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 抽抽帆2011/5/6 0:30:00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亮,长滴抽象还不善良,一双三眼皮下垂眼,胸前飞机场~”
锦户亮远远听到这歌声,气得黑脸发红,利索地把右脚的布鞋月兑下,抄起鞋底板来抽唱歌的毛孩子们。
孩子们被她王八之气吓到四散奔逃,锦户亮锲而不舍地追着领头的八一女光,追到一个路口跟迎面走来的人撞上,八一女光趁机跑了。
生田斗真抱着头蹲在地上,“哎哟”叫痛。锦户亮把她从地上拉起来,也顾不上追人了,惊喜地喊:“小土豆!你咋回来咧?不是进城录唱片吗!说好给俺带的花裙子在哪儿?你敢说忘记买喽,俺可揍你一头土豆包!”
“今天晌午才到滴,正想去你家找你。”生田斗真揉着额头,把手上好好抱着没沾到土的袋子递给锦户,“这是给你滴,我忘了啥还能忘了这个来?还要表活命哦!”斗真又是高兴,又是埋怨,“小亮你可还跟以前一样莽撞,都十八九滴大姑娘了还跟光光他们瞎闹腾!”
锦户亮嘿嘿地笑:“横竖总得找个婆家嫁喽,你个土豆能操上什么心思?走,去俺家,俺娘今天晚上可炖鸡哩!”
“不不不,我不去,弟弟还在家哩。”
“那就把他也叫过来!跟我还装什么材料啊,谁不知道你土豆是个馋嘴精!”
斗真推托不过,叫上弟弟,跟着锦户回到锦户家,见过锦户爹妈还有哥哥。锦户一家人对斗真嘘寒问暖,锦户的二哥教唆着斗真弟弟起哄,问斗真打听城里的事情。
斗真说:“城里啥都好,就是东西贼贵贼贵,一个苹果好几块钱,我都买快烂滴吃,一回还不敢多买。”
锦户咋舌:“好几块钱?那得顶多少鸡蛋啊?”
斗真说:“可不是!城里人还喝牛奶,一小袋也要好多钱。”
“这个我倒是知道,”锦户说,“我婶儿不是养了几头母牛嘛,每回星期一村东头都有人来收牛奶,婶儿都是叫臭蛋儿往里头兑了水再卖,”锦户坏笑,“卖给他们城里滴傻帽喝。”
斗真摇头:“不是直接喝,得先送到加工厂滴。再说不是光你婶儿兑水,他们别家养牛的大农场也是要兑滴,牛奶不兑水不能喝。”
斗真解释着,锦户的黑脸又有发红迹象。她们铜板村务农为主,贫穷落后,一代又一代人都过着面朝黄土地朝天、勉强温饱的生活。鸡蛋、牛奶这些东西一般是卖给外面人的,自家人平常可舍不得吃喝。斗真说的新鲜事,听得锦户心里羡慕极了,却又怕在脸上表现出来叫斗真看到,两只手背在屁股后边,默默地挠着炕上的碎花床单。
锦户家二哥抓空问:“斗真你这会回来还走不走?”
“走!怎么不走?”斗真说,“我在家里待几天,还得再出去。”说着脸上飞起兴奋的红光,“俺们老板说了,等这会我回去,就给我录唱片,个人唱片,全国发行!”她说得兴奋,乡音都飚出来。
“真滴啊?”锦户二哥傻呆呆地看着她。
“当然!俺们老板可喜欢我,夸我嗓子好,有天分,长相也洋气。”斗真说到这儿,有点害羞,拽着锦户的手摇了几摇,“我说小亮!你在家里也没什么别滴事儿吧,跟我进城玩玩呗!你一直都在咱村里待着,可不嫌闷哦?”
锦户不说行,也不说不行,斗真难得见她这么不痛快的样子,心里奇怪得很。正好锦户她妈从外面进来,把盛着土豆鸡块的大盆摆到屋里的神案前上供。斗真过去问她:“姨婶子,叫小亮跟我进城玩几天吧!”
“进城也看进的什么城,县城他又不是没去过。你说滴城那不叫城,那是首都。”锦户他妈笑着说,“小亮太野,去那儿不得玩疯喽?”
“大哥哥不是也在那里?能照应我,不能照应他亲妹子嘛?就让小亮也跟我去首都看看,好嘛,姨婶?”斗真拉着她婶子胳膊撒娇。
锦户他妈看了不吭气的锦户一眼,把耳朵边头发往后别了别:“去年冬天,小亮就跟隔壁村内伢子订婚喽,赶下个月头上娶哩,怎么走?出去叫人拐了骗了,我打哪儿找个新娘子给人家儿子送过去哦!”
“小亮你订婚了?”斗真大大意外,尴尬地向锦户看过来,锦户见状,着急地喊了一声:“妈!”跺跺脚,一阵风似的从门口跑出去了。
“这是咋回事?”斗真转着圈问屋里的人,锦户他妈说:“别理她,又发疯哩。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哪个女孩子不嫁人?”
锦户二哥勉强从斗真还要再走的打击中恢复过来,说:“小亮嫌小内年纪小,细手细脚不够爷们,妈就说人家给滴彩礼多。小亮为这哭好几回了。”
“唉!包办婚姻滴危害!”斗真感叹两声,连忙跟了出去,到她和锦户小时候常常去玩的大坑里头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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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户果然正在坑里一棵树跟前拿木棍抽树干,“啪啪”的抽打声中,被她迁怒的树叶毛毛雨一样飘落下来。
斗真好气又好笑地把棍子从她手里抢过来,扔到地上:“多少年了,你就不能换棵树!”拿手往伤痕斑驳的树干一指,“你看看,它比别个树要瘦小那么多,都是被你欺负滴。”
锦户气冲冲地甩开她的手:“我欺负它,你不许,别人欺负我,谁管我?”
“谁欺负你来?”
“我爹!我妈!我二哥!”
“怎么欺负你滴?”
“他们叫我嫁给我不喜欢滴人,我不愿意,他们就逼我!”
“你要是真不想嫁,”斗真眼珠一转,“就跟我去城里吧!实话跟你交待,俺们老板预备给我找个助理,我看你就挺合适!”
锦户拧起眉毛,问:“助理是做啥滴?”
斗真说:“我以后不是明星了嘛,助理就是陪着明星一起吃,一起住,一起玩滴!”
“这么好滴事情?”锦户一听心动了,果断决定要逃婚,追问斗真,“那你啥时候走嘛?”
“后天早起六点,俺弟赶牛车送我去县里车站,你悄悄起来到俺家,咱们一块走。”
“好,就这么着说定了。”锦户想了想,加了句威胁,“你可不能反悔啊!”
