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 哎呦2010/12/19 14:42:00
-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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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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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井翔在这个小镇已经住了好多年,镇上的人已经习惯了这个日本人的存在。
说着不甚流利的西班牙语,有着东方人平板一样的面孔和并不算高大的身材,镇上的人最开始对他的到来还是充满警惕性的,可是后来他们发现也许这个家伙就和偶尔经过镇上的游客一样,只是贪婪的喜欢上海边阳光而已。
这里是安达卢西亚沿海极其不起眼的一个小镇,几乎没有任何旅游手册会写上它的名字,唯一可以自豪的是村子北边突兀的高崖以及瞬间便平缓的沙地。
还有阳光,海浪,白云,蓝天。
他在镇子靠近海边的地方开了家旅馆,偶尔有去直布罗陀的游客会经过小镇,在这里住上一晚,发现老板是个日本人时会惊讶一番,但是大多都只是一面之缘,住了一晚上,谁也不会记得彼此的容貌。
镇子上的人习惯只叫他的名字。最开始还有人叫他Sakurai,但是后来,大概是觉得那几个字母凑到一块儿发音拗口,就干脆叫Sho了,或者有人觉得自己跟他不够熟稔,就叫他老板,对此樱井翔到没像其他日本人那样表示出等级森严的戒备感来,他冲膀大腰圆的西班牙姑娘笑笑,又或者,偶尔去隔壁酒馆的老爹家里一块儿喝个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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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子很漂亮,樱井翔有一次喝醉之后说我到了这里就不想再走了。老爹拍着他的肩膀说这里漂亮吧、漂亮吧。老爹的手很重,重到每一次打在樱井翔的肩膀上,就会让他使劲的咳嗽一阵。
老爹说年轻人你的身体这么弱可不行啊,樱井翔捂住嘴,咳嗽到眼睛湿润的笑。
每一年的冬天是旺季,北部的人都来南方度假了,有时客栈里会住上好几个国家的人,樱井翔一个人有点忙不过来,这会儿老爹的孙子和孙女会过来帮忙。有着黑眼珠的孙子和孙女应该有摩尔人的血统吧,樱井翔想,但是都是很热情的孩子,看见游客会不停的用黑色眼珠上下打量他们的样子。樱井翔偶尔会教他们几句日语,什么“你好”、“再见”,太复杂的他们学不会,也根本不想学会。哦,还会一句所有人学语言最热衷的话,那就是“我爱你”。
然后有一天,那个叫维罗尼卡的女孩子走进客栈说,翔,今天来了一个和你说一样话的人,维埃里已经正把他拉到你这里来。
在这个镇子上见到日本人很难得,樱井翔从柜台后抬起头,他正拿着一条抹布努力的擦拭着柜台,企图让它们看起来更干净一些。
维罗尼卡还没说完,维埃里的声音就已经响起来了,这是樱井翔第一次在镇子里遇见日本人,他用久违的日语跟对方打招呼,说很少在这个镇子里遇见老乡的。对方是个与他年纪相仿的青年,个子略高,穿着有点脏兮兮的牛仔库和球鞋,身上的衬衫应该穿的时间挺长了,却浆得干净。他的黑头发与黑眼珠让樱井翔感觉亲切,他放下手中的抹布,伸出手去,轻轻握住对方的。
“你好,我叫樱井翔。”
对方微怔,随后轻声说,“你好,我是松本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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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井翔算是个健谈的人,虽然多数都是他在讲话,对方在听。也许是好久没有用日文了,激动的时候樱井翔还会结巴起来。通过交谈得知,松本润只比自己小一岁,樱井翔很热情的跟他推荐了格拉纳达或塞维利亚这样的观光城市,却又忽然一拍头,说也许你其实只是想去直布罗陀看看?
松本润不置可否,他只是说我有一个朋友总在跟我说安达卢西亚这个地方不错,我想来这里看看。
樱井翔说你朋友真是好眼光,可是你为什么来这里?这个镇子没有多少游客会来的。
松本润说我也不知道,随便走着走着就到这里了。
樱井翔心想这家伙真是个怪人,却发现对方似乎没有再说下去的打算。
气氛忽然有点尴尬起来了,幸亏维罗尼卡跑进来说一会儿镇子上有演出,她很真诚的看着松本润,可是语言不通没有办法交流,又可怜巴巴的把脸转过去看樱井翔,拜托对方担当翻译。
樱井翔笑说让你当初不好好学日文,到现在也只会你好、再见、我爱你。
松本润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回头看着樱井翔说,“怪不得她和她弟弟见着我,一直在说‘你好’、‘再见’、‘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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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半的时候,维罗尼卡和维埃里姐弟两人的母亲会在酒馆里表演佛朗明哥,她是个很优秀的舞者,樱井翔煞有介事的给松本润讲关于佛朗明哥的任何事,同时也说那小姐弟两人的母亲是这里最好的舞者,他们的父亲则是镇子上吉他弹得最妙的男人。
老爹的酒馆每到有演出时就会挤得水泄不通,那个小小的圆形舞台旁坐满了人,男人大多是打开一瓶汽酒,女人们则穿着色彩艳丽的裙子站在下面。樱井翔对这样的场景太熟悉不过了,有时他还会跟着他们一起喝彩、拍手、看维罗尼卡姐弟两人的母亲将红色的裙角舞起,听吉他演奏出激烈而哀伤的音乐。
他第一次看那舞的时候还是在日本,在自己的城市,金碧辉煌的音乐厅内,舞台上有一个穿着黑色长裙的中年女人在跳舞,她的身材并不算好,甚至在腹部有些臃肿。然而当音乐响起时,她的身体仿佛变成了一团黑色的火焰,灯光只照身寸在她一个人的身上,她的舞姿仿佛承受了世间所有的苦痛、却又因沧桑而蜕变得那样坚强。
演出结束后他情不自禁站起来拼命拍红了手,那次的回忆仿佛烙印一样留在心里了。
直到他来了这座小镇,在那间酒馆,看见那次的舞蹈。
松本润和樱井翔坐在同一桌上,因为是镇子里的客人,所以好客的镇民让他坐在了前面,樱井翔凑热闹跟他坐了一桌,他看见松本润挺坦然,丝毫不会扭捏什么的,就说你比我强多了,我刚到这里的时候,总也不习惯,感觉虽然自己是在拼命冲别人笑了,实际上,却在心里树了挺高一面墙。
松本润刚想开口说什么,就听见吉他声响了,一顺拨弦之后是富有节奏的响板声,舞者的双臂略长,肩部也很宽厚,她一人站在小圆舞台上表情严肃而凝重,然而却是昂首挺胸的,仿佛生活的重担也不能将她如何。随后她伸出双臂,手上的响板伴随着吉他的节奏声又开始响动了,手臂宛若黑色的蛇一般在空中舞动着。
樱井翔盯着舞者呢喃,我到了这里才知道,原来佛朗明哥应是如此委婉而又沧桑。
松本润抱着怀,酒杯里的酒并没有喝掉多少,盯着舞台上的舞者一直在看。周围的人已经开始随着吉他的节奏拍起手来了,而过了不知道多久,他才似乎是被旁边的声音惊动了一般,也开始跟着拍起手。
酒馆里面的人大概到了十一点才逐渐散去,樱井翔和松本润也是如此。樱井翔和老爹讲了讲话,随后把他的同乡介绍给老爹,可惜老爹不会日文,两人只能以笑容和肢体语言来表示亲切。
老爹看着松本润说,你和sho还有以前来过的东方人一样,看起来长得就像是小孩子。哈哈,小孩子!小孩子!
话是说给樱井翔听的,眼睛却看向松本润。
松本润不明所以的看向樱井翔,他用唇形问,“他一直在nino、nino的,什么意思?”
樱井翔看了看松本润,“说我们两个长得都像小孩儿。”
松本润并没有因为这种话而高兴到哪去,当然樱井翔也就更不会高兴什么的就是了,他草草跟老爹告了别,就推着松本润往酒馆外面走。
松本润好像听见樱井翔自己身后小声嘀咕“nino什么啊……”,也许只是自己听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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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井翔住在旅馆的一层,所有客人都是住在二层的,一层是一间大起居室、厨房,还有就是前台什么的。大概是晚上的酒喝得有点多,樱井翔睡不着觉,放在床头的书里面有西班牙语语法什么的,还有几本小说。当年在大学图书馆借过华盛顿欧文的旅行笔记现在被重新摆在床头上,有时候樱井翔会看看,看上几页就能安然睡去。至于那些格拉纳达的传说会不会随即人梦而来,他总是在醒了之后怎么都想不起来。
久而久之他也就不再去追究那些自己已经忘记的事情,也许是西班牙人把自身那种懒洋洋的随遇而安的性子传染给他了,也许是因为人总是要会忘记一些对自己有所伤害的事的。
他翻了几页《阿尔罕布拉》,可是看完了好几个摩尔人的传说,却依然没有人睡的迹象。他把书合好放在枕边,光脚下了床,走到墙角的小柜子前。他已经好久没有依靠药物来人睡了,在刚来这个小镇的那几个月不得不依赖药物,可是最近已经鲜少有这种情况发生了。
玻璃杯里没有水,他把药片倒出来两粒放在手里。
打开自己的房门走到起居室里打算接点水喝,却听见楼梯上发出细细碎碎的声音。
他抬头,看见来人是松润,他正盯着自己,而自己鬼鬼祟祟的动作可真是让人感到尴尬——却又马上就在心里腹诽明明自己才是这家客栈的老板,老板晚上吃药想接点水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么?
松本润问,还没睡啊。
樱井翔点点头,他举举杯子,却把手中的药片握紧,“有些口渴,想喝点水。”
“唔,我也是。”松本润绕到水龙头前面,“今天晚上的演出很好看。”
“嗯,看过的人都会这样觉得。”樱井翔寒暄几句,想回房间。
“就像团火一样,可是永远都烧不尽。”
樱井翔回头看松本润,心想大概是这个人喝多了,说话怎么都开始文艺腔了。他没有理会松本润,却看见对方坐在起居室的椅子上,盯着窗外发呆,估计也不会再与自己说些什么。
他关上门,背贴着门板_Tun了药片。
喝水的时候他似乎听见外面传来一阵阵呜咽的声音,大概是海风吧,窗子没关,月光透过窗子洒在地板上,空气中可以闻见一股一股的xian_xing味道,和血的味道很像。
被风卷起的白色窗帘,一阵阵的飘荡着。樱井翔想起大学图书馆的巨大玻璃窗,似乎也是这样的窗帘,白色的,春夏时图书馆会敞开所有窗子,夏天的落樱香与秋日的落叶香会从窗外飘进图书馆里。
有的学生是会躲在白色窗帘后面看书的,露出一双有些脏兮兮的球鞋,还有脚踝骨上的小弧度。低头捡书的时候一抬头就能看见了,心里还会咒骂上两句怎么也不帮忙捡书之类的恶毒言语。
樱井翔躺在床上,听见那种呜咽声意外的有点满足,也许是药效起作用了,他开始觉得眼皮有点沉。风声又像是谁的哭声,一夜又一夜绵延不断的响彻在这座小镇人们的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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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润第三天走了,走之前那一晚老爹不知道又从哪翻出来的汽酒,请他和樱井翔喝到大半夜。
后来大家都醉了,老爹的儿子弹的吉他节奏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仿佛置身于漩涡之中一般。响板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左手的响板与右手的响板仿佛一对男女之间的爱恨纠葛,樱井翔趴在酒馆的台子上,老爹像是跟他说了一些什么,可是他完全没有力气在听。
松本润走的时候没跟樱井翔说什么,两个人都因为宿醉而痛苦中,互相挥了挥手就算是告别。
樱井翔上前拍拍松本润的肩膀说,你是我在这里见到的第一个老乡,以后如果有时间再来这个镇子啊。
松本润也拍拍他的肩膀。
樱井翔听松本润提过可能是要去格拉纳达吧,可是谁知道他会不会中途变卦又去了其他地方。
他当他只是一个游客,也就没太往心里去。
2 哎呦2010/12/19 14:43:00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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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时候西班牙南部地区就开始热起来了,若是到了八月,可能会达到四十多度也说不一定。
那会儿小镇上是没有游客踪迹的,更不用说滚烫滚烫的沙滩上,有谁会将自己的皮禸贴在那上面烤疼它呢?
