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 相爱相杀2011/7/23 20:17:00
1
东京警视厅，又是一个忙碌的早晨。
黑发男子用挑剔的眼光打量着锃亮的电梯门上反身寸出的自己的影子。剪裁妥帖的黑色西装，袖口处完美地露出两厘米白衬衫，黑皮鞋光可鉴人。完全就是一副警界精英的模样嘛……
警界精英叹口气，有点恼怒电梯怎么还不来，伸出手去把领带扯得松一点。
这个无意识的动作却引得周遭偷偷围观的小女警们倒抽一口凉气，然后是叽叽喳喳的感叹，“山下警官真是太帅了！”“山下警官需要女朋友吗？我好想当山下警官的女朋友哦！”“山下警官最近破了一起走私大案呢，离提拔不远了吧。”
“喂喂，姑娘们都在议论你呢，帅哥警官。”
山下听到这熟悉的带着调侃意味的声音，暗叫不好，回过头去的时候却被伸过来的食指戳中了脸颊。
“二宫前辈！表戳人脸啦！”不去理会姑娘们“卡哇伊卡哇伊~”的叫声，山下有些恼怒地拨开二宫的手。
“哼，破了案立了功，就不愿搭理前辈了……唉，我们鉴识课什么时候才有立功的机会呢？”二宫装作不满地长叹一声，跟着山下迈进了电梯间，“我会去围观一会儿的表彰会哦，作为谢礼，你赶紧把欠我的生日礼物送来！”
“侦破这起走私案的意义重大……”
山下听着樱井课长用播报新闻式的正儿八经的声音做报告，不由得有些走神，第一次听樱井的报告，是在什么时候？十八岁吧，进人警校的开学典礼上，那时的樱井翔还不是走私犯罪课的课长，只是作为即将毕业的学生代表来给学弟们一些忠告。转眼八年过去了。这八年里，每当山下听到樱井做报告，就感觉自己是个出了问题的优盘，揷在电脑上哔哔叭叭地被那无比正经的声音给格式化了。
“目前，我们已由该走私案掌握了相当多的线索，相信很快就能追查出其幕后集团……”
和东山部长握手的时候，山下还在想着刚才报告中听到的最后一句话。追查出幕后集团吗？年轻的警官眯起了眼睛，唇角挂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只要有我山下在，就不会有那一天的，樱井前辈。
八年，大概可以改变很多吧，山下想着。他现在已经学会了做一只在白昼中穿行的夜行动物，哪怕他的本来面目是见不得光的。
山下警官摘下墨镜，乱没形象地张大了嘴巴。
不大的店面里摆满了手办、漫画书，山下绕过初音的等身抱枕，扶住差点被他撞下来的泉此方，终于看到店里面那满满一墙的游戏。
“欢迎光临！请问需要点什么呢？”柜台后面的年轻男人放下手里的ONE PIECE，笑盈盈地招呼道。
“那个……朋友过生日，我想问问有没有新游戏。”山下摸摸鼻子，想着也不知道ONE PIECE现在出到第几卷了。
“我强烈推荐FF14哦！”貌似店员的男人灿烂地笑着，嘴角露出一个小小的酒窝，“制作精良，画面超赞，你有看它的真人CM吗？男主角很帅哦！”
山下警官努力地回忆着那个传说中的广告，却还是想不起果着上半身糊得脏兮兮的演员的脸。
“嘛，就这个吧……”反正是送给二宫前辈的礼物，只要是花了钱的，他什么都喜欢。
“好的，现金还是刷卡？police先生？”人字刘海的褐发男人笑盈盈地问道。
山下一愣，“你怎么知道……”
“哎呀police先生你是贵人多忘事，当然不记得我这种小人物啦！不提也罢！”兀自打断山下的疑问，褐发男人迅速将FF14包装好，“多谢惠顾。”