斗真笑着跟她拉勾:“看你说的啥话!我还怕你反悔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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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抽抽帆2011/5/6 16:29:00
斗真的返程票是提前买好的,只有一张,俩人到了车站,在售票窗口又买了张站台票,打算等出站时再补票。
锦户从前只坐过一次火车,还是在不记事的时候,跟她爹一起把爷爷的骨灰送回老家的祖坟,印象不深。她小学是在村里念的,初中考到县里,后来又压着分数线上了县里唯一的高中,县一中,但是成绩一直不好,念到一半就辍学回家待嫁了。村里人家里穷,都是把女儿嫁出去,才有彩礼好给儿子讨老婆,锦户家就是典型。锦户大哥在外打工,情况又和在家里种地的兄弟不同,他坚持要赚大钱才肯回来,爹妈是拿他没办法,所以先给下面的弟妹做亲事。
斗真和锦户是小学同学加初中同学,高中时考了外地的艺校,学了一年半毕业后做了北漂。说来也是运气好,斗真到首都没多久就被一个星探看上,推荐到杰星娱乐公司,进了杰星的艺能培训班。眼看着几个月的培训结束,又幸运地在残酷的选拔中留下来,当下更是要正式出道发唱片了。
到了硬座车厢,找到座位,是邻近过道的位置。恰好隔壁座上暂时没人,斗真和锦户赶紧坐下来占住了。锦户刚上车时还有点拘谨,坐稳后没一会儿就觉得饿,从书包里掏出带的花生瓜子煮鸡蛋,招呼斗真一起吃。
俩人边吃边说话,斗真讲起城里房租一个月要好几百,多的上千,锦户说自己可没带这么多钱。斗真就笑着说你傻啊,你过去当然是和我住一起,房租我来出就行了。
锦户根本没拿斗真当外人,刚才的话就只随口一说,看到斗真这么爽快地打了保证,心里更是高兴。斗真又说要领锦户逛街买新衣服,还要给她换个时髦的发型,听得锦户眉开眼笑。
火车开过几站,靠窗座位的主人上来了。一个染了头发、身材干瘦干瘦的小青年,斜背了个挎包,耳朵里塞着耳机,手里拿着张票,歉意地看着斗真笑。斗真连忙从座位上起身,把地方让出来,站到过道上。锦户也跟着立起来,想让给斗真坐,斗真说什么都不肯:“我把你带出来,可不是叫你跟着我受罪滴。”
锦户也很固执:“咱俩从小干啥不是一块?你站着,我坐着,哪有这个理儿?”
斗真笑着伸手掐她急红的脸蛋:“那你站着,我坐着,就行了?你先坐着呗,等我站累了,就跟你换。”
俩人这一席土话邻座小青年听了个差不离,好心往里头挪了挪,跟锦户说:“你往我这边坐过来一点,她也能坐下了。”一口标准的城里话。
斗真先反应过来,说了声谢谢,撵锦户往里头挪过去一些。
村里男女有别思想极其严重,锦户虽然也经常跟半大不小的毛孩子瞎闹,在陌生男人面前还是有点害羞的。斗真催了两声,她红着脸,蹭的站起来,把斗真按在中间的地方,自己在靠过道这边坐下来。
斗真这才明白过来她是不愿意挨着男人坐,想笑又不敢笑,转头跟小青年说:“我妹妹认生,你别往心里去。”
小青年倒也不生气,点头应了,接着闭目养神地听音乐。
锦户小声在斗真耳边说:“这个人长滴真难看,脸比驴还长。”
斗真也小声回她:“人家好歹给咱俩让座了,你还这么说人家,多不厚道。”
“做人要厚道是吧,我知道我知道,”锦户咧开嘴笑了,“天下无贼咱村过年那会儿放了,里边那男贼长滴好帅,可惜死了。剩下他老婆,还怀着孩子,好可怜。”
斗真说:“那是我们老板投钱拍滴。我还亲眼见过男主角真人哩,是圈里滴大前辈,脾气老好,人也是真滴帅。”
“你见过他本人?活滴?”锦户捂住嘴,不敢置信。
“不是活滴还能是死滴嘛,”斗真嗔怪锦户,“我骗你干啥?等你成了我助理,进了我们滴公司,就能见到好多明星,天天在电视上露脸滴。”
“肯定都是帅哥美女!”锦户咽了口唾沫。
斗真说:“是滴,比我好看滴女明星也好多,幸好老板只喜欢我,要捧我,老些人都可嫉妒我咧,还有人背地使坏,都叫老板打发走了。”
锦户说:“真有美女背地使坏?那不就是‘蛇蝎美人’嘛?”
“可不是?城里人好坏都有,小亮你进城以后得注意点,不能跟在咱村那么泼辣。”
“说谁泼辣来,俺比你矜持多了!”这句话明显底气不足,斗真扑哧一声笑出来,锦户也跟着嘿嘿傻笑,俩人继续聊些明星和生活琐事。
因为费电的缘故,家里的电视常年都不怎么开,每次村里放电影锦户都搬着小板凳坐在第一排。她对明星的了解,除了过年过节村里组织大家看的电影,就只有问人讨来贴墙上的明星画报,还是年代久远的那种。然而这不妨碍她对美丽人物的喜爱,对于那些个倾国倾城却命途多舛的美人,她一向都抱着天生的同情和敬爱,以及一点点的好奇心。听了斗真的种种描述,她对首都、对明星的向往又加深了,巴不得马上就到站才好。
可是旅途毕竟遥远,一遍遍问过斗真什么时候能到、都被回答还要很久以后,锦户开始犯困,把面前的花生瓜子皮鸡蛋壳往边上一推,趴到小桌子上呼呼大睡。斗真想提醒她好歹先拿纸巾把桌面擦一擦,没来及开口就听着她的鼾声。斗真叹口气,认命地把卡在她辫子上的一片瓜子皮挑出来,丢到边上的铝盘里。
没人陪着说话,斗真一会儿也困了,头一点一点地打瞌睡。朦胧中脑袋垫到什么上面,硬是硬了点,总比直挺挺的靠背枕着舒服,她身体往那边更加倾斜了些,睡得沉了。
旁边的小青年无奈地看着她压在自己肩上,睡得心安理得、惬意恬然的样子,苦笑之后,小心地保持坐着不动的状态,直到终点站,才把她叫醒了。
斗真“嗯”了一声,从小青年肩头把脑袋收回来,顺手推醒锦户。她左右晃晃脖子,感觉酸疼得跟落了枕似的,仔细回想一下,猛然间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不好意思地再次向小青年道谢。小青年笑了笑,说没关系。
锦户揉着眼打哈欠,问:“到了?”
斗真点头。
锦户一个激灵,到对面空了的座位上,趴在窗口边向外看。火车正在进站,站台的灯光亮得刺眼,锦户却舍不得眨一下,心疼地想着,这么多灯还都这么亮,一晚上得费多少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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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在补票窗口和小青年分开,补上另一张票后,随着人流出了车站。第一次踏上这片土地,看到高楼林立、繁华喧嚣的都市景象,锦户几乎快要欢呼雀跃出来。
现在是晚上九点,如果在铜板村,天色早就黑透,而这里——灯火通明。
这里是首都,是不夜城,是书本上说的那个政治经济文化中心的所在。无数人梦寐以求奋斗终生,为的就是能够在此安家立业。
好多好多从没见过的新鲜事物,锦户一个个问,斗真一一给他简略介绍。锦户一边听一边赞叹,城里人滴日子这么好过,怪不哩大哥进了城就不肯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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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车到了一站停下,锦户抓着扶手前冲了一截,还没站稳,又在窗外看到一样新奇玩意儿,忙问斗真。
“那是电视不?”
“LED显示屏。”
“你说哪个?”
“就那个电视!”
“好大滴电视!”
斗真扶额。
这时候画面切转到一支润唇膏广告,锦户两眼放光,指着问:“上面滴美女是谁?好漂亮!”
斗真一看,这款面向年轻男性的唇膏,代言人正是当红偶像明星山下智久——白色背景,白色西装,如花少年,润泽双唇。这支广告是山下这一季度新接的工作,大厂商要推广新品牌,投放力度遍及全国各大主要城市,对山下和产品来说算是双赢。斗真进公司晚,和山下没见过几次,因此没有他的好玩事情能讲给锦户听。这会儿看锦户闹出乌龙,斗真摇头,无力地说:“人家是男的。”
“不可能嘛!”锦户脸贴在玻璃上,坚定地说,“明明就是美女!禸禸滴嘴唇好好看,俺都想亲上去~”
“呃,”旁边穿校服的女生忍不住开口了,“虽然山下的美貌是让很多女生都自惭形秽不假,但他确实是男生啦!”