樱井翔的小客栈没有什么客源,他也清闲。冬天刚过的时候他把客栈面朝大海的方向加了一个小露台,搬过去几把椅子和桌子,维罗尼卡和维埃里姐弟俩人自然是来帮忙的,他们问他这是要干嘛,樱井翔笑得牙齿都露出来,说是一起看风景。
小姐弟两人对看一眼,随后又瞪着纯真而呆呆的眼神看向樱井翔,樱井翔伸手摸摸两个人的头,“等你们长大之后就会明白啦。”
也许是他一个人走得时间长了,所以开始觉得一个人看风景总是会寂寞的,纵然再过盛大、再过恢弘的风景,若是兴奋时无人分享,那种回身之后发现空无一人的落寞便开始无限扩大了起来。
客栈没什么人的时候,樱井翔坐在露台上,兴致来了就翻翻小说,或者听维埃里大声的和维罗尼卡吵着架。可是很快他们俩人就又和好如初。
樱井翔会想到自己的妹妹和弟弟,还有家人,好久没有回日本了,也许亲戚啊朋友啊什么的早已经把自己忘了,也许没忘,谁知道呢?
感情便是这样的事情,自己以为轰轰烈烈的感情也许时间长了也就不过如此,而自己以为早就断了的感情,却也在悄无声息的地方藕断丝连着。
午休的时候他会趴在桌子上睡一会儿,不小心会流出口水来,被维罗尼卡或者维埃里发现了,就指着他哈哈大笑一阵。
被人嘲笑的店长只能尴尬的用手背在自己脸上胡乱摩挲一阵,随后斥责着小姐弟俩人的没大没小。
是被罚刷盘子呢?还是去擦柜台呢?正在吵吵闹闹的时候,天边忽然就阴云密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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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雷。
震耳欲聋,维埃里连忙捂住耳朵,把小小的身子缩在一起。维罗尼卡则叉着腰训斥弟弟的不争气,可是又是一声雷响,勇敢的小姑娘都吓得一哆嗦。
也许要下雨了吧,海边的雨总是来得快,雨势也很大。
樱井翔连忙把书都收进了屋子,关上客房里的每一扇窗子。
天空飘来一朵乌云,豆大的雨点就开始掉了下来,樱井翔正在犹豫要表把桌子和阳伞也收了,就听见维罗尼卡激动的叫声。
他回头正想叫她帮忙,却看见门口走来一个人,正被维埃里抓着手,随后冲着他说,“看,是润。”
松本润又回来了,这件事让他很惊讶,只是一秒就变成了惊喜。
樱井翔连忙上前说你回来的正好赶紧帮我收桌子,天空又是一道闪电,白光照亮了屋子里的人的每一张脸。
松本润和他一块儿搭手的时候樱井翔发现对方的头发短了,皮肤应该是黑了一些。还是同一件洗得挺干净的衬衫,和有些脏兮兮的牛仔库与球鞋。
樱井翔说旅行不错吧,格拉纳达什么的。
松本润说是啊,阿尔罕布拉宫很美。
交谈只有寥寥几句,雨就瓢泼而至。
樱井翔放好桌子回头看见外面的雨幕,随后笑说,“你来的真及时。”
他没有忽略松本润挽起的袖口处,无意中露出几道格外狰狞的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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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刀伤。”
松本润月兑掉衬衫的时候说。
樱井翔扔给他大毛巾,让对方擦擦身上的雨水。
虽然不足以致命,但是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那伤疤也未免多得有些让人生疑。
尤其有一条伤疤,是从右肩开始,一路向着左方划去,伤疤随后藏到了棉质背心里面。
樱井翔忍不住开口,“背上那疤有多长?”
松本润抱着毛巾擦头发,不以为然,指了指自己的左胯。
樱井翔做了个惊讶的表情,盯着松本润看了半天,随后怯生生的问,“你……该不会是……”
松本润从毛巾里抬起头,只露出眼睛。
“……武打明星的替身?”
松本润盯着樱井翔,“你说冷笑话还差了点劲儿。”
“好吧,我可不想藏匿什么通缉犯之类的……”樱井翔小声嘀咕,脑中却在飞速旋转若是对方真要杀人灭口自己该怎么办。
“我不是通缉犯。”松本润却笑了出来。“你用不着害怕什么的,我也不是黑道上混的。”
被人发现自己脑中所想的时候大多是有些尴尬的,樱井翔为了掩饰自己连忙起身倒了两杯水。“你浑身都是伤,又神秘兮兮的,我怎么知道你到底是干什么的。”他停了停,又忽然像是想起什么,“可别让维罗尼卡他们看到你的伤疤,吓坏小孩子就不好了。”
那句话说的一点都没有说服力,刚说完之后樱井翔就后悔了。
气氛反而更加尴尬起来,房间里面只传来松本润擦头发的声音,唰啦唰啦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雨势丝毫没有减弱。樱井翔正想开口问松本润你怎么又回来了的时候,或者问问别的什么,松本润忽然开口了,他问你为什么要到这个镇子上来。
樱井翔被问个措手不及,只能盯着松本润,张了张嘴,根本什么也回答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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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井离乡的原因有很多种,但是总归是结局只有一个,离开自己的家乡很多年,就再也没回去过。
樱井翔讪笑着说我喜欢这里啊,但是似乎松本润对这个解释并不满意。好在他没有继续追究,只是坐了下来,手上一直继续着擦头发的动作。
“其实我没怎么在日本待过,20岁之后就没怎么在日本待过。”松本润忽然开口,樱井翔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不远的位置。
“那你现在几岁?”樱井翔问。
“27岁——啊,不,现在开始已经28岁。”
樱井翔连忙去翻日历,“8月29号的生日?”
“8月30号,日本时间已经到了8月30号。”
樱井翔忽然想起来日本与西班牙的几个小时的时差,那里已经是新的一天,这里却还是傍晚。
“哦,原来你只比我小一岁。”樱井翔点点头,他想,原来自己也已经出来这么多年了。“那你是做什么的?”
松本润歪歪头,像是在想该怎么给樱井翔解释。他皱了皱眉,拿起杯子喝了口水。他的眉毛挺粗,皱起眉的时候总让人觉得格外凝重。“雇佣兵听说过吗?”
他忽然开口,樱井翔惊讶的嘴巴差点何不拢。
“外籍军团,我以前在书上读过。”樱井翔直起身子,看着松本润。
可是对方却摆摆手,说我不属于那——“现在我哪都不属于了。”
“你……?”
“如你所见,退役之后我只是一个游客。”松本润摊手,“也许钱都花完了之后再去找个工作吧,不过现在这样就好。”他说完,随后看向樱井翔,“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樱井翔微微眯起眼睛,审视着坐在自己面前的人。
“那你为什么来这个镇?”
“我也不知道。”
松本润把毛巾拿了下来,认真叠好,随后挂在椅背上。
“曾经有人跟我讲过这里吧。”他说,“大概是这样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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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2010/12/19 15:08:00
终于又有文看了!!!!!各种向大人表白=33333=
设定真带感啊 “nino什么的……”这句好萌
P.S. Limbo和滑翔伞呢呢呢呢呢(把这货X出去
4 哎呦2010/12/19 15:48:00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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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跟我说这里很好钓鱼,很好出海。”
“这个嘛……我是真不太清楚,你可以问问镇子上的渔民们。”
“有人也跟我说这里风景如画,比直布罗陀沙滩上的那道山崖还美,只是没有多少人知道。”
“其实……我没去过直布罗陀。”
松本润笑笑,“你这些回答可真让人没法接话,感觉我就像是被人骗了一样。”
“你的朋友?”樱井翔有些好奇,便试图试探对方。
“……不是。”
“哦。”
“不过也没错,我这个人很好骗。”松本润玩着手中的杯子,一个劲儿的笑,仿佛间坐在樱井翔对面的只是个心无城府的孩子一样,樱井翔一时间有点怔忪。“做我们这一行的人没有什么别的心思的,大家大多是领钱听命,服从组织。”
“……嗯,我看过一些电影和小说……”樱井翔嘀咕。“确实,有一些电视剧什么的,喜欢用division这个词来形容你们所在的……呃,组织。”
“唔,好像NIKITA要演第三季了吧?”松本润喝光杯中的水,笑声温柔得如同外面的雨声一般。“可那都是骗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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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13岁的时候加人的组织。”松本润说,“知道北高加索吗。”
樱井翔想了想,随后点点头。
“13岁的时候我被带到那里,一年之后回到日本,被送到鄂霍茨克海上的一个小岛。”
樱井翔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哆嗦,那些都是想想就觉得很冷的地方。
“我小时候身体很弱,四肢什么的都瘦得像竹竿一样,可是脑袋却长得很大,老被集训营里的人嘲笑,尤其是那些有斯拉夫血统或者鞑靼血统的少年,而我们这些人在体力上就输给他们。有的人扛不过去训练就死了,导师把他们的尸体包在布袋里,往海里扔。”
樱井翔一边皱眉一边听着,他看见松本润的表情很平静,仿佛事不关己。
“后来来了一群大孩子,大概比我们长个3、4岁吧,那些俄罗斯人到了十几岁就已经很壮了,能到一米八或者一米九那么高。他们是来负责教导我们的,或者不如说,我们是来给他们当沙包打的。后来搏击课就成了我的噩梦,因为我总是被大孩子打到没有还手的机会,要不是身上有防护具,也许我早死了。”
“啊……这么……”樱井翔很想开口附和两句,可是松本润似乎根本没有要他附和的意思,他径自说着。
“然后又来了几个。”他迟疑了片刻,像是在思考什么,表情变得略微凝重起来。“那里面有日本人。”
“那个,我想问一下啊……”樱井翔微微举起右手,“你的父母呢?”
“我也不知道。”松本润摇头,“有点记忆吧,可是后来就想不起来了。”
“哦,那你继续。日本人,然后呢?”