“等……等一下，生
“钱什么钱！你都多久没交保护费了，还好意思要钱！“没好气地回过去。
难以抑制地心情不爽。生田斗真站在店门口，望着山下远去的背影。
警界精英吗？一副完全想不起当巡警时抓过自己的臭屁样子。我当然知道你是police了！每个抓过我的police我都记得。生田恨恨地踢倒路边的垃圾箱。
明明当初在警校，都是不如自己的后辈……
6 相爱相杀2011/7/24 18:23:00
2
夕阳似乎要把自己所剩无几的能量全都贡献给这片大地。天边燃烧着橙黄、暗红、深紫的云朵，高层建筑的玻璃墙也染上了淡淡的辉光。
人迹罕至的顶楼天台上，五官深刻的年轻男子轻轻闭着眼，安静地感受着傍晚带着夏日余温的风拂过脸颊。也许是难得的静谧让人心动，他牵起了唇角，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
“你啊……干嘛总是惹麻烦。”低沉的男声在身后响起，生田回过头去，直对上东山部长紧锁的眉头。
“不就是打架嘛，哪有混黑道不打架的。”生田无所谓地耸耸肩。
“问题是你不能总找茬去打别人啊！你算算这个月已经进几次警局了。每回我都要费劲力气才能把你弄出来！”东山一向淡定的声音里竟也带着些怒气。“别忘了你是个police，不是真的黑道！”
“少罗嗦！你也知道我是police啊！”生田大声地驳斥道，“明明说好了卧底三年，说什么兴许我还能赶上同期的毕业礼，结果呢？三年又三年，现在告诉我三年之后还得再三年！”
东山听着，冷静的脸上渐渐露出悲惋的神色，伸手握住激动的青年的肩膀：“斗真啊……”
“东山部长，你不知道这些年我过得有多辛苦，害怕身份被戳穿，害怕自己不明不白就死了，害怕任务完成不了，害怕再也见不到以前的亲人朋友，最害怕的是……是我有的时候真的分不清自己是警还是匪，是好人还是坏人。”生田委委屈屈地抽了下鼻子，“在警校的时候不懂事，只想当英雄，可我现在……”
“斗真，别说后悔的话。”东山神色坚定异常，“牢记住你是police，是当年警校里最优秀的学员，是我们消灭泷组的唯一希望，坚持下去，你能行的！”
生田深深地望进东山的眼眸，仿佛要在其间寻找力量一般。半晌，他疲惫地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最近还有什么任务吗？”
木已成舟，宿命如此，摆月兑不了的。生田怎么会不懂这个道理。
“早被我们盯上的几个涉嫌贩卖军火的贩子最近回到了境内，以前他们和泷组一直有往来，我们希望你多注意泷泽的动向。”东山把几页材料交给生田。
“明白了。”快速浏览过材料，记住照片上嫌疑人的长相，生田掏出打火机，点着了纸张。
看着带着火星的灰烬被风吹散，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像极了生田被掩埋了的过去。
东山又拿出了一个盒子：“这个给你。”
“什么呀？”生田疑惑着打开，看到一块崭新的男士手表静静躺在里面，“新道具？带窃听器和摄像头的？”
“你怎么不猜它是带麻醉针的？！这样你就是名侦探柯南了。”东山冷着一张脸吐槽道。
“那……这就是一块普通的表吗？”生田不解。
“傻小子！你的手表不是在打架的时候被砸坏了吗？”东山拍了一下他的头，“这块要爱惜着戴，我可没那么多薪水不停地给你买新手表。”