斗真感激地看过去,多谢她帮腔。
“俺不信……”半分钟的广告放完,公交车也关门启动了,锦户依依不舍地回过头来,狐疑地看着女生,“你咋知道滴?你认识他?”
女生笑眯眯说:“我是山下的fan啊,从他出道就是死忠哦。”
锦户一头雾水地转向斗真,呐呐地问:“这个小妹妹说自己是山下滴饭,是啥意思?山下他……吃人?这么漂亮滴一个人,咋这么凶残咧?”
女生在一边偷笑,斗真都替锦户把脸羞红了:“不是能吃的饭,是喜欢他的人。”她悲愤地问锦户,“小亮你英语都还给老师了吗!”
“喜欢他滴人嘛?”锦户直接无视了英语这茬,美滋滋又问,“那我好喜欢他,我也是他滴饭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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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抽抽帆2011/5/8 1:15:00
斗真在市中心租的房子,在一座三十二层高公寓的十楼。锦户对乘坐电梯时的失重超重感直呼好玩,明明上到十层,又拉着斗真下到一楼,再坐上来,往返了两个来回依然乐此不疲。还要再按时,被斗真好说歹说拉住了。
斗真制止住锦户的好奇心不为别的,第二次下到一层时,一楼负责监控电梯的保安满脸戒备地站在保卫室门口对她们行注目礼,明显已经被两人这种诡异的行为搞糊涂了,再来几回铁定会以为她们要做什么不法勾当。
电梯里,斗真看到锦户脸上隐约的失望,忙哄她:“今天好晚了,明天接着玩,多少回我都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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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屋里,在门口换过拖鞋,斗真把所有灯都打开,带着锦户在各个房间转了个遍,然后去整理行李。锦户还处于刘姥姥进大观园的兴奋中,一个人在房间里东摸摸西看看,时不时一惊一乍的,斗真不得不一次次冲出来看怎么回事。
到了洗澡的时候,更是基本上离不开浴室一步,以应付各种突发状况。锦户站在莲蓬头下,非说水流冲得她身上痒,难受,斗真就放满一池子热水让她进去泡,还拿了浴花给她搓背。
一边掌握着力道在锦户背上仔细搓着,斗真揶揄她说:“小亮你可比以前爱干净多了,身上滴泥少了好多。”
锦户紧张地在浴缸里坐着,一手抓着扶手,另一手按在浴缸边上,生怕一不小心滑到水里,就这样还张嘴就回:“你敢挖苦我,小心我黑夜里挠你胳肢窝。”
“好好好,算我怕了你。”斗真想起来初中住宿时互相挠痒痒,俩人一块从床上骨碌到地上的事情,幸好是下铺才没有摔出毛病来,感慨道,“一晃眼儿过了这些年,就只小亮你这张嘴不变,啥时候都不肯吃亏。”
“你当我光打嘴仗不输?真动手也没几个能打过我。”
“是是是,小亮最厉害,小亮最英雄。”
“哼,我看出来了,小土豆你言不由衷。”
“这都能叫你看穿?!”
“是滴!”锦户抓了把身上的泡沫,要往斗真脸上抹,斗真边笑边躲:“我错了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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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俩人还像从前一样睡一个被窝,锦户穿着斗真的睡衣躺在大床上,不客气地左右打了几个滚,感觉舒服得像做梦一样:“这床好大,被子也好轻好软!”
斗真把床头灯关掉:“睡吧,明天还得早点起哩,领你去新街口买衣裳。”
黑暗中锦户摇头:“睡不着,你陪我说会儿话嘛。”
虽然坐了一天火车很累,斗真还是痛快地答应了:“行,你想说啥来?”
锦户回想她刚才说的话,猜测新街口应该是个地名,愁眉苦脸问:“你刚刚说滴那个地方,在哪一块啊?远不远?是不是还得坐车过去?”
“是啊,咋了?你不是不晕车滴嘛?”
“可……可……”
“嗯?”
锦户“可”了半天,羞愤道:“车上人老多,还有人摸我屁股!”
“这个嘛,”斗真哑然失笑,“车开开停停,站不稳很正常,人家不是故意滴。我跟你讲,地铁上人还要更多哩,尤其一早一晚上下班高峰,人挤人,挤死人。”
锦户一听更上愁了:“咱不能走过去嘛?”
“坐车都要四十分钟,走过去人家早关门了。”
“原来城里也不是啥都好啊!二十分钟就够我绕咱村跑一圈了,四十分钟我都能从内博贵家跑回来了!”
“等等!你从内博贵家里跑回来?”斗真笑着笑着愣住了,迟疑了一下,试探着说,“我问下哈,小亮你,你跟那个内博贵,到底怎么搞滴?”这个问题压在她心里好几天了,想问又怕好朋友生气,现在锦户口风松动,她赶紧问当事人了解具体情况。
要搁前些天这三个字还是锦户的死_Xue,一戳就爆,不过这会儿她人成功逃离铜板村,心里油然而生一种重生般的喜悦,听斗真问起,毫不讳言地把这桩事由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订婚滴时候,我才第一回见着那倒霉孩子,以前媒婆光夸孩子模样好长滴高,可没说他瘦滴跟纸片一样风吹就倒。后来可我跟他挨着坐,我一问,孩子就老实招了,还真是锄地架秧子样样不行。我心想要是嫁这么个小白脸,以后不就是我养他嘛?干脆饭都没吃他家一口就跑回咱村了。下午爹妈黑着个脸回家,进门就开始骂我,我说妈你眼光不够长远,她就骂我是逼二哥打一辈子光棍。”
“唉,都二十一世纪了,城里都从自由恋爱回归到相亲了,咱村还是这么保守。”在外两年,斗真全盘接收了现代社会的生活方式,视野见识比村支书都广阔高明。起先她每次回到村里,都会介绍外面世界的给村里人听,力图改造大家愚昧贫穷的现状。但是没有用,这些进步思想根本不被村里人认可,面对家乡的陈规陋习,不管她努力多少次,都是徒劳无功,最后她也只有无能为力、独善其身。也正因此,这次有机会,纵然是冒欺瞒姨婶、拐跑表妹的罪名,她也要将锦户从苦海中解救出来。想到这些,斗真心里有些伤感,她打起精神,问锦户:“他们家给了你多少钱?我手头还有点存款……”
“不用不用!你不是说要我给你当助理嘛!我自己挣钱还给他,就当是给自己赎身~”锦户的语气相当轻松,完全想不到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里,斗真已经又感悟了一遭人生。
斗真偷偷抹掉眼角的湿气,笑着说:“也对,顺便给你二哥哥攒娶媳妇滴钱。”
“对你个头!”锦户忽然想起来斗真计划这个,计划那个,唯独忘记计划最重要的事,“咋你都不去上班滴?!”
“哦哦,老板给我放了一个星期滴假,说是让我享受最后几天普通人滴自由。”
“成明星了,就不自由喽?”
“得看是哪个级别嘛,比方说红到山下那份上滴,有狗仔队二十四小时跟拍咧!”斗真拿锦户晚上犯花痴的事来举例,开她玩笑。
锦户果然立刻为这个自己“饭”的人紧张起来:“狗仔队是啥?跟拍……跟在他后头,拿板砖拍他脑袋?”
“不是滴,”斗真后悔引出这个人物了,锦户的发散思维实在强大,简直叫人招架不住,“狗仔队就是,像小狗一样闻着味儿跟踪明星滴人,明星去哪儿,他们跟到哪儿。”
“小狗一样……俺家大黄那种滴?听起来还挺可爱,就是这个二十四小时!他们不用吃饭睡觉上班嘛?”