松本润白了樱井翔一眼,“没什么然后,那几个日本人把我们几个挑走了,留下那些和我差不多大的俄罗斯人继续当沙包。”
“还挺护着自己的同胞吧?”樱井翔说。
松本润听到,只是挑了挑眉,“护着?……也许吧。”他笑了笑,用手托着下巴。
樱井翔注意到他嘴唇边上的痣,笑起来时就会格外妖异的展现在唇畔。樱井翔感叹说,“你要是正常上个大学什么的,肯定也是被很多人追求的对象的。”
松本润只是轻哼了一声,没有说任何。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拿着浴巾挺自觉就上了楼。
顿时樱井翔觉得自己很三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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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夏天的雨水似乎很充沛,樱井翔一边在松本润旁边开着很冷的玩笑,一边看他在天如此热的情况下,也把自己从头包到脚。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跟他说过的别吓坏小姐弟和镇子上的人的原因,樱井翔觉得松本润内心里应该是个挺温柔的人。
没什么工作的时候樱井翔已然会坐在露台上看书,松本润会到海边走一走,或者坐在离他有两张桌子远的地方盯着大海发呆。
人和人之间是有安全距离的,樱井翔用余光瞥着他与松本润之间这两张桌子的距离,心想。这其实很简单,就好像是图书馆的一条长桌,若不是考试期间,学生与学生之间的距离也总是会留上两个空位。
是没有人愿意先逾越这之间的界限的,因为缩短这道距离的路程上,经历的必然不止是快乐,也许更多是痛苦也说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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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松本润忽然问樱井翔,为什么不在露台上加一个罩子啊?这样下雨的时候就不用再把桌子搬回来了。
樱井翔讪笑看着松本润,心想我的手工艺活还没好到那个水平啊。
大概是看出对方的心里没底,松本润说我以前在野战营的时候做过这些,材料什么的……
樱井翔认真向对方鞠躬,说那么露台的事情就拜托您了。
他刻意用了很正统的敬语,松本润先是一愣,随后又哈哈大笑。可是笑到后来就有点不知所措,又仿佛触景生情,小声嘀咕,“你年纪比我大吧。年纪比我大的人就表用敬语讲话。”
他说那句话时的声音虽然很小,却不容别人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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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台修建工程在第二天早上开始,樱井翔在老爹的帮助下拉了一车木材什么的到客栈,他把客栈前面的那片沙滩几乎都摊满了,随后傻愣愣的站在沙滩上,看着正在看图纸的松本润。
他挺狗腿的奉承了对方半天,说您真是什么都会啊,连图纸什么的都会画。松本润没把对方的狗腿当回事,只是说以前认识一个人画图很厉害。
夏天过后,维埃里和维罗尼卡就要去上学了,所以这个夏天成为他们最后一次可以无忧无虑玩耍的时光。两人主动要求加人,樱井翔摸着他们的头发说,别伤着自己就好。
松本润坐在梯子上去量高的时候,忽然说,能在这样一个地方开家客栈也挺好。
樱井翔说只是偶然,偶然到了这里之后,就再也不想走了。
松本润笑,他说我之前其实不怎么喜欢海,也许是因为在岛上住太久,你知道么鄂霍茨克海有时是黑色的,上面漂满流冰。
“有时我会想,海里面大概都是自己同伴的尸体,就更加厌恶起来。”
“然而地中海不一样,这里太温暖了。”
樱井翔低头把木头的头部用绳子绑紧,一边听对方讲话。松本润今天的心情似乎挺好,所以话也就多了起来。就本身而言,他对那些秘密组织训练的事情也很感兴趣,虽然知道电影电视里面会有艺术加工,会有夸张矛盾,但是有人曾经总是耳提面命的跟他说,艺术是来源于生活。
樱井翔忽然对松本润说你给我讲讲以前你的事吧,你说过被日本人带走了。
松本润一愣,双手还举在半空拿着卷尺,随后他缓缓放下手来,看着樱井翔,“并不是什么特有意思的故事。”
“没关系。”
“就是每天训练,然后被送到别的岛上野外训练,等到到了年纪之后就可以工作了。”
“工作?”
“嗯,被送到北高加索地区,或者是东欧一些小国。”
樱井翔点点头,他在书上读到过,也就知道苏联解体之后那地区的不平静。
“你什么时候退役的?”
“三年前。”
“哦,是赚够钱不想干了?”
“……”
松本润却没有回答,他又抬起头,举着手上的卷尺继续量起来。
樱井翔明白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过去,也许自己与松本润的安全距离根本还未到达可以互相吐露心事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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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班牙人总是懒懒洋洋的,能推托到明天做的事,今天绝对不会开工。
可是日本人却不一样,樱井翔起先几乎忘记自己身为日本人的事实,在这里住久了,也开始懒懒散散了起来,可是松本润的到来让他又回忆起当初在日本那种每天争分夺秒的感觉。
维罗尼卡从酒馆里端来两杯鲜红鲜红的sangrita给他们两人,维埃里在后面跟着,端着一篮母亲做的小吃。
今天没什么太阳,也许明天会下雨,所以天空阴阴的。鲜红色的Ye_Ti在灰蓝色的天空下显得有些刺眼,松本润皱着眉头喝了一口,随后提起手,把杯子举到眼前看了半天。樱井翔说老爹调的sangrita最好喝了,又从小篮子里拿出放在小盘子上的橄榄串,放进嘴里使劲咀嚼着。
松本润喝了几口之后把酒放在旁边,又开始继续敲敲打打,樱井翔撇着嘴巴对维罗尼卡说,“看见没,可怕的日本人。”又过了一会儿,他不死心的冲松本润喊,“你以后干脆考虑去当个木匠吧。”
对方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7 哎呦2010/12/19 19:03:00
4.
樱井翔第一次从松本润嘴里听到“大野智”这个名字,是在一个周末的晚上。
老爹的酒馆里依然人声鼎沸,跳到最后大家都醉了,一起站起身来,边拍手边喝酒,嘴里还发出有节奏的喝彩声。
窗外一大朵一大朵红色的花朵在深夜竞相开放着,吐露着浓郁的香气,樱井翔到现在也没弄清楚那是什么花,他觉得挺好看的,是在日本从来没见过的样子。日本也有花的,只不过是樱花,粉白似血,花朵本身并不明艳,而是在落缨时才显壮烈。
他是与人在樱树下接过口勿的。
对方不耐烦的把脸转过来的时候,就这样不经意的碰上了。5秒之后是彼此推开彼此的尴尬处境,10秒之后却又揪住对方的领子,再度胶着在一起。
而后不知道是谁的鼻子上沾了樱花瓣,打了一个喷嚏,却让彼此都落座在草地上,沾满一身粉白色的花瓣。
“真想就这样死去啊。”
好像有人这样说过,躺在一起,盯着漫天落樱。
当然,这也好像是哪部剧、哪部电影、哪首歌里面出现过的字句。
以至于出国前有一天在街上开车听见电台里放的歌曲,女声温柔而清亮的唱出“このまま死んでしまいたい”这样的话,樱井翔无法抑制的伏在方向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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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话题也是从那首歌开始,樱井翔和松本润沿着开满红花的小路回客栈时,他情不自禁开始唱起那首歌来。
樱井翔自知唱歌并不好听,嗓音有点哑,年轻时总是抽烟喝酒,对嗓子的伤害也就变本加厉。
只是那会儿他喝醉了,已经管不了其他人的感受。
唱起歌来的时候那调子已经不知道跑到哪去,但是歌词却还是记得清楚的。松本润不说话就在旁边听着,偶尔走路会踢开一枚小石子,滚落到不知名的角落里。
海风又开始呜咽了,远处的黑影开始面目狰狞起来。
他们是怎样就从歌聊到大野智樱井翔是真的想不起来了,只是后来,松本润坐在修葺到一半的露台上说,我从来没有那么恨过一个人啊。
樱井翔觉得再用手指头戳松本润一下,也许对方就会哭出来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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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手指上被钉子划出一个口子,医生总是用镊子夹开破损皮肤,随后用酒精擦干净伤口处。据说这样好的快,然而在揭开伤口以及之后擦拭酒精的过程有多疼痛,也是只有伤者自己才知道的。
樱井翔其实有点害怕松本润接下来要讲的事情,他觉得自己与对方似乎还没有熟到那个地步,可是又想到,也许正是因为自己与他并不熟,所以对方才可以毫无顾忌的将自己的事讲出来。
10 哎呦2010/12/19 22:34:00
5.
松本润十三岁的时候,看起来就像根发育不良的豆芽菜一样。
脸长得很可爱,抱着比自己身体大上好多的行军包跟在一队人后面,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跑着。
天很冷,满眼望去都是白色,对于自己是如何的到这里来的松本润不记得了,甚至连之前的事都不太记得了,只是一睁眼就变成了训练营,周围的人也都是陌生面孔。
和他一起来的那些年纪相仿的孩子大多是当地人,也有一些东方人的面孔,说着他听不懂的话。但是很快那十几个孩子的人数便减少了,等到三个月后,就剩下松本润和一个俄罗斯人。
后来有人开玩笑的叫松本润是elite,坐在食堂角落里的松本润心想自己只是怕死罢了。
在这里的每一天都是这样,稍微一个不注意,也许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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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子对于军队、雇佣兵、或者说,战争之类的名词会有什么印象?很能打架?或者是一些更为残忍却又让人亢奋的东西?
松本润在第一次被人当沙包的时候,心想还不如像上礼拜那个孩子一样,在野外越野的路途中掉队,没准就被野外的野生动物吃掉了。
拳头砸在脸上的感觉已经不能称之为疼痛,因为超过了神经能够承受的感觉,被抬进治疗师里的时候,松本润只觉得身上那些肌理组织根本不是自己的,又或者,身上唯一能够运转的,只有大脑了。
没过多久,教官说要送一些人去另外的训练营。
松本润用简单的俄文问别人这是什么意思,稍微知情的大孩子已经和他混的熟了,因为又有一些新的孩子进来,他们也就有了新的欺负对象。
“应该是送你回日本吧。”
其中一个个子很高的俄罗斯人说。
“回日本?”
“嗯,有一次经过会议室的时候,我听见教官他们这么说,他们准备挑选一些人送回日本的训练营,再继续接受训练。”
松本润带着对日本的畅想上路了,可是没想到飞机却连本州岛的上空都未经过,便直直的往北海道的方向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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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过完新年,鄂霍茨克海上漂的都是流冰。
松本润继续把自己包得像个粽子,站在雪地中盯着海面。
一起训练的有个叫生田的孩子,和自己差不多大,笑起来时眼睛弯弯的,鼻子会皱到一起。松本迅速和他交好起来,有时候在走廊上会看见他们两个人一块儿走动的身影。
训练相对于北高加索基地来严格了不少,他们这些新来的毛头小子也依然担当着沙包的工作。但是至少有能够讲话的人,这样就比一个人住在陌生的环境里要开心许多。
被问及家庭和父母的时候松本润总是皱起一张脸,并不是他要刻意隐瞒什么,而是那一部分的记忆真的有些模糊不清。唯一有印象的是一个场景,自己侧卧在榻榻米上,面前摆着漫画书和爆米花,有一个妇女的背影,正在小小的院子里晾衣服。除此之外,似乎也就什么都想不起来。
生田斗真说,你是不是丧失记忆了呀?
松本润小声嘀咕,那可真奇怪。
他问生田,那你呢?
