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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井翔近来少眠。
不知是不是新片没谈妥的缘故,还是公司看好的新人给他赔了个血本无归,他最近常睡不着,即使很困,也是在床上辗转反侧,一醒就是一夜。
睡不着时他常拿出旧时相册来翻看,过去的事太费脑,看看看着就累了。
只是有次他翻到最后一页,不小心抖出夹层中一张照片。
照片泛黄,看起来有些年头。照片上的松本润穿着白衬衫和堀越学园的制服库子,和几位后辈走在一起,有说有笑。
照片的焦点不在松本身上,可樱井仍能从中依稀看到那时的他唇红齿白,笑得好看。或许是热了,松本撩起前额的发,露出发亮的眼睛。
樱井记得这双眼睛。
那时他常来自己家,一坐就是一整天。到后来成了弟弟妹妹心目中的英雄不说,连自家妈妈都爱上了这位常客。
可松本偏只钟情樱井家长子一人,常窝在他的房间不出来。其实两个人没太多可做的:看看电影,补习功课,偶尔聊天,有时困了倦了,松本自然睡在樱井身边。
彼时的他,梦境中没有阴仄,连做个梦都是笑着的。
“我最崇拜翔君!”十年前的松本润如是说。
这下樱井彻底睡不着了。
他起身洗了把脸,看看时间,距离晚上的开机发布会还有10个钟头。
类似的场合樱井已经经历过无数次。可直到现在,他多少还会有些紧张。
他总会想起自己初次站在镁光灯下,一旁的父亲推他一步上前。自己做导演,父亲是制片人,子承父业,是圈内最为如数家珍的故事。
那时松本才刚刚出道,在劣质偶像剧里演搞笑担当的女主角伙伴。松本说那天自己在拍淋雨戏,为遇到感情危机的女主加油打气。一旁的经纪人在看娱乐新闻,头条便是“樱井翔首部巨制受到业界狂热追捧”。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水,暗想,总有一天翔君身边男主角的位置,是我的。
然多年过去,松本在《大姐姐的宠物》这部剧里一炮而红,樱井则出国寻求更广阔机会,一走就是几年。樱井在海外终于取得一席之地,荣归故里,松本已是当仁不让的年轻俳优的代表人物。
谁知松本此时突然宣布暂时息影。而樱井此番回来,带回了一部剧本。
专门为松本润写的剧本。
后来松本眼尖的影迷们发现他的推特,追踪他的一举一动。他也去了海外,去饭店打工,也去巧克力店打过工。后来他还开始玩摄影,回到日本时候,已经积攒了慢慢一箱底片。
有人邀请他开个展,有人邀请他开店,他说——
“我要拍片。”
在樱井翔和松本润认识的第十个年头,他们终于第一次出现在某部片子中。
开机发布会的气氛隆重热烈,不仅因为主创人员是近年来少有的豪华,松本回归后第一部片子也成了媒体关注的焦点。
他们一同站在最闪耀的地方,站在世界中心,受镁光灯的洗礼膜拜。他们肩并肩站在一起,不生疏,也不亲密得过分,是初次合作的导演与演员最恰到好处的距离。
只是那份张力中,与过去这个词无关。
与回忆这个词也无关。
仿佛他们的过去一片空白。张开手,回忆之沙随风而逝。
新闻发布会后是惯例的庆功会。
一切尚未开始,不知有何功可庆何事可祝。樱井百无聊赖站在屋角,偏偏喧嚣的人群前赴后继涌上来,赞颂他,讨好他,为的是来年一份飞黄腾达的饭碗。
他本就心烦,加上经纪人耳语,对他说庆功宴另一位主角不知去向,他才火冒三丈,憋住一肚子火气先行告退,躲到洗手间内才长舒一口气。
他用水拍了拍脸,一夜未眠的劳顿已经敷上面庞。脸看起来有点肿,眼睛也没精神。
他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停在旁边,带起哗哗的水声,持续不断,那声音让樱井有点心烦。他准备好了礼貌的说辞,抬起头,不小心看了镜子一眼,便愣住了。
身旁的人唇红齿白,眼睛发亮,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身上不知是哪家大牌的高级定制。对方甩了甩手,拿起手边的湿巾擦拭,而后放下挽到小臂的衬衫袖口。
自打分开以后,樱井第一次如此仔细观察松本。
樱井侧头看一眼松本,便回过头继续洗手的动作。
他不知先前对他视若无睹的松本抬起头,朝他看了一眼,又迅速抽回眼神。
樱井也熟练地完成了一系列动作,推开洗手间的门,把松本一声轻叹关在门内。
松本像是终于松了口气似的,靠在身边的墙上,合上了眼。
没想到洗手间门再次被匆忙推开,松本还未反应过来,已经被熟悉地身影压在墙上。
下一秒,对方的嘴就贴上了自己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