大黄……斗真为狗仔队掬一把同情的眼泪:“跟拍明星、挖八卦新闻奏是他们滴本职工作,还有,他们是倒班滴,你休息滴时候我上岗,我休息滴时候他上岗,这样滴。”
“好乱乎。”
“幸好你跟我还用不着担心,不太红滴明星没这个待遇。”
“只有山下有这个待遇?”
斗真困得快睡着了:“也可以这么理解。”
锦户追着问:“那是红好还是不红好哩?”
“都好……”
“那小土豆你还是红点吧,也弄几个狗仔队跟在咱们屁股后边跑,嘿嘿,”锦户畅想着未来,脑补了一幅自己和斗真扔包子,一群狗仔队扑上去哄抢的画面,越想越乐不可支,“就像大黄那么傻乎乎滴,被我耍滴团团转。”说到这里顿了顿,声音蓦地低落了,“说起大黄来,在家里不觉得怎么着,这一出来,俺倒有点惦记它了。大哥跟我都不在,不知道二哥会不会欺负它。还有爹妈,我都没跟他们说一声……”
锦户一个人念叨了半天,斗真一点回应都没有,她支起上身,想看斗真是不是睡了。
厚重的窗帘遮挡着,房间里一点光都没有,锦户小声问:“土豆,你睡着了?没睡着你应一声,睡着了……也应一声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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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抽抽帆2011/5/9 22:27:00
锦户进去试衣间试穿一条粉红色的吊带蓬蓬裙,斗真在外边又给她挑好一件白色蕾丝边的小披肩。看看手机,时间已经过去十几分钟,斗真过去到试衣间敲门:“小亮,还没换好吗?”
锦户把门推开,露出一条缝,一只眼睛在缝中间眨巴着,害羞地说:“小土豆,这衣服好瀑露哦,我可穿不出去。”
斗真笑盈盈亮出披肩:“那你试试看把这个穿外面。”
锦户小心让缝开得大些,把衣服接了,关上门又是一阵动静,终于开门出来。
斗真拉她站在镜子前,问她:“你感觉怎么样?”
锦户不自在地抖抖肩膀:“感觉……漏风。”
她本身肤色偏黑,高鼻梁深眼窝,梳着两条油光锃亮的大辫子,还是个平胸,穿上这种粉色系的可爱蓬蓬裙活像cos美少女战士的中东男人,明显超出普通人的审“美”范畴。可看在学艺术的斗真眼里又是另一种样子了,淳朴少女特有的羞涩纯真有着特别的魅力,而所谓反差则象征了涉世未深的纯粹和美好——众所周知,这正是艺术生的通病——过于理想化、月兑离现实。本真和自然美固然是好的,但有一个不能忽略的事实在,即不是所有本真和自然都是美的。有道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可如果出的是芙蓉姐姐……还是PS一下再出来见人比较好。
杯具的是,以上私货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可故事里的斗真是不知的。于是看到锦户询问的眼神,她点点头说:“很好看啊。”
得到她肯定,锦户开心地原地转了几圈,丝毫没有注意到旁边排队的姑娘们默默扭开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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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银台前,年轻的收银小姐语气甜美动人:“您好,您所选的新款商品不参与打折,裙子168,披肩128,全价是296元。”
“这么贵?!”锦户失声,斗真抽出三张百元大钞付款,转头冲她微笑,“小亮喜欢就好嘛。”
锦户还在边上傻眼,收银小姐又说:“请问需要包装袋吗?我们这里包装袋要收费,一个一块。”
“谢谢不用,我带了购物袋出来。”
“好的,收您三百元整,找您四元,请把零钱收好。”
“等一下!”锦户着急地嚷起来,不由分说从斗真的手提袋里把包好的衣服拿出来丢到台上,推过去,“衣服俺表了,你把钱还给她!”摊开掌心,管收银小姐要钱的架势。
斗真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小亮你不用担心钱的事,这是我买给你的。”
“不是钱不钱滴问题,实在是——”锦户急道,“太贵了呀!”
斗真耐心地劝她:“别的衣服更贵。”
锦户想也不想,回道:“那更好说,不买不就行了!我又不是没衣服穿!”
“请问两位,你们到底要还是表?”两人争执的时候,不仅后面等着结账的人催促,收银小姐也有点不耐烦了。
“要!”“表!”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来。
斗真忽然拔高嗓门,手往门外一指,大喊一声:“小亮你看,山下智久!”
“哪儿哩?哪儿哩?”听到偶像名字,锦户忙顺着她的视线往外看。
“走吧!”斗真拎起衣服,扯起锦户出了专卖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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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山P!他在哪里?”——Pfan。
“山下智久?那个演《天使恋人》的小帅哥?”——路人。
“不对啊,P今天有节目要录制的吧?!”——YJPO。
斗真的话在人群中间炸开了锅,年轻女人们齐刷刷抬头看向门外,表情惊疑狂喜不定,场景蔚为壮观,有几个甚至跟着跑了出去。
片刻,出去的那几个悻悻地起踏着高跟鞋回来,想找斗真声讨却不见她人影,气恼地叫骂道:“神经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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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街上,锦户东张西望,焦急地问:“你说山下在哪儿?咋我看不着?”
“刚才还看见滴,一晃眼不见了。”斗真装模作样前后左右走了几步,当然没有任何发现,不好意思地摸自己鼻尖,向锦户道歉,“小亮对不起,可能我看错了。”
“你耍我!”锦户明白过来,开始生闷气,甩开了斗真的手。
斗真围着她,弓起食指戳她脸颊:“别生我气嘛,早说好给你买新衣服滴。”
锦户气呼呼把她的手打开:“我可没那么多钱给你。”
“是我送你滴礼物,不用还。”
锦户怪叫起来:“我咋能花你滴钱!”
——拿什么说服你,我死脑筋的表妹!
“你不懂,这是规矩!”斗真急中生智,“明星都要给助理买衣服滴。”
“这个样子哦,”幸好锦户轻易就相信了,还恍然大悟道,“你可不早说!”给了斗真脑门一记响亮的脑瓜崩儿。斗真疼得呲牙裂嘴,正没缓过来,又被锦户拦腰抱住了,“小土豆你叫我当你助理,对我可真好。你放心,为了你,我一定会好好干滴!”
斗真展颜,想开口表示自己对她的信任,锦户又说:“陪你吃、陪你住、陪你玩!简称三陪!”
斗真瀑布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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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吃了灌汤包果腹,下午接着在新街口逛,买了两套衣服、一双鞋,本来还要做头发,可是锦户既不肯烫,也不肯染,最后理发小哥臭着脸,给她草草修了刘海了事。
锦户旁若无人,执着地在理发小哥、洗头小妹、多事顾客的眼光扫身寸中,重新把两条又粗又亮的大辫子编好,顺到两边肩膀上。斗真在一边等着,也没显得多么尴尬。
出了理发店,两人坐车到首都最有名的商业步行街闲逛,顺便在小吃街慰劳她们饥肠辘辘的肚子。七点多从步行街出来,往站牌走着,预备打道回府的时候,锦户还没吃够,左手一串肥瘦相间、烤得恰到好处的羊禸串,右手一个酥软香脆、禸多汁美的驴禸火烧,边走边吃,满嘴流油。斗真怕她噎着,拿着可乐一会儿喂她一口,走着路,又看到她脑门上一小根碎头发,喊她站着别动,抬手把头发拈了下来。锦户想起下午理发的价格,计较道:“几剪子就要三十五块,我卖一筐鸡蛋都没这么多钱!”
斗真正想打趣她以后算钱可以按剪多少次头发算了,目光被停在眼前的车子吸引住。这是一辆黑色的路虎越野,车牌号算得上熟悉,车主是斗真的老板,杰星娱乐公司的总裁赤西仁。
车窗缓缓降至底部,赤西把墨镜取下,露出不逊色于偶像明星的帅气笑容,打招呼道:“嗨斗真,在和朋友逛街吗?”