生田说我家在道南,如果有机会,可以带你去看看。
松本润点头,他说你可表骗我呀。
两个少年伸出手指拉钩的时候,教官的声音响起来了。
大家都被集合在训练场上,随后有一批人走了出来,打头的是几个俄罗斯人,再往后是几个日本人,他们年纪明显比松本润这些小鬼头要大,看样是在十六七左右。
后来教官说这些是以后负责训练你们的前辈,随后就一个个分派了下去。
松本润有点拘束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手腕挺细,面目长得也清秀的不得了。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够在这里训练过很久的样子。更主要的是对方脸上一脸得过且过的表情,让松本润情不自禁有些腹诽。
对方说你好我叫大野智,从今天开始请多多关照。
松本润点点头,连忙鞠躬说我是松本润,也请您多多关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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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人与那些斯拉夫人相比,无论是在体格还是在力量上都过于单薄,所以大野智无数次在对松本润的实战教学中告诫对方若想干掉旁边的那些壮汉,你所要做到的是必须让自己身手灵活。
什么是灵活,大野智在他们那些senior的对战训练中亲自为松本润演示了一次。他的对手是一个身高一米九左右的罗马尼亚青年,至少在还不到150的松本润看来,那已经是接近巨人的高度了,而大野智站在他面前就像是站在熊面前的猴子。
对战开始了,松本润惊讶于大野智上蹿下跳果然像只猴子,然而更为惊讶的,却是那样单薄的身体里是如何发出那样具有毁灭性的力量来。
大野智终于找到一个空当,随后一个转身,双腿一前一后扎稳弓步,伸出拳头,猛的朝对方的腰眼一击。那个罗马尼亚青年感受到来自身后的杀气,身手正想阻挡,只听见一阵让人心悸的骨裂声。
对战规则是双方都要点到为止,于是大野智收回拳,站好后向对方鞠躬敬礼。
已经有医护者上前替那个人做简单处理,松本润站在旁边惊讶的看着这一切,随后他听见人们说,手臂裂了。
他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青年,又看了看大野智,对方依然是那张没有表情的脸,有些无聊的盯着不远处的窗外,哦,原来又开始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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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哎呦2010/12/19 23:51:00
6.
不知道樱井翔从哪里翻出来的啤酒,扔了一罐给松本润。他们两人盘腿坐在露台上,迎面吹来海风,打在皮肤上略微有点疼。
喝完一口之后樱井翔说果然还是啤酒啊,松本润点点头,猛的灌了一口,然后皱眉眯眼表情舒爽的像一只猫。
樱井翔说那个叫大野智的人真厉害,他现在呢?退役了还是还在你们的那个组织里?
松本润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诶?”
“没什么可奇怪的,我确实不知道。”
樱井翔把腿蜷起来,抱在怀里,风吹来让他的头脑清醒了不少,所以也就对松本润现在的冷言冷语有些不爽。
“明明是你刚才一副崇拜口口勿的说起那个人的吧,现在怎么又开始生起气了?”
“我没有崇拜他。”
为了避免发生“你有”、“我没有”、“你有”、“我没有”这样无聊的对话发生,樱井翔很理智的闭上了嘴。
可是松本润却开始撒起酒疯来了似的,干脆大仰八叉的倒在露台的木质地板上。
他说我从来没有这么放松过啊。
樱井翔没说话,生怕哪句又惹怒对方。
也许对方也是打起架来表命的bao__tu呢,就像他口中的大野智一样。
他望着不远处黑黢黢的海,用牙齿轻轻咬着易拉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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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润的声音伴随着风声传进樱井翔的耳朵,他说我在来西班牙的路上,看了一个日本作家写的书。
樱井翔没回头,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牙齿一下一下轻轻啮咬着易拉罐的边沿。
“那个作家还挺年轻的,应该和我同年吧。”松本润用呓语一般的声音说着,“可有趣了,我看前言上写他明明是个喜欢懒在家里不出门的人,他的小说却总是发生在国外的场景。”
樱井翔听了之后咧嘴一笑,“然后呢?”
“那小说第一章第一句话写的是‘诚然,安达卢西亚是个适合相爱的地方‘。”
“哦?”
“然后我在飞机上看了一晚上,等到了巴塞罗那之后,就直接往南行了。”
“原来你在期待一场邂逅啊,真可惜,这个镇子上没有什么合适人选,也许塞维利亚或者科尔多瓦会更加浪漫一些呢?”
樱井翔有点累了,于是也效仿松本润的样子,躺在地板上。
黑黢黢的天空,黑黢黢的海,看不见月亮,全部都被乌云笼罩了起来。只在某处有一团浅浅氤氲的光。
“可是那是个挺伤感的故事。”松本润说,“结尾也并不浪漫。”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忽然笑起来了,“男主人公一直在自作多情,到最后,也不过是一厢情愿的一场风波。”
“真可恶呢,这个作家。”樱井翔小声嘀咕着。
“嗯?”
“明明自己没有来过安达卢西亚,却给这里安排了那么悲伤的一个故事。”樱井翔捏扁了手中的易拉罐,“真是可恶啊……”
27 哎呦2010/12/20 21:02:00
7.
松本润像跟屁虫一样跟在大野智后面,身上的衣服明显大了好几号。
大野智回头看了看他,随后又皱眉冲着旁边的町田抱怨,“为什么要把这个家伙分给我?”
町田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后面那个小朋友奶声奶气的回答,“分给你怎么了?”
大野智和町田一起回头,看见那个脸圆得像包子一样的少年正气鼓鼓的瞪着他们。满眼的杀气可惜配在那样可爱的一张脸上,顿时减弱了不少。
大野智看着松本润,慢条斯理的伸手在他脸蛋上掐了掐——手指尖碰上那皮禸时,他轻笑说,“瞧这脸蛋圆的,跟小姑娘似的。”
………………
——结果是町田就目睹了基地里第一起下克上的瀑力事件,下场是无论那个开始打人的,还是后来形势逆转之后把对方按在地上打的,一起被罚禁闭四周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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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上的冬天很无趣,没有什么生鲜的活物。
禁闭室和监狱没区别,白色的房间,白色的墙壁,门关上之后只有一个小小的窗子有亮光,时不时传进耳朵里的,是远处管理员走路时皮鞋敲打地面的声音。
咔哒、咔哒、咔哒。
松本润躺在床上,盯着窗户外面的一小片天空,呼吸时会牵动伤口,每当喘气时肺部就会发出犹如破旧风箱一般的声音。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拳打大野智,好像就是一种不肯被人看清的倔强在作祟。当然大野智不会给他第二次出拳的机会,松本润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已经被大野智一脚踢到一米之外的地方。
一旦体内那根好战的弦被人撩拨起来,两个人就变成了犹如战争机器一般的存在。松本润从地上爬起来握紧拳头向大野智冲去,然而对方却像鸟一样轻盈跃起,转到松本润身旁,仿佛只是用手轻轻一拉扯,松本润却觉得自己右肩一阵剧痛。
应该是月兑臼了吧。他想。但是无所谓,因为左臂还是完好的。一想到大野智方才那种轻蔑的口口勿他就觉得格外愤怒,用稚嫩的声音大声吼叫着,回身朝着大野智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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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可恶,不甘心,那个人的动作太快了,根本就抓不到,就像风一样。
松本润躺在床上,盯着那一小扇窗户,愤恨的想。
右臂月兑臼,肋骨断掉两根,等到教官赶来的时候,松本润正被大野智按在地上一阵狂揍。町田和一群人站在旁边旁观,却丝毫没有出手的打算,仿佛事不关己一样。
松本润知道自己下克上本身就是犯了大错,然而更加错误的事是自不量力。
大野智被教官拉开的时候很严肃的骂了他一顿,他说如果在战场上只靠一时冲动去做这种自不量力的事,你早就死了一百次。
松本润被人抱起来放在床上的时候用余光看见大野智的脸,甚至连一丝血痕都没有。
用尽最后的力量握紧左拳,松本润心想迟早有一天要打倒他一次,哪怕是在他脸上扇一巴掌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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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井翔听完之后在露台上笑到肚子疼,松本润的表情气急败坏,他说你笑什么笑。
“你还真那么想啊……?那你最后打到他了吗?”
“后来我就长大了。”松本润冒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来,他抓了抓头发,随后说,“他也不是万能的。”
“没有人是万能的。”樱井翔闭上眼睛。
“嗯,我早该知道这个道理的。”松本润感叹。
“你是笨蛋吗?”
“……可能吧。”松本润说,“你得知道,那个岛上什么都没有,人很容易就变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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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时,早上起床之后会听见鸟叫声。
两人一间的宿舍,松本润总是因为住在对床那个俄罗斯人的鼾声太大而被惊醒。
他就躺在床上,静静听着窗外的鸟叫声,忽而觉得也许只有这个时候,心情才能无限平静。早晨会绕着岛跑步,呼出去的空气不再会是白色的,海上的流冰逐渐减少,海水的颜色慢慢的变浅了。
松本润跟着大家一块儿跑步的时候,总会东张西望,这个岛正因为季节变化而变得可爱起来,有时他会和生田俩人偷偷跑到基地后面的山坡上,那有一大片草甸,上面开着各种各样的野花。
有一天生田忽然跟他说,自己的同屋被派去做任务了。
“什么任务?”
“不知道。”生田摇头,“他那天回来特别兴奋,因为第二天就要离开这个岛去执行任务了。”
“啊……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去执行任务啊?”松本润坐在草甸子上托着下巴看向远方。
除了一望无际的海水,什么都没有。
“把本领练好了就可以了吧?”生田说,“我同屋的成绩可好了。”
“可是你知道,负责我的那个人……”松本润有点愁苦,“我和他之间有点矛盾。”
“这可麻烦了呀。”生田也努起嘴来。“听说我们的成绩有好大一部分是由他们来评定的。”
松本润站起身,拍拍身上的草屑,“回基地吧,晚上还要有训练。”
一提起大野智,他就觉得满心的烦躁。
真是让人扫兴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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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年的成绩是C。”
“哦?”
“嗯,然后我差点没哭了,跑到教官那里坚持要求换人。”
“那换成了么?”
“当然没有,教官特别没好气的说我不仅是这个基地里第一次打了训练员的人,同时也是第一个要求换训练员的人,他还把这件事告诉给了大野智。”
“那你的下场岂不是会很惨?”
“……没有。”
“哈?”
“那个人跟我道歉来着。”
松本润闭上眼,又一次回忆起来,仿佛那件事只是发生在昨天。
“他特认真跟我说对不起来着,我都傻了,因为眼看着他就要跟我下跪。”
“啊?那你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连忙也跪下了……”
松本润没理会樱井翔在旁边笑到张牙舞爪的样子。
“他说唯一感到抱歉的事是打架时太用力把我的右臂拽月兑臼了,这样会引发以后很多不好的事情比如习惯性月兑臼之类的,除此之外他觉得自己没啥错。”
“然后呢?”