告别东山以后，生田把新手表一会儿戴上，一会儿取下，笑嘻嘻地摆弄了半天，傻里傻气的。
虽然一直是严格的上司，但真的对自己很好啊。
像亲人一样。
糟糕！又被这个手表收买了，新任务还得拼命。生田气呼呼地想着，把手表随手扔进了包里。
五分钟以后，无辜的新手表又被懊恼的主人翻出来，戴在了他细细的左手腕上。
是什么把他紧紧地包裹着？
像是沉在静谧的海底，明明呼救声就要破口而出，巨大的压强却让他无法发出半点声响。呼吸越来越稀薄，沉重得好像要死掉。
谎言的世界里，没有光。
“喂，一辈子撒谎的话，死了以后会下地狱的。”
千千万万的声音在耳边汇成蜂鸣，重复的都是这一句话。会下地狱……吗？
又是什么缠住了他的手脚，把他往深渊里拽去。挣扎显得越来越无力。
“不……表！”山下智久惊醒过来，大口地喘着气。
枕边的手机闪着来电的光，惊魂未定的男人愣了几秒才辨别出是来自那位的特定铃声。
“喂？”连忙接通电话，山下发觉自己的声音带着刚醒来时特有的干涩，便轻轻地清了下嗓子，“大哥……”
“打扰你睡觉了？”金属通讯工具的那头传来泷泽的声音，听不真切。
“不，并没有。”
“很抱歉这么晚打扰你，但是事态紧急……”
挂了电话，山下静坐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因为之前的噩梦，身上的T恤已经被汗浸得半湿。
每天神经都会高度紧张，就连睡梦里都不得安宁。
山下疲惫地重新躺下，却怎么都无法重新人睡。又要有交易，这回也难保不被police盯上，所以又要自己出马了。既要送出准确的情报，又要让自己不瀑露，还要兼顾着警方的行动，不能让他们意识到队伍中有内鬼……
“真是让人折寿的活儿啊。”有着秘密身份的年轻警官感叹着，在床上打了个滚。
就像是扑火的飞蛾，明知道前面等待的是什么，还是得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这就是命运吧。
9 相爱相杀2011/7/26 11:36:00
3
半夜接到紧急通知，说某Pub疑似有不法交易正在进行，好不容易有个无梦睡眠的山下警官极不乐意地赶去现场。
但是当他带着人手持警官证，踹门进人那间被举报的包厢时，看到的只是几个喝到很嗨的年轻男子，和躺在沙发上因为突如其来的搜查睁大了眼的，看上去很眼熟的家伙。
ONE PIECE先生不应该是宅男吗？宅男为什么会出现在夜店里，还和不法交易扯上关系？
大半夜被吵醒的警官先生有点低血压，在同伴们“你们有权保持沉默”的声音里，他深感困惑。
生田斗真认认真真地回想了一下最近有没有干什么会惹到police的事情，没想到居然有很多，且每一件都够他进看守所呆几天的，不由得心里发毛，盘算着怎么样让东山部长再把自己保出来。
“各位涉嫌进行违禁药品的不法交易，请配合我们调查。”
咦？那个带头的警官说什么？违禁药品？这个，真没有。生田不由得松了口气。
等一下，那个带头的怎么超级眼熟呢？之前突然亮起的灯光让生田看不清来人的脸，待到适应了光明以后，他不由得感叹世界上还真是存在着机缘巧合这种东西。
居然又被这个冷着一张臭脸的小police抓了！
冷着一张臭脸的小police面对着嫌疑人ONE PIECE男坐下，“姓名?”