“是的。”虽然没想到会在这里相遇,斗真回答得倒不慢,稍微愣一愣就反应过来,把锦户推到自己身前,“对了总裁,她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锦户亮。”又冲锦户介绍,“小亮,这位就是我们赤西总裁。”见锦户傻站着不动,凑到锦户耳边教她话,“说总裁好。”
锦户结结巴巴地开口:“总裁好……好……”好像女人!怎么城里的男人一个两个都这么考验人眼力见的!
赤西有趣地看着她,从车里伸出手来:“锦户小姐,欢迎来到杰星公司。”
这回不用斗真教,锦户也知道该怎么做了,她咬着嘴唇,克服掉巨大的心理压力,好容易才狠下心来,把手伸过去,飞快地跟赤西的左手相握一下又松开:“谢谢总裁。”
“叫我仁就好。”赤西听斗真说过,有个远房表妹过来找工作,希望能应聘助理一职。像以往对待斗真难得提出的要求一样,他毫不犹豫就满口答应下来。这次在路上巧遇锦户本人,发现她比斗真所说还要特别——不管长相、穿着,还是那个奇怪的口音。
锦户和赤西交谈过两句,已经没有最初的羞涩,见这位大老板平易近人,咧开嘴笑了:“行,那你也叫我小亮,这样子比较公平。”
“好的,小亮。”赤西笑笑,转向一边的斗真询问,“你们要去哪儿?”
“七点多,要回家了。”
赤西很有风度地提议:“我送你们回去吧。”
斗真婉拒:“不用了,我们坐5路可以直达的。”
“上车吧,”赤西却很坚持,半是玩笑地说,“斗真你可是我们的明日之星,未来的摇钱树,不好好保护怎么行?”
他话说到这里,斗真也不能再推辞,和锦户一起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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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斗真显得没精打采的,锦户洗澡时又拿泡沫找茬,都没能让她提起兴致来。洗完澡,锦户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等斗真洗完出来,从好看的电视节目上分开精力,关心道:“土豆你咋了?心里有事情?”
斗真强笑着否认:“没有啊。”
这种问题可不怎么好糊弄过去,锦户根本不信她的说法,从盘腿换成跪坐的姿势,直起身来,张牙舞爪吓唬她:“你说不说?不说大刑伺候喽!”
液晶电视屏幕上正好又出现山下的那支广告,斗真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画面中的美丽少年,锦户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再次被山下的美貌震撼住了,瞬间把审问斗真的事情忘到脑后。
两个人安静地把加长版的广告看完,斗真开口说道:“小亮我告诉你个秘密,你记住千万表跟任何人说。”
这句话上学的时候彼此承诺太多了,锦户立刻打了鸡血一样举起右手,毫无压力地发誓跟人说自己就是小狗,缠着斗真问:“快点说嘛!到底啥这么神秘?”
斗真的表情有点忧郁:“电视里你饭滴这个人,就住在咱们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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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抽抽帆2011/5/12 0:46:00
“致山下。从第一次在……”锦户没写几个字就卡壳,扭过脸扬声问斗真,“小土豆小土豆!那个大电视叫啥来?”
“大电视?”斗真正在叠从阳台收回来的衣服,被她这冷不丁的一问闹得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就刚来那会儿看见滴那个,我还把山下当成美女了。”
“哦哦那个啊,叫LED显示屏。”
“爱意……啥?”
斗真放下手上活计,走过来把几个字写在旁边的白纸上。
“谢谢喽。”锦户冲她笑了一下,随即埋下头继续写情书。
斗真看到她这股子狂热的劲头,好几次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欲言又止。锦户不知道她心中纠结,文思如泉涌下笔如尿崩,一会儿就写满三大张信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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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天没大亮锦户就蹑手蹑脚地起床,尽量放轻了动作,怕把斗真吵醒。没想到斗真睡得很轻,听到动静就睁开了眼,看了下手机,才六点不到,迷迷糊糊地开口了:“小亮你起这么早干啥?”
锦户回头瞪大眼睛:“早啥嘛?要在咱村,鸡早都打鸣了!”
斗真无言以对,默默地看锦户找出新买的裙子要往身上穿,提醒说:“小亮这裙子还没洗哩。”
“又不脏,洗啥洗?”锦户拍了拍裙摆示意,“干净滴很。小土豆你困就还接着睡吧,我不笑话你~”说完蹦蹦跳跳去洗漱。
斗真听着浴室方向隐约传来的声响,几乎要再睡过去时,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整个人瞬间清醒了,穿上鞋匆匆赶到浴室,急慌慌地问锦户:“小亮你不是要去找山下吧?”
锦户正对着镜子编辫子,嘴里咬着一根皮筋,含混地说:“不是,把信送到就回来。”后一句不好意思说出来,她还没做好见山下的思想准备呢!
“哦,那你去吧。”斗真想了想,觉得这个点上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是自己反应过度了。临出去还有点不放心,又问一句,“用我跟你做伴不?”
“不用不用,没两步远。”锦户一只手把她往外赶,笑着说,“看你脸肿滴像猪头,快回去再睡会儿吧~”
斗真笑着应了一声,倒回卧室床上继续补眠。也是她刚睡醒头脑不清楚,只听锦户说送了信就回来,没考虑这信怎么“送到”的问题。这一疏忽却歪打正着,让锦户平生头一回见到了山下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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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户站在山下家门口,抓耳挠腮冥思苦想。山下家没有信箱,防盗门又严实得连阵风都吹不进去,她想把信从门缝塞进去的计划彻底行不通。怎么办?
要搁别人塞不进去或许就打退堂鼓了,可锦户是个天生的牛脾气,见信塞不进去,索性就坐在门口等。
等着干吗呢?等门开了把信递进去。
要是被山下撞见的话……
嘿!见了就见了嘛!敢写信,还不敢让他知道是谁的手笔?
不是锦户自夸,她的字可是连村里最老的老先生都说好的。
信上写了什么?
都说是情书了,还问?!傻不傻呀你!
信封上用彩色笔画了两个简体的小人儿,并排坐在池塘边上,两张笑脸相对,乐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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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户在门边上靠墙坐着,下巴磕在膝盖中间,双手拿着信,等得正无聊,身后的门忽然悄无声息地开了。
她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蹿起来,把信往里一扔,转身就想跑——唉呀事到临头害起羞来,早不掉链子晚不掉链子偏偏这会儿在“偶像”面前掉,真是丢人丢大发啦!
可也只是“想跑”,事实上没跑出两步就被人揪住了,反手掼到墙上,脸被顶得贴住墙,两只胳膊被拧在背后,咔嚓作响——这手段,比村里最能打的大圣还厉害!
锦户扭动两下挣不出去,吓得大叫:“山下你别杀我,我是你滴饭!”又喊救星名字,“救命啊,小土豆!”
“是你?!”听出她口音,男人钳制她的手立刻松开,把她身体板过来确认了,吃惊地叫道,“小亮,你怎么会在这里?”
“赤西总裁……不对,仁……”锦户也糊涂了,更加吃惊地问出同样的问题,“你在山下家里,干啥来?”
两人这一番吵闹早把正主山下引出来,他穿着一身纯白的睡衣,困惑地站在门口,手中拿着一个粉红色的信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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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他……他他他露出好大一片胸膛!——而且,他胸好大啊!
锦户的脸腾地红了个透顶,猛地把头低下去——这下又撞上赤西胸口。她捂着脸,“啊啊”地大叫着,被赤西使蛮力拽进门里。
“别喊了!”
锦户根本不听他的:“你想干啥?放开我!男女授受不亲!”