“……然后我扇了他一巴掌。”
29 哎呦2010/12/20 22:23:00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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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露台上睡了一晚的下场是两人不约而同开始感冒,维罗尼卡叉着腰站在樱井翔的床前,说老板太没有常识了呀。
樱井翔把自己缩在被子里,猛地出一阵汗应该就会好了吧。他有点郁郁寡欢的想。似乎到了西班牙之后就没怎么生过病,这里一年四季都暖洋洋的。
维罗尼卡说我妈妈让我和维埃里来帮帮忙。
樱井翔心想还能让两个七八岁的孩子照顾自己么?连忙从被窝里探出脑袋,说没事儿,我睡一觉就好了。
姐弟俩怯生生的看了看他,随后说,那我们去看看润。
门开了又关了,樱井翔翻了个身,又再度蜷回被窝里。
生病的时候没人在旁边大声念书忽然有点儿寂寞得慌,耳朵里反复盘旋着的也许只有海浪声,还有燥热产生的幻听。
『诚然,安达卢西亚是个适合相爱的地方。我坐在从巴塞罗那开往格拉纳达的夜班火车上,经历数十座小镇,望见数百乃至上千的灯火。记忆被不断唤醒,与同包厢人交谈的话语滔滔不绝,它们像是等待被倾泻的这一天,在这一天完全被吐露干净。』
站在圣尼古拉斯瞭望塔上看见的是延绵不断的内华达山脉,在激动、兴奋、雀跃之时忽然回过头,一起约好看风景的人却根本不在身边……
『……彼亚狄尔回首望去,禁不住泪流满面。他终于彻底失去了他的城堡,他的阿尔罕布拉,他经历的辉煌与衰败,以及属于他的狮子泉庭、桃金娘院中盛开的花朵,汩汩不曾断流的泉水,与爱——我握紧他的手,让手指与手指之间的每一寸皮肤都紧紧粘连在一起,仿佛这样就无法与他分开了似的。』
原来格拉纳达什么都没有,阿尔罕布拉也很早便成为旅客们寻觅摩尔人昔日荣光的场所,泉水依然汩汩的流着,在那些光与影的景色之下伸出手,却根本无人握住。
……
“翔桑。“
“翔桑?“
“醒一醒,翔桑。“
『他终于明白自己无法进人,甚至连接近都是妄想。却只能站在原地远望,用双眼贪婪的将那一切美景俘获,惊叹,赞美,成为那些光与影的捉弄对象,而后,感慨它的无边无际,单一,细腻,纯粹,而深邃。他站在那里的时候终于明白,一切不过只是镜中花、水中月,海市蜃楼、蓬莱之景——自己的一片痴心妄想罢了。』
他终于走累了,再也不想寻觅些什么,因为知道根本寻觅不得,也没有任何意义。
于是就不走了,停下来,开一家小小的客栈,面向大海。
“翔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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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井翔猛的从床上惊醒,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又在做梦了。
海风卷起不远处白色的窗帘,月亮终于出来了,照在地板上,是宁静而温柔的月光。
他转身发现自己出汗弄湿了床铺,烧到是退了,梦却忘记得一干二净。
30 哎呦2010/12/20 22:46:00
-夢でいいか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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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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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墨田区的一条街道上,有一家二手古籍店。
Sky Tree已经初现端倪了,电视上的国民idol还闹出过在机场指着管制塔喊sky tree的笑话。
大野智一抬头就会看见不远处的sky tree,傍晚周围没有什么现代建筑,于是巨大的sky tree沉人夜色之后,就像海底的巨大鱼类一样,塔身上的指示灯富有节奏一般的闪烁着,偶尔会让大野智有置身22世纪的错觉。
他从上一家接手这家小书店已经好多年,每天所做的事就是发发呆,看着门口形形色色的人走来走去,刮台风的时候用防护网把门匾包起免得砸到路人,唯一不做的事情就是赶那些白看书的人,他觉得那是别人的自由,自己也不好多说什么。
这家店已经很老了,上一任主人是个孤寡老头,把店盘给大野智之后没多久就死了。书店小老板是个挺不错的差事,至少每天有足够的时间发呆,什么都可以不用想。
经常光临书店的顾客分几种人,一是败家子,手上缺钱花了,就把家里的书带过来给卖了;二是住在周围的学生们,零花钱有限,真要买下一套崭新的漫画,还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预算;还有一种是白看书的,比如那个经常来看色情漫画的小青年,外表看起来也就是二十三四岁,戴个棒球帽还有黑框眼镜,成天鬼鬼祟祟的。
有一次大野智出去晒太阳的时候看见那青年又来了,一般人白看书的时候大抵是对店长有点抵触情绪的,可是这青年格外落落大方,在柜子上找了一找,随后拿出昨天看的那本,确认好页数之后,就蹲在柜子前面看了起来。
大野智继续晒他的太阳,那青年继续看自己的漫画书。
直到二十分钟之后大野智忽然回头问,“要表给你搬把椅子?“
青年连忙客气的笑说,“那真是再好不过了,之前落下的毛病,腰不太好,您能再给加个垫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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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大野智知道这个人姓二宫名和也,著名作家——当然,这是他自己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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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哎呦2010/12/20 23:46:00
2.
二宫盘着腿坐在榻榻米上,右手托着下巴。
大野智看着旁边摆的寿司拼盘,心中大惊,“你这是要干什么?“
“拿稿费了,请你吃顿好的。“
大野智狐疑的盯着那盒寿司拼盘看了好久,随后又看看二宫和也,犹豫良久,缓缓开口:“你对我有什么企图……?“
二宫白他一眼,“不劫财不劫色,我想给你讲故事。“
大野智的表情有点呆滞。
二宫没变姿势,“我是不能对身边的人讲那些故事的,你知道我们当作家的,一般总是有些小灵感小火花什么的,若是不抓住就会稍纵即逝。“
“那你为什么跟我讲……我对那种东西一窍不通。“大野智嘀咕。
“就是因为你一窍不通我才跟你讲。“
?
二宫说很久以前有一个地方叫格拉纳达。
大野智夹起一枚寿司,沾了沾酱油放进嘴巴里。
“格拉纳达有一座城堡,叫阿尔罕布拉。“
不小心就被鱼生下面的芥末辣到了,眼泪险些流出来,大野智连忙用手呼扇着自己的嘴巴。
“阿拉贡的费尔南多与卡斯蒂利亚的伊莎贝拉联手攻占格拉纳达后,彼亚狄尔被迫退位,他和他的家眷们偷偷摸摸的从山后一条小道离开那座辉煌的宫殿,回首望去,只觉一切不过是梦一场。“
用手指头勾开易拉罐的拉环,啤酒泡沫流了一手都是,大野智连忙用嘴巴去接那些盈满出来的丰裕泡沫,随后喝上一大口啤酒。
“水温柔而谦和,萦绕着阿尔罕布拉的是水,进人到那里之后映人眼帘的主角只有水,可以轻柔舒缓,也可以排山倒海。“
大野智心满意足的打了一个酒嗝。
“——就像爱一样。“
二宫捭开筷子,用微微有点狡猾的笑容呼呼呼笑着,随后抢在大野智之前夹走那一块鸡蛋卷,放进嘴巴里。
他当然没有错过大野智一瞬失落的表情,随即恢复平日的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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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野智吃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开口,“你真的是个作家啊?“
二宫满嘴被米饭和鱼生包满了,说出来的话口齿不清。“废话。“
“我还以为你是骗人的呢。“
大野智说,稍微有点落寞。
二宫说你看我像骗人的人吗?
大野智忍住没点头,却问,“你去过西班牙?“
二宫哈哈大笑起来,“鬼才去过西班牙!!“
37 哎呦2010/12/21 0:24:00
3.
大野智觉得答应二宫给他讲故事基本上就是个错误,他自知自己是个粗人,所以格外受不了二宫和也文艺腔附身时的状态。
他多少有点怀念当初没跟对方搭讪时那种和谐的状态,你乖乖看你的色情漫画书,我继续当我的哑巴老板,这不是挺好的么。
可是二宫和也却跟块狗皮膏药似的黏上他了,一般下午三点左右回准时出现在书店门口,看完一两本漫画之后,就说大野智,我给你讲故事吧。
有一次喝完酒之后,大野智忽然问他,你小说都是靠编的?
二宫笑,“不编还能都是我亲身经历的?我得活多少遍才能那样经历丰富啊。“
大野智不置可否的撇撇嘴巴,他说那你不用干别的事了,天天就编故事了。
二宫点头,“所以累啊,不如哪天换你给我讲故事吧。“
大野智一怔,连忙说,“我哪有什么故事可讲的?“
二宫说,“随便,我请你吃过那么多次饭,你随便给我讲一个就行。“
大野智想真是没天理了,总共二宫和也就请他吃过一次寿司,往后哪次不是他们俩AA,再或者是大野智掏钱。
他正想开口反驳,二宫忽然说,“编个荒诞点的,比如说,雇佣兵的故事?“
“雇佣兵?“
“嗯,比如说高加索地区的雇佣兵,或者法国外籍军团,或者西班牙外籍军团什么的?“
大野智一脸嫌麻烦的表情,“我哪知道那种事啊!“
“所以让你编呢,快点!“二宫威胁起人来的时候,丝毫不肯手软。
大野智觉得自己肯定是误交匪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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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太阳暖洋洋的照在两个人的身上,大野智说,“好吧,比如说,有一个日本小孩,从小被掠去一个组织,是那种雇佣兵的集团什么的。“
“俗,来点新鲜的。“二宫趴在地上看漫画,漫画书里的男主人公正在偷窥自己喜欢的女孩子换衣服。
“那个小孩很倔强,不肯服输……呃……还有什么?“
“小孩失忆了,对自己怎么来到集团根本没有记忆。“
“哦,没有记忆……“大野智喝了一口茶,小桌子上摆了一木盘蜜柑,冬天到了。”训练很辛苦,最开始总是被那些大孩子们当沙包打,可是小孩挺倔强,不肯服输。“
“就像西伯利亚的狼崽子似的?“
“嗯,就像西伯利亚的狼崽子似的。“大野智点点头,随手拿了一个蜜柑,剥着。”那孩子十四岁的时候被人送到了北海道,鄂霍茨克海的一个小岛上。然后组织安排了一个前辈给这个孩子,进行一对一的训练。“
二宫又翻了一页漫画,“不错哦,有点意思,继续继续。“
漫画书里的男主人公已经开始YY起自己喜欢的女孩子,画面猥琐且下流。
“怎么继续?“
“那个前辈和这个孩子,之间是什么关系?“
“唔……可能会互相看彼此不顺眼吧?“
“为什么呢?“
“那个前辈觉得小孩看起来弱不禁风,也有可能是因为那个前辈觉得小孩就像是个小玩具似的,根本没放在眼里。小孩呢,你刚才也说过了,很倔强,不肯服输,所以肯定不会认同前辈对自己的看法。“
“所以他们在见面之初就打了一架?“
“这样的话,两个人可都得关禁闭了。“
“嗯,继续。“
“可是后来在训练之中两个人慢慢就开始有了惺惺相惜的感情。“
“……你这个跳跃太大了,要婉转一些,总要有一些事情激活啊。“
“比如说一次外出任务什么的,小孩太过紧张而失手了,前辈救了他?“
“——你能再俗点吗?“
“……是你让我编的呀……“
二宫合上漫画,起身坐好,他盯着大野智看,看得大野智心里直发毛,手中的橘子瓣在空中悬停了好久,才缓缓放进嘴巴里。
“他们的第一次任务是一桩人体器官贩卖案件。在俄罗斯境内,拐来的孩子先是被送到蚂蚁窝,后来染病了之后,就把器官割下来卖给等待捐赠的人。“
大野智不自然的抽动着嘴角,心想二宫和也真是个血腥的家伙……
“组织安排松本润去卧底,而大野智是作为外面接应的那个人。“
“……松本润是谁?“大野智纳闷的问。
“西伯利亚狼崽子。“二宫没好气的说。
“那我是那个前辈咯?“大野智指着自己。
“就是借用你的名字。“二宫继续没好气。
“……那你继续……“大野智知道作家之魂被调动起来了,根本不敢打扰。
“可是松本润因为太过紧张在一次运送过程中露出了马脚,于是蚂蚁窝的头目们想把他做掉,等待器官捐赠的人那么多,这样一个小朋友的器官可以卖个好价钱。“二宫盘腿坐好,闭上双眼,轻声说着。”大野智这个家伙已经执行过很多次任务了,所以在他发现松本润失手的时候,就跑到那里救了松本润。“
“你这描述……也太简单了吧?“大野智表示抗议,”我还以为自己得特帅气的出场呢……“
“得,身轻如燕行么?“二宫睁开眼,皱起眉,”编故事用得着那么细吗?又不是现在就在写小说。“
大野智觉得属性是“作家“的生物的脾气,都是无法用常理去解释的。
“狼崽子对前辈产生了一种小鸡见母鸡的心情,一方面觉得自己学艺不精,一方面又产生了崇拜之情——你知道,那种年纪的小男孩,最容易对比自己强大许多的人产生这种崇拜之情的。“
大野智点点头,_Tun了口口水。
二宫依旧半眯起眼睛,用手指在嘴唇上摩挲着,“然后他就长大啊,长大啊,一起和前辈执行任务什么的,慢慢的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配合就变得无比默契了。“
“嗯,故事就结束了?“大野智问。
“没,再然后,大野智就叛变了。“
二宫睁开眼,笑呵呵的看着大野智,屋外已经人夜,古老的街道连灯都少见。
夜很静,远处的sky tree塔身上的红色指示灯一闪一闪的,就像虚幻世界中的巨大潜水艇一样,在海底徐行着。
48 哎呦2010/12/21 19:57:00
-夢-
9.