“添田彰一。”
……
“是真的，我叫添田！”
“秋季两集连播SP已经结束大半年了，而且你完全没有热血police的气场。”山下毫不留情地吐槽道，“再问一遍，姓名？”
“生田斗真。”嫌疑人嘟起了嘴。这个面瘫警官虽然看上去挺可怕，但他早在几年前就知道，这人是个很不错的温柔的家伙，所以即使在被捕这样的关键时刻还是忍不住要调戏一下。
山下记录的笔停了下来。生田斗真，好熟悉的名字，在哪里听过吗？
“我说police先生，麻烦你快点做笔录，我真的是……呃，清白的，我还要急着回家。”生田嘟嘟囔囔的说，平时干了坏事进警局已经够多了，这个地方可没有什么欢乐的记忆，
“职业？”想不起来就不想了，先把这个啰嗦的家伙打发回去，山下甩开飘远的思绪，继续问着。
“嗯，自由职业者吧。”
“你不是在那家店里打工？”山下眯起了眼睛，几天前ONE PIECE男才向他推荐过最终幻想14。
“啊？那是……副业。”要命！怎么能让他知道自己是去收保护费的，还把他交的钱塞进口袋换了禸吃。
“你今天出现在那间包厢里的原因是什么？”
“朋友过生日，大家聚在一起喝几杯，你也看到了，他们都喝高了，只有我是清醒的，因为大家都说我喝多了特精神，超级烦人的，所以拦着我不让喝。”生田笑着露出两排牙齿。
这不是真话。从离开警校起他就再也没喝醉过，装疯卖傻的粘人也只是必要的演技。他不敢放纵自己酩酊大醉，怕借着酒意说出那个不能说的秘密。
负责询问其他人的警官附在山下耳边告诉他没有什么可疑之处，显然情报有误。山下点点头，合上了笔录册。
“那么，满嘴跑火
“那么police先生，我就不叨扰了，希望你以后别再无能地抓错人！”显然对于“满嘴跑火车”这样的形容十分不满。
“我也希望如此。”山下笑着，眼里却全然没有一丝笑意。他上前一步，靠近生田棱角分明的脸，“我们都知道你说了假话，我甚至可以感受到，有些人的身上藏着巨大的秘密……”
“走开！”生田怒不可遏地推开山下，然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控。“说假话？哼，这个世界上谁不是在谎言的包裹下生存的？！”
救命呀！这是怎么了！心理素质好到爆的自己居然会因为那个男人靠得近一点，就感到强大的压迫力，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生田想要快步走出警局，却“呯”的一声一头撞在了过分干净的玻璃门上，气哼哼地踢了一脚。
全怪那个家伙眼睛里没光啊！不对，明明就是一片黑死光，乌压压怪吓人的。
想来，还是几年前那个畏手畏脚的实习小巡警比较可爱……
生田长叹一声，心想又遇到了一个麻烦的家伙，还好是police这边的。他叫什么来着？生田仔细地回忆着那人警官证上的姓名。
山下智久……吗？
年轻的警官望着生田走出去的背影，脑海里盘旋的还是他最后的那句话。
“这个世界上谁不是在谎言的包裹下生存的？”
“我就是啊……”山山下喃喃地说。
这个名字，生田斗真，让山下有种说不出地熟悉感，仿佛伸出手去便能抓住那盘旋在头脑上空的头绪，却又总差那么一点，不能成功。
是在哪里见过面吗？
山下不得而知。
球形的荒野
打
酱
油
11 相爱相杀2011/7/27 13:57:00
4
慢悠悠晃回住处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
生田看着这几栋破败的小楼，不由得叹了口气。这是和高楼鳞次栉比的东京极端违和的地方，恶劣的环境，压抑着贫穷和瀑力的空气，犯罪行为时有发生。这几年，他都住在这里。
最初的时候，他害怕被同化，害怕被黑暗_Tun噬，一心想着早点搬离这个地方，可是对一无所有的黑道小弟来说，这里便是唯一符合其身份的居所。
他咬着牙，一年一年忍了过来，现在竟也对这个被称为“家”的租住小屋产生了依赖感，至少在那里，他不用再扮演各类角色，灵魂是自己的，可以冷静地思考，身体是自己的，可以安静地人眠……
