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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主 慢吞吞2014/12/20 2:00:00
BUG多 进展慢 流水 傻白不甜
遇雷即停
竹马 萍水相逢
01.
拝啓、父上様。
今年东京的冬天似乎来得有点早,暮秋的深红还未完全褪色,寒冷的气温就赶上来了。明明还未到十一月,但越来越迟的日出,越来越长的夜晚,简直跟隆冬十二月无异。可是,迟到的日出也没什么不好的,我喜欢这里天亮之前的时候。隐隐约约的亮光之下,这个地方仍在将醒未醒的迷雾之中,不知是因为视野不够清明,抑或是空气太过清冽,一切声响都变得清脆起来。早起的老人晨运的声音,乌鸦啄弄路旁分类垃圾塑料袋的声音,单车响铃的声音,打招呼的声音,跑步时踩在青石板的石阶上的脚步声。单调的,也静悄悄的,实在动听。
冬天总给人白色的印象,慢悠悠的雪花,苍白的天,呼出的白气,可爱的女孩子们身穿的大衣上毛绒绒的衣领,厨房里蒸炉上飘荡的水汽。然而我却认为,冬天的神乐坂大概是茶色的吧。坂下的门扉,清晨里沾染水雾的青砖,野猫背上的斑纹,善国寺的瓦顶。白色固然美,但茶色似乎较之更要古朴,更要平易近人。
坂下还是那么繁忙,神乐坂也还是那么平和。没什么大事情发生,每天都紧紧张张地前进着。
要说什么特别的事情,那便是前些天坂下来的一个学徒,是个闹腾的家伙,平日已经足够忙碌的厨房也跟着变得吵吵嚷嚷起来。现在他暂时住在我屋子里,夜里梦里极多,嘟嘟囔囔的,到底在说些什么连我也莫名好奇了起来。但总归是我出师那么久以来第一个后辈,我也能稍微地耍耍威风了。
拝啓、父上様。
差点忘记说了,特别的事情,还有我今天遇到了一个人。
下午准备开市之前是最清闲也是仅有的闲暇时间。田原一平端着一小盘昨夜厨房剩下的鱼禸,推开了厨房的后门,便发现老板娘站在不远石阶拐口,弯着腰不知在找寻着什么。
「老板娘,这是您刚才要的鱼禸。」见老板娘没有搭理他,一脸担心的模样,一平也弯下了腰,跟在老板娘的身侧,「您在找些什么吗?」
「三四郎啊。」
「诶?」
「三四郎,平时这个钟点一定会在这里等我的,可是今天不见了。」老板娘眉头紧锁,声音里难过极了,一边双手翻开石阶两旁的灌木,一边喊着,「三四郎,三四郎去哪了呀。」
一平这才想起来,三四郎是经常出没于此处的野猫,背上有褐色的斑纹,清冷的神态,反倒得到了老板娘的宠爱。老板娘身穿着整洁的素色和服,行动不太方便,一平便立即把手里的盘子放在一旁,为她寻找那失踪了的小猫。
突然一声猫叫的声音引起了两人的注意。一平抬起头四周看看,发现了声源的方向。沿着石阶往下望去,平素冷傲的三四郎此时正乖巧地缩着爪子,趴伏在地上似乎在吃着些什么。而在他前面正蹲着一个人,穿着厚厚的大衣,围巾卷了好几层几乎埋了半个脑袋。那个人伸出手,在三四郎的背上一下一下地轻轻抚摸着。大概是感受到了舒适,三四郎抖了抖小小的脑袋,仰起头,对着那个人亲昵地喵呜了一声。
那人笑了,微微地勾起了嘴角,眼角亦笑出了纹路。明明围巾遮着他的脸,明明隔着一道石阶,可一平觉得自己能够感受得到他的心情,那人温和的气氛熟悉得似一位故人。
像是寒夜里围在脖子上的毛绒绒的围巾,又像是冬日里捧在手中的刚泡熟的玄米茶。
「三四郎!」老板娘也发现了那只小猫,急急忙忙地想要走下石阶。一平回过神来,即刻拿起装着鱼禸的盘子跟了上去。
石阶下的那人听到了动静,转头看到了一位衣着得体的老妇人正扶着栏杆走下来,一时想起了什么,便抱起了小猫迎了上去。小猫刚咬了一口的食物因为那人的动作而掉了下来,惹得小猫不满地喵呜了一声。他一边走上前去一边一脸抱歉地解释道,「对不起,我有看到贴在那边电线杆上那些不准喂养流浪猫的告示,可是见他好像很饿的样子就忍不住为了他一些面包……」声音被围巾蒙着,变得迷迷糊糊。
「没事没事,」老板娘笑喑喑地接过三四郎,「那些都是新搬进来的年轻人贴的告示,」三四郎在老板娘的怀里扭了一下身体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胡须上粘着的面包屑蹭到了老板娘的衣袖上,「而他呀……明明才是这里的老人啊。」
似乎听懂了老板娘语气里的难过,那人低下头,不知为何道歉了起来,「对不起……这里还是维持原样好。」
老板娘微微地笑着,朝他点了点头表示谢意,抱着三四郎,转身慢慢往石阶上走去。
一平又走下了几层台阶,伸出空着的一只手虚扶着老板娘,转过头,想要对那人说一声感谢。
这才看清了他的脸。
木屐踏上青石板,时光走下石阶。一下一下,一声一声。
拝啓、父上様。
人们所说的久别重逢,到底是怎样的呢?