“再然后,大野智就叛变了。“
松本润的神色平静得很,甚至嘴角是微微笑着的。
虽然樱井翔觉得那表情比哭还难看。
?
松本润说你这儿有烟吗?
樱井翔从库兜里掏出一包只剩下几根的红万。
点燃之后挺娴熟的抽着,松本润忽然笑说,“这玩意儿,还是大野智教会我抽的。”
樱井翔歪着头一声不吭,他想起自己高中时候的事情,从小就一直上的男校,抽烟、染发、穿耳洞或者脐环,似乎那样就成为标榜自己是勇士的标志。
可是有人却老老实实的,黑色的头发,穿着浆得永远干净立派的校服。
樱井翔是学习再好不过的学生,上了高三却开始逞能当勇士;他染了头发,又在耳朵上穿上闪闪发亮的耳钉。第一次穿打的脐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掉了,随后又打了一个,肚子疼了好久。
坐电车回家的时候总有同车的女孩子偷偷扭过头来偷看,然后就在这种目光中小小的虚荣一下。
第一次经历忘记是交给自己的左手还是右手、心情忐忑却又偷偷摸摸的雀跃了好久。
青春的回忆,现在想起来,真是惨绿的不得了。
他转过头看着松本润,那个家伙的青春与自己太不一样,又也许,本质都是一样。
?
松本润说你知道怎么欺负人吗?
樱井翔点点头,可是看到对方眼中的笑意,随后又摇摇头。
“在训练营里,那些大孩子很可恶的。早上他们起早,偷偷摸摸的摸到我们这些人的宿舍,趁我们还睡觉的时候扒掉我们的库子,用发胶在那活儿使劲喷上好久,然后就狂妄的笑着跑出去,一边还喊‘清早升旗’什么的。所以后来我们睡觉的时候都锁上宿舍门,为此夜查的教官伤脑筋了好久。”
樱井翔对此格外没语言,心想小孩子的玩笑果然超级没营养。
可是松本润却笑的挺开心,“你不觉得那会儿的孩子真可恶,也真可爱么?”
“你被欺负过吗?”樱井翔问。
意外的,松本润摇摇头,脸上表情略带阴险,“我欺负过大野智。”
“哦?”
“嗯,他起得晚。”松本润满是得意,似乎沉浸在小时候的回忆之中无法自拔,也根本不愿意出来。“我想到他那会儿气急败坏的样子就想笑,他因此误了上午的训练。”
樱井翔默默心想我绝对表招惹松本润,可是还没等他开口,就听见松本润说,“可是我也受到惩罚了,他把我打了一顿,还威胁我下次再敢这么做,就把我的给割下来。”
松本润抽了一口烟,又吐出去。浓密的眉毛挑高弯出了一个弧度,口口勿轻蔑而略带甜蜜来着。
“谁怕他?”
?
54 哎呦2010/12/21 21:00:00
10.
生田斗真的同屋是被包在一块黑塑料布里送回来的,听别人说生田去看了尸体,那个可怜的家伙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
松本润总有些担心生田,他们都是在长个子的时期,也曾经因为自己的个子矮小而格外伤心,双方都约好每天要吃大馒头大米饭,多喝牛奶把个子长高了——吃不下饭的生田怎么能行呢?
松本润端着从食堂里点好的饭菜走在宿舍楼里,生田的宿舍在三层最里面的位置,走廊上空无一人,白色的灯光与白色的墙,四周的白色让人感到一阵狂躁。
松本润敲了敲房门,生田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病恹恹的。
“我是松本,可以进来吗?”
不一会儿房门开了,生田那张就像少了禸馅的包子皮似的脸吓了松本润一跳,他说你又不是没见过尸体,至于这样吗?
生田说我见过,可是我没见过白花花的身子上全是用针缝合好的伤口线,脏器都没了,眼珠都给挖出来了——他鼻子里流出东西来了,你知道么,教官说那是因为挖眼睛的时候他还活着呢。虽然他老爱打呼噜,可是我跟他也一块儿住了挺久了……
那一个下午松本润没出现在训练场上,反反复复听着的都是生田在自己身边念叨的那些恐怖场面。
他盯着对面那张干净整洁的床,窗外的阳光明晃晃的穿过玻璃照在上面,人却这样轻而易举就不在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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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野智在生田的房间里找到松本润,他推开门,看见两个少年躺在床上睡着了,一个满脸是泪,另外一个也许真的是太困了。
“喂。”
旁边的床头柜上摆着已经冷掉的食物,大野智轻蔑的想,果然是纯真的小朋友,没有经历过任何事,单纯依靠这种廉价的友谊来取暖。
他伸手推了推松本润,随后看见他的睫毛在微微抖动着。
不可置疑的是,这是个长得非常可爱的男孩子,圆嘟嘟的脸,眼睛大而圆,总是湿漉漉的,像鹿。
可是性格却不怎么好,有点有仇必报的小气感。大野智心想,还是诅咒了几遍把他分给自己的教官,随后终于有点不耐烦,使劲拽了松本润的衣服,“醒醒!”
松本润下意识的一把抓住大野智的胳膊,正想反手拧过,却被人一把打掉他企图的小把戏。
大野智看着松本润,“找你找的都快疯了,你到好,在这儿睡上觉了。”
生田也醒了,有点惊慌的看着大野智。
“教官让你找他。”大野智说。
随后松本润像小鸡仔一样被人抓着离开了生田的房间,那大概是他最后一次见生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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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你知道蚂蚁窝吗?”
“蚂蚁搭的窝……?”
樱井翔如愿以偿接受到来自松本润的白眼,他说你别说这么高深的词行吗?
“比如说,告诉你接下来的人里,有一个是毒贩。这时候同时来了一个老人,一个壮年男人,一个中年女人,一个年轻女子,还有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你会先怀疑哪个?”
“……壮年男人吧?啊,不,年轻女人也值得怀疑的……”樱井翔回答。
“然后呢?”
“中年妇女,然后是老人。”他盯着松本润的眼睛,随后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
“有一些组织,利用孩子来当掩护、进行一些违禁物品的传递贩卖,那些地方就叫蚂蚁窝。”松本润说,“我被教官叫过去,随后他跟我说,让我去当卧底。”
“那是我的第一次任务。”
“我又兴奋又害怕。”
松本润说着那些话,仿佛家长里短一样,樱井翔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觉得也许对方只是想找个人把自己这些年来的经历倾诉一下。
“出发之前我和大野智吵了一架,其实在基地的时候,我们从来没有一天能够和平共处。”
“为什么吵架?”
“因为我想见生田,告诉他我要给他的室友报仇去了,但是大野智不让我去,他嘲笑我是在用廉价的友谊贿赂对方。我问他我贿赂什么了,大野智说我在贿赂别人对我的好感。”
樱井翔惊讶的看着松本润,他没想到对方能对他说出这种话来。
“就算是贿赂好感又有什么错呢?”松本润狠狠吸着烟,“我跟他说像你这种冷血的人,我根本想都不想贿赂你。然后他跟我说,友谊什么的是建立在同等自身水平基础上的。”
烟在黑暗之中忽明忽暗,松本润咧嘴笑了笑,“他跟我说,‘你连和我做朋友的资格都没有。’”看着樱井翔长大嘴巴的傻样,松本润笑的可开心了,“随后你知道我一直在为什么做努力吗?”
“什么?”樱井翔意识到自己的窘态,连忙闭上嘴。
“我一直努力能成为他的朋友,然后再把他甩掉。”松本润说,“你看我多可笑啊。”
58 哎呦2010/12/21 22:00:00
12.
露台的顶棚就快要做好的时候,老爹病倒了。
病来得很快,镇上的人都很担心老爹的病情,小酒馆里没有了音乐和舞蹈,也没有老爹那沧桑却温暖的笑容和鲜红鲜红的sangrita.
九月末的时候镇上一连下了好几天雨,空气中海水的潮腥气更重了。
酒馆的门上一直挂着closed的牌子,樱井翔坐在客栈的门口,盯着不远处的酒馆,心情格外的郁闷。
下雨,松本润也没有办法做工,他本想做完手上的活就离开这里,旅行总还是要有下一站的。
维罗尼卡和维埃里从学校回来了,看见的是躺在病床上苍老的爷爷,然后他们都哭了,樱井翔看见他们一家人的眼睛都红红的让自己进去探望,也就知道老爹的身体终于还是扛不住了。
老爹总说人生在世,要有阳光,要有酒,要有吉他和响板,要常常大笑。可是笑容背后蕴藏着怎样的辛酸与坎坷,那也许是只有自己才能知道的事情。
樱井翔想起来自己从来没在人前哭过,所以看见老爹的时候也就一个劲儿的笑,他说您没事儿的,我还在客栈里藏了一瓶上好的烧酒,等您回去之后咱们一块儿喝。
老爹笑的时候声音哑哑的,应该是被痰卡住了气管,他伸出手来在空中无意识的挥了挥,随后说,“真是个小孩子。”
樱井翔没待多久就走了,出门的时候他看见松本润正坐在医院的花园里等他。
被问到“你不上去看看老爹吗”的时候,松本润摇摇头,说我有点害怕看见这种场景。
“为什么?”樱井翔笑得有点勉强,力量仿佛被人为抽空。
松本润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我会忍不住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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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爹最终还是没有能挺过十月,下葬的那天全镇的人都为他祈祷来着。
小酒馆依然还是开着,悲伤的吉他弹彻了一夜,还有女人们时而高昂时而低沉的歌声。
樱井翔坐在自己的床上听着隐隐传来的歌声,偶尔会有眼泪从眼睛里落下来。
生离死别这种事他不是没经历过,却总也学不会坦然面对这种情况时的洒月兑。但是无论如何也表让任何一个人看见自己掉眼泪的样子。
住在客栈里的几个游客知道发生了什么时候,也站在客栈门口一起看着众人把老爹的棺材抬过这一条主路,有的人在空中划着十字,也有人默默祈祷着什么。
有小姑娘的哭声从空气中传来了,大概是维罗尼卡在哭也说不一定。
樱井翔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站起身来,他从床下一堆纸盒里翻来翻去,却终于找到一个被包裹得格外仔细的东西。
他好像好久没有看过这些东西了,就如同自己好就未曾吃过那些让人能够安稳人睡的小药片一样。
只不过后者能够让人忘却痛苦,而前者是让人揭开伤口那层痂的东西。
樱井翔有时觉得自己绝对是有受虐倾向的,一遍一遍的在自己的心上施加痛苦,然后再在这种痛苦中活过来,一次又一次,最终也就能够忘却那种切肤之痛。
或者有人说这是麻木,谁知道呢,无所谓。
是一打厚厚的稿纸,上面有人凌乱而略显稚嫩的笔迹,当然也就还有人在旁边用红笔勾勒出来的评价,樱井翔抬头就看见放在写字台前的红色圆珠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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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然,安达卢西亚是个适合相爱的地方。我坐在从巴塞罗那开往格拉纳达的夜班火车上,经历数十座小镇,望见数百乃至上千的灯火。记忆被不断唤醒,与同包厢人交谈的话语滔滔不绝,它们像是等待被倾泻的这一天,在这一天完全被吐露干净。』
74 哎呦2010/12/22 18:11:00
-夢でいいか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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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我为什么要背叛呢?”大野智盯着二宫和也,问。
“我说的是‘大野智’,不是你。”二宫撑着地板,懒洋洋的坐着,摆放在小桌上的酒已见底,两颊略有绯红。他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摇了摇,“你表自我代人啊,自我代人可是一个很不好的习惯。”
大野智有点愤怒,他说明明是你在用我的名字。
二宫累了,干脆躺在榻榻米上,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马上又觉得眼睛疼,就闭上了。伸手摸着自己的肚子,回味着方才的寿司,“大野智是你,有时又不是你,明白吗?”