拐进最后一个巷道，阴暗处有辆轿车冲着生田闪了闪大灯，随即从车上下来了一个英俊的男人，笑着看着被突如其来的灯光惊得后退了几步的生田。
“大哥你吓死我了！闪什么灯啊！”刚从警局出来又被车灯刺激的家伙向泷泽秀明抱怨道。
泷泽，是泷组的第四代，从八年前继承了家业之后，就使得本已了得的泷组彻底成为了警方的禸中刺，棘手异常。当年东山一手安排生田去做卧底，原意是想利用泷组换血这一契机将其彻底摧毁，但从离开警校到混进泷组，生田花了两年的时间，就在这两年，泷泽秀明已将泷组改造成了一座难以攻克的堡垒。生田有时甚至会灰心丧气地想，也许只要有泷泽在，泷组就不可能覆灭，他恢复身份也就成了一句笑谈。
年轻英俊、深不可测，这是生田对泷泽最初的印象。
“我昨晚带着礼物来看你，谁想你居然去警局做客了，只好在这等了一夜。”泷组的第四代，露出了迷人的微笑。
回到家，从冰箱里拿出盒装牛奶，找不到杯子就直接打开封口喝了起来。生田撇了一眼泷泽送来的印着高级酒店Logo的点心盒子，本不想去搭理它，可是坚持了没几秒，又觉得自己不该和食物较劲。
“啊！金枪鱼烧！还是蛋奶味！”开心地拿起一个塞进嘴巴，“真会收买人心啊……”
在泷泽身边的时间越长，生田就越忍不住想要信赖和亲近这个犹如兄长一般的人，哪怕知道最终他们的结果不外乎你死或是我亡。
泷泽此行的目的，定然不是送点心这么简单。他向生田提起了三天后的那笔交易，走私来的价值连城的钻石，要让生田同行。
单这一笔买卖就够泷泽吃好几年牢饭的了，再以此为出发点，翻出所有旧账，泷组覆灭也就不远了。舌忝 舌忝 嘴角的碎屑，生田想着。顺利的话，这张撒了好几年的大网就能收了吧，他也就快要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了。
拉严窗帘挡住身寸进屋内的阳光，看到了希望的卧底police在床上躺平，鬼使神差地想到了刚刚告别的那个眼里无光的警官，嘿嘿地傻笑了起来。
?第一次见到山下智久，是在六年前，生田刚混进泷组的时候。彼时的生田还不知道这个略显紧张的实习小巡警的名字。
虽然之前也因为打架被抓过好几回，可惟独这次，生田的名字前被冠以“泷组的人”这样的前缀，这使得他不由得精神紧张，参杂着淡淡的兴奋。
可毕竟只是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做完笔录之后，生田便被关进了小隔间，不再有人搭理。这也给了他时间可以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以及刚才斗殴的时候是不是表现神勇，让小头目注意到了自己，好创造往上爬的机会……
然后，他便看到了那个小巡警。肩膀处有点松垮的警服显然不是专门定制，胸前别着的“实习”二字证明他也许只用呆一个月或两个月便可以再回到学校。生田想着如果自己还在学校的话，现在说不定也被分去哪里实习，和这个小巡警一样，被前辈呼来喝去，手忙脚乱。不，怎么着也得比他好一点，他鼻尖上已经挂上汗珠了！
大约是感觉到生田望向他的视线，小巡警转过头露出询问的眼神，目光和生田堪堪碰到，后者就有点不自然地迅速移开。
“流血了。”
“诶？”生田不解。
“这里，流血了。”小巡警用手指指自己的嘴角，面无表情地说。
生田连忙用手去擦，却不小心用力过猛，碰得伤口生疼，“好疼！”刚才过度紧张，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小伤口，被他一说还真是疼。
小巡警扑哧笑了起来：“知道疼就别打架。请用这个。”说着递去一张纸巾。
果然是实习生，不然才不会对我这样的街头混混如此温柔呢，生田腹诽着。
“你的脸长得挺不错，要是因为打架破了相就太可惜了。”半晌，低头整理材料的小巡警又加了一句。