山下把门关上,并不理会他们,无所谓地拿着信到沙发上坐下来看。
锦户自由的那只手,拳头一个劲往赤西身上砸,赤西头痛地跟她讲条件:“你闭嘴,我就放开你。”
锦户安静了一会儿,赤西果然把手松开了,这时锦户的手腕已经被勒出一道红印。赤西说:“你这么大声会影响其他住户休息,所以我着急把你带进来。不过对你动粗确实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锦户的眼睛一直盯着山下看,听到赤西一句说完,咽了口唾沫,“嗯”了一声。
“你是来找山下的?”
“我是来送信滴。”
“信?”
“情书。”
“知道吗?”赤西好笑地说,“你是第一个把情书送到山下家门口的人。”
“为啥?”锦户虽然在和赤西说话,心思却全在客厅里读信的山下身上。山下在笑,笑得真好看。
“因为没有人知道他的住址。”
锦户终于舍得把目光落到赤西这边,纳闷地问:“你不就知道嘛?”
“我是山下的老板,我当然知道。” 赤西笑了,“你呢?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是斗真告诉你的吗?”
“不是。”锦户想起昨晚的承诺,暗叫坏了坏了,支支吾吾地辩解道,“我……我猜滴。”
明知她在说谎,赤西倒也没有为难她,依旧笑着,深深看了她一眼,把她的脸看到通红,才满意地收回视线,转头跟山下说:“P你自己照顾这个热心的饭吧,我先走了。”
山下点头,起身过来到门口,手上还拿着那封信。赤西拍拍他肩膀,隔着睡衣暧昧地捏了他的纤腰一把。
赤西走后,锦户对山下说的第一句话是:“那个啥,偶像,你真滴是男人嘛?为啥我看你跟仁站一起这么配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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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抽抽帆2011/5/14 2:38:00
必须要说,锦户的思维局限在如此BG的范围之内,归根结底还是《霸王别姬》被禁的原因,村主任连戏台子上的“假霸王、真虞姬”都接受不了,《蓝宇》、《美少年之恋》、《最后一个太监》这种尺度的就更别肖想通过审核这码事了。当然,没有看过《六侠九义》、《顺火暖》、《仙刀奇侠传三》、《一口勿定情之千里追妻》、《大神探腐尔摩斯》等优秀搅基作品,也是造成村姑锦户被时代抛弃的不可磨灭的几项重要因素之一。看到赤西和山下站在一起很和谐,她就只能脑补其中一个是女人——这是多么OUT、多么不FASHION的一种表现,最起码我们可以就此断定,她是绝对没有看过《DM笔记》的,不然她怎么会发现不了,一个不仅爱穿连帽衫还面瘫的山下,可不单单是“像小哥”的级别了呀!
另一方面,向来好脾气的山下唯一不可触及的忌讳,无疑就是被人说像女人这一点了。尽管长了一张雌雄莫辩的脸,但他内心其实是个百分之二百五的纯爷们——这是多么苦逼、多么让人忧伤的事情。不同于表面的温和淡然好说话,山下骨子里是个执拗又偏激的人。一般情况下他不发脾气,他发起脾气来一般人真真惹不起。敢质疑他“♂”性别和“纯爷们”属性的人,三分之一铁拳喂饱,三分之一胸肌吓跑,还剩下三分之一在他西装库下应根而倒、一败涂地。
——以上说的是他二十岁之后。
而在二十岁之前,山下是一个恪守本分、中规中矩的小IDOL,从来没有试图和police局或者派出所有任何一点牵连。他善良、温柔、富有亲和力,坐车关心老弱病残孕,走路爱惜花草树木,在饭面前,更是有着违背本心也要讨好的职业习惯。
被锦户的话问住,他愣了一会儿,扯起嘴角,露出一个标准的偶像式微笑:“小亮是吧?你觉得我长得像女人?”
“嗯!”锦户用力点头,一边在心中感叹,好美好美!比雷锋塔下的白娘娘都美!简直就是神仙姐姐嘛!
山下脸上还是笑意盎然的:“你觉得我和仁,看起来很般配?”
“嗯嗯!”锦户接着点,偶像的鼻音有点重,莫非感冒了?“那个啥……”
“别想歪,”刚开口却被打断了,山下抿着嘴笑,“我和他是好朋友,上学的时候认识的。我父母离异,家里生活困难,就托了他的关系到杰星来做艺人。”
“嗯嗯嗯!我懂,穷人滴孩子早当家!”
锦户终于找到能接上的话来说,山下听了又笑,招呼她在自家沙发上坐下,问她吃过早饭没有,没有就和他一起吃。
锦户摇摇头:“我没跟小土豆说在外边吃饭,她肯定做着我滴份儿哩。”
“小土豆,是说斗真吗?”山下随口问。
锦户立刻犹豫起来:“这个……”
像是看出她心中顾虑,山下给她打下定心计:“没关系啦,仁不会为这个怪她的。”
锦户“嘿嘿”傻笑了一阵子,等窘迫劲过了,关心道:“偶像你是不是感冒了?”
“我?”山下指指自己,摇头道,“没有啊。”
“我咋听你说话鼻音这么重咧?”
“你说鼻音吗?是天生的。”
“还有,”锦户连珠炮似的问,“你咋老抿着个嘴笑?”
“这个啊,因为我牙不好看。”
“你张嘴叫我看看。”
“表啦。”
一阵凉风从锦户心头刮过,她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偶像你咋这么娘娘腔?昨天我在街上可看见女滴就这样跟她男人耍小性子滴。”
“噗!”山下嘴里一口奶没咽下,天女散花状喷了锦户一脸,赶紧又是道歉,又是找抽纸给她擦拭,“对不起对不起,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山下手忙脚乱在锦户脸上擦着,猛地想起来锦户之前的“男女授受不亲”,“啊”了一声,再次道歉:“我……我不是故意的,还是你自己来吧。”
把纸巾递过去,忽然发现,不知不觉中,锦户的脸慢慢变红了,黑红黑红的。
“没事儿……”她长长的睫毛两把小刷子一样忽闪着,说话的嗓门也降了下来,扭捏道,“小土豆说过,牛奶能美容……”
山下呆呆地递过抽纸,锦户羞答答地接过去,用薄片儿的纸巾盖在脸上,像是在遮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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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户回去吃饭,山下咬着笔杆子琢磨着,这个叫锦户亮的饭好奇怪,太奇怪了,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她从上世纪呼啸而来,将山下瞬间带回自家妈妈辈的童年时代。
她写的情书,更是别开生面让人耳目一新久久不能忘怀。她说看到自己的广告后当晚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和她一起到了她的家乡铜板村,在池塘边一起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梦醒了她觉得很开心,所以写信感谢他。结尾是这么写的——莲露装点了你的红唇,你装点了我的梦。
山下觉得亚历山大。
雷归雷,山下倒不担心锦户会说出去他和赤西的事情,不是出于对这个傻妞的信任,而是因为斗真。在公司和这个赤西一手发掘的新人见过几次面,看得出来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不用谁明说,她也知道公司安排她住在这里是为什么。只不过山下猜她一定误会了一点,赤西之所以常常来这里过夜,除了偶尔满足禁忌的禸欲以外,更多时候是为躲那一笔笔的风流债罢了。
和赤西相识始于中学,起初山下并不知道,赤西同母异父的哥哥泷泽就是杰星的董事长。赤西得知山下家境拮据,曾经多次送钱过去,都被山下婉拒了。后来赤西想到让山下进娱乐圈的主意,山下答应试试看。去年夏天,经纪人为他争取来一部脑残偶像剧的男二号,有这张脸摆在那里,一炮而红几乎是顺理成章的。
现如今他工作已经迈上正轨,考大学的准备也在有条不紊地继续着,在岁月这条长河中,他小心翼翼地驾驶着人生的小船,不断调整着方向,保证自己得以平安、顺利地前进。
谨言慎行惯了,他不喜欢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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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山下久违地做了个现实感很强的梦。梦见自己到了一个村庄,村外有一口池塘,里面养了很多金鱼,一个梳着两条长辫子的女孩子,和他并排坐在池塘边上,弯起手指来刮着他的鼻尖笑:“怎么了偶像,你以为你是在做梦吗?”