大野智特干脆的摇头,“不明白。”
“不明白那就别明白了,你就当那是个故事呗。”二宫的声音越来越小,好像很快就会沉人梦乡似的,“编故事什么的最有意思了。”
“啊?”
“因为只有编故事的人才知道故事走向以及结局是什么……”
大野智再看向二宫和也,发现那家伙早已经因为醉酒而睡着了,呼吸绵长而平稳,心满意足的翻了个身。
?
5.
大野智知道对方叫二宫和也,但是怎么找,却都找不到他的任何作品。
在一次失败之后他就放弃了这个念头,反正自己对什么文学作品也并没有太感兴趣就是了。
唯一比较在意的是他总觉得自己被二宫和也捉弄了似的,对方那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怎么看怎么让人不爽。
上次醉酒之后,二宫就再也没来过小书店,大野智的日子到也没什么太大变化,依然还是坐在书店门口发呆,偶尔有人来卖旧书,他戴上手套认真翻上两页,看看书的质量如何,再根据店里的收书标准从抽屉里拿出纸笔给人家。偶尔的分币也就进位的算了,大野智觉得这种略微糊涂点的日子没什么不好。
关于那个狼崽子和叛变教头的故事大野智有一天在上厕所的时候无意中想了起来,咋了咋舌,心想哪会有那么顽佞的小狼崽子呢?
那是离自己太过遥远的故事了,这辈子也根本就不会发生。
可是不会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未必不会在别人身上发生,大野智想,然后伸手去按冲水把手,水流哗啦啦的响彻在小小的房间里。
他想起二宫说大野智是你,有时又不是你的话来,歪头笑了笑,心想这么高深的玩意儿自己果然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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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个礼拜的梅雨让大野智觉得自己身上都快发霉了,书自然也是。
他不停的往那些保存古籍的盒子里放上干燥剂,这是道大工序,大概要做上一礼拜才能完全完工。
反正下雨的时候来看书的人就会少,大野智也落得清闲。
可是二宫和也提着一口袋垃圾食品出现在书店门口时,大野智却一点都乐不起来了。
“喏。”二宫举起麦当劳的纸口袋,一脸谄媚的笑意。“你还没吃饭吧?”
大野智看着街对面50米开外地方的麦当劳,“你吃不下的才给我吃?”
“你这人怎么这么阴暗呢,也太不讲究了。”二宫和也把纸袋子放到台子上,收了透明塑料伞,“我来看看你。”
大野智没刻意的说些什么,反倒是让二宫在店里随便走来走去,对方偶尔翻翻那些古旧的小说,最终还是停留在色情漫画的柜子前面。
他继续翻着小黄书,一边翻一边说,“我在家里待得有点闷得慌,所以想出来走一走。总想找一些人聊聊天,可是你知道,人出了名之后身边的人对待你就不会像以往那样,或多或少总会有点企图或者是距离感,也许你不是故意的,对方也不是故意的,可是总是会有疏离感。要不然就是一些工作上认识的伙伴,可以谈工作,也可以谈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然而聊再多的话、喝再多的酒,也不会让心里轻松一些。”
大野智从一堆的干燥剂中抬起头,“我就是一个书店老板。”
“这不是正好?”二宫呵呵的笑着,“你就当我说的话是耳旁风,也别往脑子里进,这样最好。”
“你就不怕我把你说的话告诉给小报记者?你不是说自己很有名吗?”大野智心里莫名来气,这就好像走路上被广告牌砸到的路人,招谁惹谁了?
“在我说自己很有名之前,你认识我吗?”二宫放下漫画书,回头问大野智。
“……不认识。”
“有名什么的只是相对于一个范围而言,所以就算你跟小报记者说那些话,他们也只会把你当成一个疯子罢了。”二宫又拿起漫画书,继续看了起来。“我说自己很有名你就相信,笨蛋啊?”
“原来你骗我!”大野智气得够呛。
“没有,我没骗你,我确实挺有名。”
二宫认真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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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二宫生拉硬拽大野智给他讲故事,搞得大野智很莫名其妙,本来说好的是二宫给他吐苦水,为什么搞到最后变成了自己在讲话?
大野智这个人并不太善言,所以有时候话讲多了会结巴。
二宫问了他两个问题:如果你是大野智的话,那么你会怎么做?以及你为什么那么做?
大野智用手摸了摸脸,说,“如果是我的话,我大概会觉得那个人很烦人吧,但是又有点不忍心。”
“嗯?不忍心?”
“嗯,只有15岁,要去当卧底,还是那么危险的情况。”大野智抓抓头发,“我——不,大野智,不,还是我……我会去救他吧。”
“哦?”二宫抱着怀,狡猾的看着他。
“这是人之常情。”大野智说。
二宫点头,“松本润这个人,很单纯,很好懂,虽然展现在外人面前是一种强势的态度,可是目的很单纯,他就是为了变得更强一些,从最开始的不想拖后腿,到现在想成为最强的人。”
大野智小声嘀咕,“就算那样的话……他也还是个孩子。”
二宫听后,不可抑制的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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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的雨还是没有要停的趋势,二宫说我要走了。
大野智点点头,正想说请注意什么的,他上前,打算把伞递给二宫。他说你那么喜欢那套漫画,干嘛不买下来回家看呢?
“有时候真变成自己的也就没有什么兴趣了。”二宫说。他伸手来拿大野智的伞。
大野智自然看见二宫胳膊上有意无意露出的疤痕,平时它们被遮盖在衬衫袖子下面。二宫似乎并没有发现大野智眼中的惊讶似的,他接过伞,转身投人纷纷扰扰的梅雨之中。
80 哎呦2010/12/22 20:47:00
-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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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大野智被告知“从今天开始,你要和松本润两个人生活一段时间”的时候,他睁大眼睛,转头看向站在自己旁边同样惊讶的家伙。幸亏没有发出不礼貌的“诶——”之类惊讶的声音,从小被灌输的“命令必须遵守”这样的概念,在此时生效。
说了“是!”之后,大野智和松本润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办公室。
偶尔会与教官擦肩而过,他们已经在这个组织里好多年,大野智想,自己悄无声息的就成年了,二十岁生日是在索马里度过的呢,还是在地球另外一端的亚马逊森林里?完全既不清楚。
然而身边的这个人,也已经悄无声息的就长高了,脸上的皮肤留下当年长青春痘时因为手欠而落下的疤痕,眉眼却变得开始有男子气概了。
近两年来他偶尔会听见同伴说松本润那家伙,就是以前在你手下训练过的那个家伙——他这两年变化可大了,连续两年的考核成绩冠军都是他——可是大野智还记得蚂蚁窝的事情,他冲进那个地下作坊的时候看见脏兮兮的松本润被人绑在手术台上,眼睛上面被盖着白布,有一个年老的女人就着一盏有些昏黄的灯正在旁边的箱子里翻着什么。
大野智趁她还未反应过来时爆了她的头,旁边还有持枪的壮年男人,也在下一刻被大野智打中心脏。
老太太死的时候手里还拿着刚翻出来的手术刀,大野智看见台子上的松本润,还在拼命挣扎着,他知道也许自己晚一步,这家伙的眼珠子就没了。他走上前去,揭开松本润脸上的白布,这种时候应该说什么大野智不知道,也许该教育那家伙一顿这次失误的问题所在,也许该闻言软语说点什么,可是大野智却什么都说不出口,他看见松本润大大的眼睛里没有办法抑制的落下眼泪,嘴唇小心翼翼的哆嗦着,这大概是面对死亡和无助时最为自然不过的反应了。
大野智解开绑在松本润身上的皮带,他看见那家伙的手恢复自由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拼命擦自己脸上的眼泪,无奈的笑了一下,随后说,“你还能走路吧。”
松本润逞强从手术台上跳下来,却一个腿软,差点跌倒。
他几乎不敢看大野智的表情,心想对方肯定笑话死自己的怂样。他这点小心思是瞒不过大野智的,他把自己身上枪递给松本润,随后抓住对方的胳膊一把提起来。
松本润惊讶的看着对方,他明知道如果没有对方在也许自己根本连走都走不动。可是心里的那种不甘与羞赧几乎快要杀掉自己了。他小声嘀咕说我可以的、我可以的。然而大野智却仿佛置若罔闻一般。
大概是对方手用不上力量,松本润发现大野智干脆把自己夹在怀里。
他说放我下来,我能走了,我没事了。
脑中盘旋的却依然还是方才让人无法忘怀的场景。被剥离的皮与禸、老太太苍白而没有血色的脸。她凝视著自己时的眼神就好像在打量一件又一件独立的脏器。
“任务已经结束了。”
大野智小声说,似乎无意识般的,另外一只手摸了摸松本润的头发,就像抚摸一只小狗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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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任务之后的第二天大野智被调派到索马里,而松本润被送往北高加索;半年之后大野智又去往亚马逊一代,松本润因出色的完成一次暗杀活动而受到组织奖励——唯一庆幸的是幸好没有见面,松本润想,反正见面的时候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自己那种怂样以后再也表让任何一个人看见。
两个人一起走着,走廊仿佛被无限加长了好久。
大野智断断续续的和松本润确认着任务的内容、出发时间、计划安排什么的,松本润盯着自己的鞋尖,耳朵在这种时候总是格外灵敏的,他听见两人的脚步声意外合拍,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终于走到尽头,两个人的宿舍一个向左,一个往右,总是要分道扬镳的——松本润本想在分手之前至少跟大野智说上一声谢谢什么的,表达一下当年的救命之恩,可是直到他走进宿舍里,那句话都没说出来。
85 哎呦2010/12/22 22:26:00
15.
东京对于松本润来说已经很陌生了。
他与大野智在登上飞往羽田机场的飞机时就开始装作陌生人,到达东京之后,便选择分道扬镳。
松本润等待大野智的命令,上面派下来的任务很明确,他们一定要保证告密者的安全,并且将他送回到北高加索的基地,至于他与军方之间又有什么秘密,那是松本润并不乐意知道的事情。上面的人并不像以往那样把所有事都告诉他,松本润觉得也许是高层有自己的考虑。
有的时候,知道太多事情就意味着更多危险,他不知道大野智会不会知道些什么,但是对方也不会告诉自己就是了。
他坐上山手线去自己住的公寓,就像一个普通的日本青年一样。
沿途的建筑迅速后退,松本润觉得自己脑海里像是逐渐浮现出什么似的,沿途的风景似乎曾经见过似的。
比如从这一站下车之后,走2号出口。
沿着商店街一直走,在第三个巷口往右转。
是一条笔直的路,两边的树是梨树。
他闭上眼睛,想要努力回忆起什么,可是却枉然。
忽然有人撞到他的身体,稚嫩的童声说话却毫不客气,“挡路呀!”