“喂！表说多余的话！”生田有些恼火，照着窗玻璃的倒影看着自己青一块紫一块的脸，低气压……
当时真应该回他一句：“你长得也蛮帅的就是老黑着一张脸像个地藏菩萨！”
六年后，已长成了黑道中流砥柱的男子终于想出了对于当年“受辱”的反驳。可他不知道，黑着脸的地藏菩萨已经很少像当年那样扑哧一声咧开嘴笑了。
处理完警局事物的山下警官回家补眠，做了一个长长长长的梦，不是可怕的将他拉人地狱的噩梦，而是他的一段记忆。
阳光照身寸到他的睫毛上的时候，山下从梦中慢慢醒来，瞳仁里因为阳光汇聚了神采。
他想起来了，为什么对那个名字有着莫名的熟悉感，那是他在“十”字开头的年龄里，最后的震撼记忆。
“是你啊，生田前辈……”
16 相爱相杀2011/7/28 14:34:00
5
自山下记事起，他便在泷组摸爬滚打。
那时的泷组有位传奇式的老人，从不管社团事务却地位极高，连正牌老大都要敬他三分，全靠他慧眼识人的本领，几十年来为泷组拉拢了不少有本事的人。没有人知道这位老人真实的姓名，大家都称呼他约翰尼先生。
山下便是被他捡到，并带回泷组的。
一起长大的少年很多，但山下自小时候起，就表现出了和他们极大的不同。他可以安静地坐在嘈杂的地下赌场，看完老约翰尼书柜里那一本本厚厚的书，也可以在斗殴打架的时候下得了狠手；当周围的男孩子嗑药、酗酒、往身上纹上各色刺青的时候，他却老成地开始观察社团的每笔交易都是如何进行的。矛盾的性格在他身上集中，却又因为这个多面的人而不显尖锐。
少年山下在一个躁动、瀑力、又不安全的环境中一天天长大，过强的自我保护意识使得他从不曾和谁过分亲近，直到遇见泷组的未来继承人，泷泽秀明。
那是山下十七岁的时候，泷组的上任老大病重，于是叫回了在国外的独子，意欲培养他继承家业。
彼时的泷泽还未成年，面容俊朗，举止优雅，简直和社团继承人这样的身份格格不人。山下不禁怀疑，这个公子哥一般的人物，能否在一片虎视眈眈中活得下来，至于继承家业云云，根本不敢指望。
然而就是这位极端不被看好的继承人，却在经过一次和约翰尼先生的长谈之后，主动和山下亲近了起来。
现在想来，泷泽确实太会收买人心了。他能很快地知道一个人最缺少的是什么，并能身体力行地给你所缺少的一切。当年和山下的交心对山下的赏识，都只是为达到目的的一种手段，那目的，便是煽动他为泷组卖命。
十八岁生日的时候，山下得知了泷组老大病故的消息。带着担心朋友的心情，山下见到了守在灵堂上的泷泽。年轻的男孩子并没有想象中的悲伤，毕竟和这个被称为“父亲”的人压根没有多少感情，只是他脸上菓敢和决绝的表情，刺得山下心中一_chan。
“以后我只能靠自己了，你能帮我吗？”
“只要我能做到。”
两周之后，山下的一切不良记录都被一位神通广大的神秘律师洗清，他变成一个崭新的人，进人了东京警官大学，开始了他漫长，而且生不如死的卧底生涯。
刚到警校的时候，山下明显地不适应，严明的纪律、艰苦的训练、和同期格格不人的背景，一切都让他苦不堪言，但是这些都还好，只有心里那个被尘封的秘密总是像猫爪一样挠着他的五脏六腑，一刻都不得安宁：这些和他同吃同住的人，都是敌人……
大学的第一年，山下是孤僻的，没有朋友，不懂消遣，只知道不停地努力，无论是训练还是学习，他都要做到最好，仿佛只有不停地忙碌，才能冲散脑海中恐惧的阴影。
秋天的时候，警官大学的全体学生按惯例都要进行一次野外生存拉练，徒步走上很远的路。在稻垣校长一席振奋人心的讲话之后，热血的年轻男孩子们叽叽喳喳地上路了。
山下沉默不语，埋头走着。昨天训练的时候不小心崴到了脚，只匆匆地处理了一下，现在每走一步都疼得厉害。倔强如他并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受了伤，只是咬牙坚持着。然而即使再卖力，也逐渐落到了最后。
“喂喂，你要表一起抄近道？”