大步走上前去拥抱对方,然后大力拍拍对方胸口说,「你这小子这么久都不联系我」?接着邀请对方到附近的咖啡馆叙旧畅谈?然后互相留下联系方式?
然后呢?
午后的神乐坂浸泡在茶色的空气里,轻柔的日光洒在了白墙青瓦上,围墙内的枝条探出头来,伶仃的红叶在青石板上投下细长的剪影。
一平看见石阶下的人抬着头,直直地看着他,围巾遮着他的下巴,缓缓地微笑了起来,呼吸瞬间化作白气,世界仿佛也变得柔软了起来。
真好看。一平心想。笑得真好看。
没有一丝惊讶的表情,自然得宛如阔别数年不过昨天一日而已。
此刻的阳光似乎比往日都要来得温和。一平不解为何他这么轻易地就融人了这处古朴怀旧的氛围当中,但忽然想起神乐坂太过包容,而眼前的人亦太过温柔,便不由自主恍然大悟地松了一口气。毕竟成长与改变相伴相随,奈何不是人人都能做到怀念如旧。
然后,声音终于从时间洪荒里挣扎了出来,越过整个少年时代,千辛万苦来到现在的他的跟前。
他听见他说,好久不见。
老板娘见一平没有跟上来,停下了脚步,转头喊了一平一声,「一平君?」看了看一平,又看了看依然站在石阶下方的人,「一平的朋友吗?」
一平收回目光,转身走上石阶,影子拖得很长。
——但我并没有这么说,也没有这么做。再说,我也没资格说这样的话来显得自己有多热情。毕竟离开的人是我,我又有什么立场可以大大方方地装作朋友。
不。他轻轻地说。以前认识的人而已。
连那句好久不见的回复都遗忘了。
拝啓、父上様。
我觉得我可能明白了为什么雪乃一直没有再提起过你,我觉得我可能明白了她的感受。
陈年的回忆提起也无趣,徒使思念抖落一身寒霜。
6 慢2015/2/12 22:45:00
谢谢GNS的留言
写了个开头之后就忙了起来所以停了好久
依然是很无聊的流水账
里面写了两段过去的内容
希望看上去不会太乱……
遇雷即停
02.
拝啓、父上様。
深茶色玻璃门的里面,有一只老式摆钟,看不清钟面上指示的时间,当然也无法得知他走得准不准。然而隔着一道厚重的玻璃门,似乎还依稀能够听见那平稳的摆锤的声音,一下一下。让我不禁想起了昨天夜晚,在小酒吧里微醺的雪乃忽然抓起我的手,轻轻地说,「你的手,和他的一样好看。」雪乃的手很暖,拇指抚摸着我的手指,也是这么缓慢地一下一下。少见的安静的神情,她看着我的手,仿佛看到更遥远的时光。
可是,早已离去的时光,是永远不会回来了吧。
一平没有在那间古物店门前驻足多久,他最后看了一眼贴在玻璃门上的纸条,转身走下门前的石阶,双手揣在外套的口袋里,轻轻叹了一口气,呼吸瞬间化作雾气,随即又在苍白的冬日里融化开来。
那是一间隐藏在神乐坂小巷里的店铺,狭小的店面毫无装潢的痕迹,看不出店主招揽客人的诚意有多少。几年前跟着雪乃刚搬到神乐坂不久之后的某个夏日黄昏,一平在青砖与斜阳砌成的巷子里晕头转向,险些迷了路,好不容易从某处料理亭的后巷里挣扎出来之后,便看到了躲在转角的古物店。褪色的球服与被刮花了的烟斗,月兑线的野球手套与缺了一角的画框,莫名且无趣的物品乱七八糟地塞满了十几平方米的小地方。一平在角落里找到了一把旧吉他,他博了一下弦,听见音色还很漂亮,只要调整一下又可以用了。然而迷路带来的惊喜并没有让他在内心欢呼起来,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没有钱。吉他的背面贴着一张标签,蓝色的圆珠笔潦草地写着一个不菲的价格。雪乃还在物色合适的店铺,而他虽在这新的地方找到了几份兼职,但存下的钱也无法支撑额外的消遣。一平不舍地把吉他放回原位,略感心疼地摸了摸侧板上的刮痕。在随后的一小段时间里,不会再迷路的他在每晚结束打工之后依旧绕多了一条小巷。他也为自己的执着感到惊讶,明明还是买不起,可每晚都特地去看一眼,除了安心什么都没得到。
直到一个月后的某个晚上,一平心心念念的吉他不见了。他没在店里停留,甚至没去问那个正在专研马报的店主,他离开了古物店,走进了旁边的窄巷。石灰砖的墙壁上落得满身尘埃,一平靠着墙壁慢慢地蹲了下来。
