的全部严重后果,但他巧妙地控制自己激动的心情,以冷静的态度拾起落在地上的帽子,重新戴上,离开现场。
用不了多久,他知道,那个年轻人就会发现自己的工作成果,然后通报警方——甚至有可能,举报自己。
不过这些都表紧,自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对策。
上一项工作已经完成。
对于接下来的事情,自己缺的只是一个开始——比如现在,樱井翔预感到这将是一个奇异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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