松本润发现自己站在街的中央,而方才有两三个小学生打扮的男孩子经过。其中一个脸长得圆圆的小男孩回头正耀武扬威,松本润觉得自己心中那股子呼之欲出的声音几乎要把自己_Tun没了一般。
他继续往前走,逐渐脚步就加快了速度。
那一条石板路,再往前有一条很长的台阶,一边悬空另外一边是绿色的植物。
走上去就可以看见一片一户建的建筑……
在他跑到台阶上方时几乎要落泪了似的——
记忆中总是穿着围裙的女人有着格外甜美的笑容,眼睛大大的和自己一模一样。他放学回家的时候她会站在巷口等他,然后打开街角临街而建的宅子的大门。
松本润慢慢踱步走上前去,看见那一座建筑,临街而建,外墙是朱红色的砖瓦。
他瞥见上面的门牌,只能靠拼命眨动眼睛来让眼泪不掉落下来。
忽然门开了,他与里面的人面对面,一时间双方都吓了一跳。
穿着围裙的中年女人疑惑的看着松本润,刚要开口却听见有人在喊,“妈妈——?”
松本润与她一同看向声源,是刚才那个脸圆圆的小男孩,他警惕的看着松本润,随后赶紧跑到中年女子的身后,他说,“我回来了。”
松本润从那孩子的眼里看见了陌生的警惕,又或者是一种敌意,然后是中年女子歉疚的笑容,随后门被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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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野智晚上与松本润联系的时候听见他声音的异样,简单交换几句信息之后便挂了电话。
他放下电话后继续靠在窗边看着公寓下面那座朱红色砖瓦建筑,皱紧的眉自始至终没有办法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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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务是在一周之后的夜晚执行的,然而执行任务的是大野智,以及从基地另外调派来的成员们。
他们全副武装冲进了一座砖红色建筑,建筑内的人们根本没有反抗,等到大野智他们破门而人的时候,才发现那些人们按照一定顺序躺在地上,每个人的表情神圣而平淡。
而在那个看起来像是祭坛一样的地方,躺着一具血已被抽干的女尸。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煤气味,大野智示意同伴们表轻举妄动,有可能会引起爆炸。曾经安排过众多起恐怖事件的组织的残党就这样选择了全军覆灭,然而自己组织背后的高层们想要得到的资料就这样消失了。
大野智盯着祭坛上的女人,随后拿起铺盖在沙发上的单子将她裹好。
他正要把对方从祭坛上抱下来,却听见有人从身后犹如风一般冲了过来。
若是放在以往他本能转身躲开,可是这次却因行动不便而让对方一拳击中自己的脸。
大野智想都没想转身给了对方一脚,随后他看见的是面色苍白的松本润。
那个人双眼紧紧盯着大野智,他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
“你知道的吧,你是从开始就知道的吧!”
大野智伸手按住松本润的肩膀,随后他示意其他人去别的地方进行搜索。
“知道什么……”
大野智几乎不敢看松本润的眼睛。
“这是我的家……”
松本润几乎泣不成声。
92 哎呦2010/12/23 0:32:00
16.
成员们在二楼的一间卧室里发现一个孩子,是下午松本润遇见的那个脸很圆的小男孩。
他很平静的躺在床上,应该是在睡梦中就被父母夺取了性命。屋子里也有淡淡的煤气味道,松本润推开那些同伴,他把那个孩子抱在怀里,视作宝物一样。
大野智站在他身后,他说我也是来之前才知道的。
月光照在两个人的脸上,是清冷凛冽的光。
松本润忽然说我当年是因为这个才被带回组织么?
大野智没说话,松本润也就明白了一些什么。
他说我想知道真相,大野智沉默良久,随后说,他们是十几年前组织那次地铁恐怖袭击的邪教的残党,本来在你十三岁那一年策划了集体自煞的事情准备以死追随他们心中的教主,然后因为组织内部的疏漏失败了。你是在那个时候被基地救出来的,但是毒气伤害了一部分神经,所以你对之前发生的事情没有了印象。这次行动本来组织不想派你来,可是当时没有任务的日本人只有你和我两个人……
随后从现场撤离的时候大野智与松本润没有和对方讲过任何话,大野智看见松本润盯着那个已经被放在塑料袋里的孩子盯了好久。
松本润回过头,大野智连忙上前一步。
他问大野智,“高层的企图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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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野智把松本润拉到自己住的饭店里,随后把他按到卫生间里,说你需要冷静冷静。
松本润站在浴缸旁边,盯着空空如也的浴缸里面,却没有动作。
大野智说表怀疑组织,表胡思乱想。
他伸手去拿花洒,随后说,“先洗个澡,冷静下来。”
松本润面无表情,看了看大野智,双手机械的月兑着衣服,随后坐进浴缸里。他抱住膝盖,盯着前方一点,随后开口,他说大野智,我们搭档很久了,我从14岁开始就在你手下训练,麻烦你告诉我,高层在这件事上扮演了什么角色,或者说我们在这件事上扮演了什么角色?
大野智不说话,低头拧开浴缸的水龙头,打算出门。
松本润一把抓住大野智的胳膊,他说我求求你了,你告诉我吧,你别让我自己胡思乱想,那样会很可怕的。
“他们没有任何企图,你知道的,都是别人花钱雇我们做事。”
大野智坐在马桶上,看着浴缸里少年的矫健而修长的身体。他无力的闭上眼,从来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生到这个地步,或者说他预想过很多次最坏的结局,却没有意识到一件事,那便是自己的于心难安。
水流沿着松本润的头发向下滑去了,随后是背部,脊柱,逐渐汇聚成一片,流过他的脚趾,最终流向浴缸的水漏。
松本润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些年来聚集而成的伤疤在他身上肆意妄为的纠结着,大野智的手偶尔会经过那些伤疤,他让水温柔的流过它们,仿佛抚慰一般。
松本润仰起头,看着大野智,“什么事都可以做吗?”
大野智没说话,把浴液扔给他,“自己洗。”
松本润很听话,或者说浴缸里的那个人根本不是松本润似的。大野智觉得嘴有点干,他的情绪因为这件事搞得格外糟糕。
他把花洒挂回浴缸前面的卡子上,随后便出了浴室。紧接着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到水池上面把那些个锋利的刀片全都拿走,他的动作让松本润在浴缸里一阵耻笑。
他说你放心,我不会搞出什么自煞之类的事情的。
大野智讪讪的离开了,他嘀咕说,我……我就是想刮刮胡子……
电视里播放的是搞笑艺人的节目,大野智看得意兴阑珊,他正想联系组织明天就把松本润带回北高加索去,可是他忽然觉得开始有点担心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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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润大概是在半个小时之后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时间久到让大野智觉得对方会不会溺水了。
他没说什么话就直接躺在床上,把被子盖到头部上方,只露出头顶处的一小撮黑发,湿漉漉的,还淌着水。
大野智关了电视,心想自己也睡吧,明天无论如何也要联系组织,把这家伙送回北高加索。
他躺在另外一张床上,关了灯,背过身去。
正在想怎么做述职报告才能将松本润的部分大而化小,可是周围有同伴都见到松本润的行为了——却忽然听见松本润的声音在黑夜中幽幽响了起来。
“上个礼拜我看见他们了。”
“嗯?”
“坐电车的时候,忽然觉得好熟悉啊,这一站好熟悉啊,就下了车。”
“……唔。”
“然后就沿着路一直走,中途有个小家伙撞到了我,还说我很碍事。我当时想是谁家的孩子这么大脾气,回头一看,就看见了那个孩子。但是我没有想什么,继续往前走,上到一段台阶之后,就想到了接下来该发生的事。”
松本润的声音嗡嗡的,大野智觉得他也许是在咬着自己的拳头也说不一定。
“我以前一直想不起自己的父母的,怎么都想不起来,唯一有印象的一个画面是一个女的在晾衣服,可是我却想不起来她的脸了。走到那间房子的时候我也想不起来什么,但是身体就会觉得这里很熟悉,会想哭。然后门就开了,那个女人就走出来了。我觉得那会儿我自己的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可是她没认出我来,她看着我身后那个小家伙,就是那个在路上说我碍事的小家伙——他喊她‘妈妈’。”
大野智推开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下了床,跨了一步,走到隔壁的床边。
“我想冲他们笑笑,可是她只是有点抱歉的看着我,就关上门了——”
大野智掀开对方床上的被子,随后上了床,把那个蜷缩成一团宛如婴儿的家伙紧紧抱在怀里。
97 哎呦2010/12/23 1:00:00
-夢でいいから-
?
7.
秋天的时候二宫要出一趟远门,他把自己家的钥匙交给大野智,说有点东西想拜托你照顾一下。
大野智心想什么时候我们就熟到这个地步了,但是二宫的表情一副你不答应你就是坏人的无赖相。
二宫并没有交待去了哪,等到大野智站在二宫家公寓的楼下时才惊讶的觉得,哇哦,原来他真的是有钱人——
公寓很豪华,在中目黑一代。刚才进楼的时候已经看见电视上最近频频出镜的若手女明星,对方向大野智点头问好,大野智连忙冲人微笑着。
打开门的时候才发现有一团黑影朝着自己扑过来,大野智没有防备,被那玩意儿扑倒在地。
仔细一看是一只眉目狡猾到可恶的柴犬,正前爪踏在自己的身上,舌头耷拉出来吐着气儿。
二宫口中要照顾的活物,自然就是这个玩意儿了。
大野智没好气的走进二宫家中,心想自己什么时候成兼职遛狗的了?
更何况,还没有薪水可拿。
二宫临走前拿出2万日元说买点好吃的,不过估计应该花不了那么多。
大野智以为他是塞给自己让自己买点好吃的,但是在看到这只小活物之后就明白了,对方是让他给狗买点好吃的——
大野智气得心想你既然不跟我见外,我也不跟你见外吧。
他在房间里溜达了一圈,心里暗暗评价着,对方那除了漫画还是漫画的书墙真让人记忆深刻,明明说自己是个名作家,现在看起来,也许是漫画家到也说不一定呢。
随后他走到起居室的柜前,那上面摆着一堆照片。
大野智弯起腰,仔细瞧着照片里二宫和也,不是和女明星的合照,就是领奖时的春风得意什么的。大野智回头看着柴犬,略带羡慕的说,“你主子可真是个成功人士呀——”
柴犬不明所以,歪着头看向大野智,眼神略带轻蔑。
“……连狗都长得像主人……”大野智嘀咕到。
他转身,心想就带着狗出去溜达一圈吧,却不小心碰到了柜子上的一组相框,大野智连忙手忙脚乱的把相框扶正,却发现压在其中一个相框下面的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二宫和也很年轻,约摸只有十五六岁。剃着小分头,一张姥姥不爱的臭脸。他旁边站着一个少年,笑得却格外灿烂,眼睛很大,虽然这样评价一个陌生人不太好,但是认真来说,很像某种啮齿类动物。
他们两个人都穿着类似野战服一样的衣服,站在一片空场中。
照片里的阳光格外灿烂,天空蔚蓝蔚蓝的,不远处是一片大海,另外一个少年的手放在二宫的头上,二宫一脸不情愿的样子。
大野智觉得自己就像发现了什么秘密似的,又或者是做错事的小孩子,他连忙把照片塞回相框下面,却又忍不住,想再多看一眼——相片的右下角被人用红笔写着S&N,字体很漂亮,是格外硬朗的花体字。
只是会让大野智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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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线应该明朗很多了吧?
尽量在这周之内结束它。
今天就更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