搬到神乐坂两个月以来的第一次,第一次终于感受到了失去的实感。他忽然想拿出手机给某个人发电邮,他想跟他说失去了吉他就像好些年前失去了他的柴犬一样难受,虽然吉他还不是他的,他想跟他说无论哪个年纪他都交不到朋友,他有好多好多话想跟他说。习惯真的是一件很厉害的事情,身体记录下来的行为总会在潜意识的作祟之下发挥出来。他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即便换了手机号码,他还是能够一字不误地摁下对方的电邮地址。可是手机屏幕上亮着的那封电邮写了删删了又写,最后啪的一声,一平合上了手机,掐灭了窄巷里唯一的光源。
凉秋早已替代了酷暑,或许是由于夜里太冷,一平身上的衣衫太薄,他狠狠地吸了吸鼻子。夜很深,外面大道上的路灯一盏一盏地熄灭了,平素白日里热闹似旅游圣地的石板街道上已无行人。幸好如此,幸好没人看见蹲在昏暗巷子里的一平有多难过。
十七八岁的他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分辨出此刻他的心情与幼年时期失去了柴犬的时候有什么不同。两个月的时间不长不短,却恰好让他有一种错觉。搬到神乐坂之后,帮着雪乃找价位合适的店面,每个礼拜打着几份工的同时还在寻找能称得上职业的工作,虽然还是有些茫然但也算是为自己确定了做厨师的目标,从学徒开始起步,导致白天的兼职不能去了,生活上的拮据迫使他不得不再找晚上的打工来代替。你看,新生活那么繁忙,那么多那么多的事情堆满了一平的视野范围内,以致于他无暇分神去思考去分析,那个时候的他到底在企图逃避什么。
于是在这么一个初秋的夜晚里头,躲在黑暗里的他终于闲下来了,终于有时间意识到了,这两个月的时间,几十个日夜,终究是把他内心掏空了。
纸条上写着即日结业承蒙照顾之类的客套话,虽然这么一间不起眼的古物店想必也没得到过多少客人的照顾。一平把外套的拉链往上再拉一些,缩了缩脖子,半张脸几乎埋进了领子里,心想,他大概是店里唯一的客人。几年前一平在店里找到了一本漫画,平常且无聊的情节,几乎全新的书上没有什么翻阅过的痕迹,看来并不讨喜。然而如此平淡的内容却让一平一本一本地看了下来,甚至代替了那把旧吉他,成为了名叫寄托的载体。在那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好几个月才会出现一本的二手漫画让一平再次成为了古物店的定期熟客。一平捧着漫画站在店内的角落,从书里两人的初遇看到他们好不容易成为挚友。而店外的天空,丹红色的夕烧亦沉淀为焦茶,最后被墨色的层云灭顶。
一平从存下的生活费里分出了一部分的钱把他看过的没看过的那几本漫画全都带回了家。书的最后是挚友的重逢,作者并没有花费多少笔墨在这个场景上,不知是因为懒还是因为什么,最后一页泛黄的纸上,只有空空的一句话,「好久不见。」
靠着墙坐着的一平终于把他能找到的最后一本漫画看完了。他觉得心脏像是被谁狠狠地握了一下,有点透不过气,于是他推开了窗,夜风瞬间灌进了他的胸腔,冰冷的疼痛让他咳嗽了起来。他觉得眼眶有些热,不敢睁开眼,他吸了吸鼻子,心想大概是因为秋天的夜晚太冷的缘故。
拝啓、父上様。
是不是每个人都会有挚友。
比如说我,比如说书里的人。
这个漫画其实还没结束,可是古物店已经没了,那两个人的故事也永远地停止在最后一页的几个字上。
所以他也无法猜想相见的他们能否恢复往日的友好,他也无法得知他们会否再次分道扬镳。
很多事情往往带着遗憾,旧吉他,二手漫画,书里的重逢。
直到那个下午,一平在坂下厨房外的石阶上遇见了山本。初冬的风把他吹得鼻子通红,他笑着对一平说出了漫画里最后的台词。斜阳恍惚的光芒让一平错以为在梦中,抑或在书里。他忽然发现了,重逢的情节之所以这般简朴,并不是因为作者太懒,而是重逢根本就不是什么轰轰烈烈的事情。
然而重逢本身却足够让人动容。
9 慢2015/2/15 0:19:00
12 慢2015/3/3 0:14:00
虽然有点迟……各位新的一年里快快乐乐<3 04. 如果手里有一本画纸,山本大概会在纸上填满浪漫情怀。 *最后几段来自于eason的好久不见 |
13 慢2015/4/19 22:5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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