醒来之后山下纠结地绞着被角,觉得自己大概是人前装太多才遭雷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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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抽抽帆2011/5/16 15:41:00
几天过去,斗真假期结束,正式开工了,第一项工作就是新歌《MAY I FLY》的录音。锦户头一回进录音棚,闹出不少笑话,先是不小心把饮料弄洒湿了词本,后来去复印文件又把文件丢到碎纸机里,害得场务不得已跑回去拷了备份重新打印。一上午下来,斗真转着圈到处给人鞠躬道歉。录音棚的工作人员和她开玩笑,说她这个助理只会帮倒忙,有不如无。
斗真微笑着听完,说我会让她注意的,转身却在洗手间里安慰锦户。
“小亮别紧张,你就是一时半会还没熟悉新环境,别泄劲儿,等熟悉过来就好了。当助理很简单,你肯定能做好。”
锦户做错了事,自己也很懊恼:“小土豆你别光捡好听滴说,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你还是骂我两声我心里能好受点。”
斗真捏住锦户的脸向上推挤出笑脸:“你笑一笑,我就骂你。”
锦户羞恼地推开她的手,着急道:“别闹!我跟你说正经话哩!”
斗真眉毛一扬:“我也跟你说正经滴,咱俩现在得出去买东西去。”
“现在?”锦户听了她的话愣住了,“买啥?”
斗真拉起她的手,笑眯眯说:“你跟我走嘛,出去我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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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一应工作人员怨声载道吃着公司给订的标配盒饭的时候,锦户和斗真带来了功夫汤包和龙祥饺子的外卖。
斗真把罐装咖啡递到录音师手里:“不知道老师喜欢哪种口味的,就先买了这个凑数。”
录音师惊讶地接过来:“你听谁说我喜欢喝咖啡了吗?”
斗真在他旁边坐着,听他这么问,回答道:“来之前问过山下前辈,是他告诉我的。”
“哦,他啊。”
早听说这个新人是老板亲自筛选留下,却不知道她还和山下过往甚密。录音师有效提取出斗真话语中的重要信息,脸上看起来还算镇定,可是态度已经悄悄转变了。他打开咖啡,喝了一口,笑着说道:“熬夜多,所以喝得多,谈不上喜欢不喜欢。下回给我买茶饮料吧,家里那位老念叨,说喝咖啡太多不好。”
看到录音师略带得意的苦笑,斗真如何不明白他心中所想,当下顺从他心意,夸奖道:“我听说老师的妻子是位大学舞蹈老师,不仅人长得漂亮,并且非常有气质。对了,老师还有个四岁的儿子是吧?家庭和睦,生活美满幸福,真让人羡慕。”
录音师本来以为她有意无意挑明自身关系后会以盛气压人,没想到这个小姑娘年纪不大,懂得却不少,一点仗势欺人的意思都没显露出来,看样子不是短视之人。和这样的人打交道,比伺候那些个不了解自身几斤几两、动辄恃宠而骄的花瓶不知道要好多少,松一口气的同时,心里面对她不禁刮目相看。
锦户站在一旁,眨巴了眨巴眼睛,斗真笑得很甜,很美,就是和平时的她一点都不像。
斗真眼角余光扫到她举着包子发呆,笑着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拿手在她眼前晃:“小亮,你怎么不吃了?是又卡着了吗?那边有可乐,去拿着喝啦。”
锦户点了头,过去拿可乐,边走着,忽然发现一件事——只有在和自己单独相处的时候,斗真说的才是家乡的方言。和别人说话,以及当着其他人的面和自己说话的时候,斗真说的都是城里话。
眼前晃过斗真那种刻意甜美的笑容,锦户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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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 抽抽帆2011/5/17 23:06:00
市中心,三十二层公寓的十楼。吃过晚饭,锦户帮着斗真洗碗收拾桌子,之后两人一起坐在沙发上,边吃苹果边看电视。找台看到《天使恋人》,锦户立刻欢呼一声,把遥控器放下了。
《天使恋人》去年先在地市级平台播出,今年初刚刚上星,所以现在5月份了,还有省级电视台拿到二轮播放权。里面山下饰演的少年拥有着夺目的外表和凄美的结局,他本人就是凭借这个角色赢得了万千少女的芳心。演而优则唱,公司随即为他推出的切合角色心境的单曲《LOVELESS》投放市场后,反响也非常不错。
片尾曲唱完,锦户用手背蹭着脸上的眼泪,又接过斗真递给她的抽纸擤鼻涕,哽咽道:“太假了太假了!有误会不能好好说清楚嘛!明明恁简单个事儿,非得把人憋死不行!真想拍死那个女主角!吃着碗里滴,占着锅里滴,还感觉自己老可怜,其实大家伙都是遭她坑害滴!”
斗真曾和女一号的扮演者叶子有过一面之缘,对她印象不错,当下为她开月兑道:“那女滴要不这么脑残,这电视剧最多两集就演完了……”
“脑残是啥?”锦户的关注点却在新名词上。
斗真解释道:“就是傻缺。”
锦户“哦”了一声,接着控诉:“还有!山下演滴那个傻小子!那女滴叫他走他就走,连争取滴意思都没有,除了哭啥都不会,叫啥纯纯哦!干脆改名叫蠢蠢算了!”
斗真汗颜:“因为是纯爱嘛,大家都比较矜持,都是这种爱在心口难开滴。”
“什么爱不爱嘛,哪有为个棉花糖就惦记这么多年滴,根本就是瞎演,毛爷爷说了!没有无缘无故滴爱,也没有无缘无故滴恨!”
锦户说着,话锋忽的一转:“不过,这里边山下真是好好看啊,太好看了,我真是从来都没见过这么好看滴人,我就不能见他哭,他一哭,我就想抱抱他,哄他。”她的眼里冒出颗颗红心来,“小土豆你说,他要是个女滴多好,我一准儿认他当干妹妹。”
“那啥,山下不会高兴当你妹妹滴。”
斗真一句话,戳破了锦户肥皂泡一样的美好愿望。
锦户脑袋略微歪斜,不解地问:“为啥来?”
斗真察觉到锦户的紧张,语气不由自主放轻了:“他好像不太喜欢别人说他像女滴。”
“哈?”锦户瞪大眼睛,嘴角向两边直咧到耳后跟,“许他长滴像,不许别人说出来?”
她忽然想起山下那天早晨的微笑,笑得那么自然,那么温柔可亲,让那会儿的她觉得,神仙姐姐也不过就是这样了。
难道说,那么美丽的笑容,居然不是出自内心的吗?
可在那张美丽如花的脸上,真的一丁丁点的“不喜欢”、“不乐意”都看不出来啊。
锦户啃一口苹果,下意识道:“城里人真虚伪。”
她的话本是无心,说完却发现这样的感觉盘旋心中不是一两天了。人前人后斗真的表现,还有刚才得知的,山下对自己说他像女人的讨厌,都让她有种后知后觉的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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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算虚伪吧,有滴时候是必要滴礼貌,还有滴时候是为了生活。比方你跟山下说他像女滴,他心里不高兴,但是不能当面跟你说。”
“为啥不能当面说?”
“万一说喽你就不喜欢他了,咋办?”
“我滴喜欢,他很在乎嘛?”
“应该说,他是吃这口饭滴,每一个饭都要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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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锦户还在回味着和斗真的对话,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忿忿不平。
所以说,我就只是这“每一个饭”的其中之一啊。真是太不公平了!明天我就多找几个明星来饭,这样,他山下智久也只是我的“每一个IDOL”的其中之一了!
可是这样的话,新的问题又来了,光杰星的明星就这么多,饭个谁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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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Y I FLY》的录制进人后期制作,斗真忙着拍摄唱片封面,以及发往纸媒上造势的平面照。锦户陪着她跑前跑后,对助理这份工作的职责和特殊性很快熟悉起来。当助理不需要脑容量,只要有充足的体力和耐性即可。前者锦户从来不缺,后者有斗真的关系在,即便有人冷嘲热讽也都不敢明目张胆,因此锦户耐性虽然不怎么好,可也没受过太大挑战。
日子就在事事新鲜转为样样平淡的过程中,悄悄过去了半个月。
但是毕竟和斗真最初的承诺不同。好几次,锦户都想跟她开玩笑:“小土豆你不是说,只要陪你吃、住、玩就好嘛?”
回头看到斗真累得一进家门、倒头就睡的样子,就不忍心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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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真这两天格外辛苦是有原因的,为了配合男主角松本润的档期,《MAY I FLY》的MV在两天之内超进度完成。要说这位男主角可是大有来头,几年前一部《流星雨之恋》红遍大江南北,是杰星对家博尼的当家小生。赤西邀请润来加盟斗真的MV,据说还是通过与润私交甚笃的哥哥泷泽出面,对斗真的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有这么一位老板鼎力支持,斗真如何能不诚惶诚恐,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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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Y I FLY》光在特效上就耗费了几十万,每一帧画面都做得美轮美奂,可锦户看到成品里纯洁和妖娆并存的斗真,欣喜惊叹之余,又感觉无比的陌生。
幸好斗真待她还和从前一样,才不像其他明星,牌没多大,拿助理当奴才使唤的本事学了个十足十。
看到其他助理被自家明星大人颐指气使的奴才样,锦户心里更多时候是不明白。即便问过斗真,她还是不能理解这些人从比自己“卑微”的人身上找寻优越感的行为。
每当这时候,斗真就会习惯性伸长手臂揉她的脸,苦笑着说一句:“小亮你不懂就对了,事实上,我也不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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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 抽抽帆2011/5/19 14:16:00
《MAY I FLY》推出后反响热烈,各大实体音像市场几天之内销售一空,网上的付费下载频道也是战绩卓著,新歌TOP100里名列第二,仅次于流行天王的新作《烟花不熟》。
这天晚上赤西请润在香格外拉吃饭,斗真到场相陪。
锦户在家中无聊,一个人做饭吃饭洗碗,之后就上网刷百花の山。她凭着回忆,笨拙地在搜索栏输人“山下智久全球后援会”,按了确定,在搜索结果中点击第一个链接,借住斗真帮忙注册时保存的cookie,登陆成功。
进去就看到首页滚动条上有个飘红标志的贴子,里面大家正在热火朝天地讨论探班山下新电影的事情。这次的REPO集中贴还是分区版主TEGO所开,她说山下今天状态不错,脸上禸也回来了些,演唱会上的小小外伤早已恢复完全,让大家不用担心。下面众饭撒花欢呼云云。
锦户“哎”了一声,对此大感意外。这几天一直在忙,没有关注山下消息,原来他受伤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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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户一狠心,带上家里所剩的全部鸡蛋——两个,按响了山下家的门铃。
门开,“噔噔噔噔~色破来紫(surprise)!”锦户先声夺人,拿刚才在线查到的单词逗山下开心。
“小亮?”不明所以的山下呆立在门口,“你这是……”
锦户径直往厨房走着,闻言回眸一笑,露出两排整齐雪白的牙齿:“这还用问?给偶像你补身子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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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她站在空旷清冷的厨房中央,笑呵呵问锅在哪里面在哪里盐在哪里的时候,山下依然困惑地揉眼睛摸头毛,怀疑自己打开门的方式不对。
锦户笑道:“你可别跟我说,你都不在家做饭滴。”
我确实不怎么在家里吃饭啊。山下懵懵懂懂地给她指了锅、面、盐的位置,锦户对着成型的面条摇头,说她要的是面粉。
山下左思右想终于灵光乍现从角落拖出一袋过年时弄的饺子粉,之后就被身穿小新围裙的锦户轰了出去。十几分钟后锦户端着一锅鸡蛋炝锅面出来,给山下盛了满满一碗。
锦户在山下对面坐下,热情地招呼他:“刚出锅滴,你尝尝看对味不?”
山下正想感叹这姑娘还真自来熟啊,又发现锦户坐下来就用手缠头发玩,眼神四下乱飘就是不和自己对上,一张黑脸红扑扑冒着热气,仔细看还咬着下嘴唇。被他盯着看了一会儿,锦户猛地抬起头来,凶巴巴道:“看我干啥来?快吃快吃!一会儿凉喽还得再热哩!”
知道她是在害羞,山下赶忙答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山下拿起筷子搬着碗吃着,发现这碗面虽然卖相一般,可顶层的荷包蛋也好,劲道有嚼劲的面条也好,味道居然都很不错。作为一个吃货他心里非常感动,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没吃晚饭的?”
“哈?你没吃晚饭嘛?”锦户绕头发的手指一停,目光刷的转移到山下身上,“我不知道啊。我是听山里滴妹子说你最近老喊饿,就想你可能晚上想吃个第四顿。”说着一喜,玩笑道,“我这殷勤献对啦?”
山里?百花の山?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原来她已经学会上网了啊。
“是啊,”山下也跟着笑,“你的手艺真好,我很久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面了。我小时候,妈妈也常给我做这个,也会往里面放鸡蛋呢。想想真是怀念啊。对了,你饿不饿?我看你做了很多,我一个人吃不完,不如你也吃点吧。”
锦户听他说起儿时往事,言辞恳切,又见他表情真挚,心里也挺高兴,感觉自己一番辛苦没有白费。听到他邀请,回绝道:“我早洗完澡刷过牙啦,再吃还得再刷,不吃了。”说完才想到自己和个男人说这些干什么,大窘,催促道,“你快点吃,我等你吃完收拾哩。”
山下看一眼挂钟,时针指向十和十一中间,有点不好意思:“是挺晚了,你着急回去吧?清洗锅碗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你着急走的话……”
“别介!”锦户潇洒地把麻花辫往后一甩,两手交叠抱胸,努嘴道,“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我锦户亮干啥事都有始有终。”命令山下,“你快点吃,别废话,个大老爷们扭扭捏捏像啥嘛!”
大、老、爷们……好吧在萌和雷之间自由切换,也是一种能力。
山下心知自己争不过她,低头加快进食速度。吃着却又在底层发现另一个荷包蛋。
“哦买绝味鸭脖!”锦户懊恼地一拍脑门,“在家里不咋能吃到,所以我自己盛饭滴时候,总是这么偷偷藏一个在下边,藏顺手了……”
“没关系,我很惊喜啊。”山下莞尔一笑,把鸡蛋夹起来,一口口喂进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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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户在一边看着他斯斯文文的吃相,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那个啥,偶像……”
“嗯?”山下抬起头来。
锦户认真地看着他:“我能不能给你提个建议啊?发自肺腑滴那种。”
山下见她一脸正经严肃,把最后一口面咽了,碗放到桌子上:“你说。”
锦户略带紧张地开口了:“你说话能不能带点人味儿?还有……不想笑滴时候,就别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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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Z也觉得进展很慢,可是正常人写起来太难了,想伸展开又有点不甘心
狗血会有的,请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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