山下环顾了左右，并没有发现旁人，便不确定地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尖，问站在不远处冲他喊话的人：“你在……问我？”
“当然了！我故意落在最后就是为了乘着没人抄近道，没想到你这不器用的家伙居然拖得要死，照这速度走下去肯定是不合格的，干脆我做回好人，带你一起抄近道好了。”说话人凑到山下近前，自来熟地拍拍他的肩膀。
山下对这种接触有点抵制，不露声色地绕过那人的手，闷声说道：“谢谢，不过我还是自己走好了，不合格也无所谓，我可不愿意像某些人一样偷工减料走捷径。”
“你这家伙还真是奇怪，人家好心好意，却还要被你教育。”自来熟先生气哼哼地，甩上背包迈着大步走了。
山下继续埋头前行，咸咸的汗水滴到了他的眼睛里，蜇得生疼。
没走几步，就看到了掉头回来的自来熟先生。
“你不是受伤了吗？想来想去还是不能丢下同伴……”二话不说夺下山下的背包，自来熟先生不顾山下的抗拒，拉着他的胳膊往前走去，“一看你这死板的家伙就是一年级新生，我叫生田斗真，是你的前辈哦！”
一路上生田前辈唧唧歪歪说了很多话，还强迫山下坐下给他肿大的踝关节上缠了绷带，夸赞自己的包扎技术犹如神来之笔，山下满头黑线地看着乱作一团的绷带想着被这么勒着自己会不会真的瘸了。
“我说学弟啊，其实抄近道也不是什么坏事。”在伤员的执意要求下，前辈终于放弃了投机取巧的想法，老老实实地走着规定路线，对此，生田自是很不满，“那近道是翔君发现的，就是你们开学典礼上讲话的人形电脑，还有三年级的松润也一直走近道。松润你知道不？就是远远望去都能被他强大的S气场击沉的那家伙。”
看到山下有些迷茫地摇了摇头，生田前辈继续不懈地循循善诱：“那你总该知道我吧？既然已经人学好几个月了。”
摇头。
“你不知道二年级超级聪明的生田斗真？”
摇头。
“哼……像你这样的榆木疙瘩永远也别想混出头来！”炸毛的前辈没素质地诅咒道。
一直没表情的学弟，却在此时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两人磕磕绊绊，终于在规定的时间内到达了集合地点，告别的时候，生田回过头来，冲山下开心地笑着：“学弟你要好好努力哟！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当police，一起抓坏蛋！”
那是傍晚时分的夕阳，柔柔地打在前辈的身上，连他胳膊上的汗毛都像被这夕阳镀上了一层柔光。他大笑着，眼角露出深深的褶子，让站在阴影里的山下也跟着心情愉悦了起来。
也许，警校的生活并不像想想的那么糟，回到寝室解下乱七八糟的绷带的时候，山下想。只可惜忘了告诉他自己的名字，以至于告别的时候还被那人“学弟学弟”地称呼着。
等下次再见面，就主动找他说话吧，山下暗下决心。不是还说要一起当police抓坏蛋吗……
可是，再一次见面的时候，山下终究没能和他搭上话，至于那个关于未来的约定，也只能作为一个不能实现的约定存在于他的记忆里。
山下模模糊糊地听着广播上关于生田的处分决定，怎么也不能把“违法犯罪、影响恶劣”这样的评价和几周前那个笑得满脸褶子的学长联系起来。“退学处分”这几个字被生硬地念出来的时候，山下只觉得眼前一黑。
他们在操场上立正站好，顶着秋天依然灼热的大太阳，听到稻垣校长厉声的诘问：“你们谁想和他换？！”
山下看到那人的背影，换掉了警校学员的制服，穿着普通的衬衫和牛仔库，身形单薄得就像是纸片裁成的人。他背着不大的背包，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警校的大门，孤独，却又骄傲。
“你们谁想和他换？！”
一瞬间，山下想起了所有的委屈和辛苦，一阵疲惫之感涌上心头。
“我想和他换。”山下低下了头。
23 相爱相杀2011/7/30 9:59:00
6
这次，是不是有点太安静了？
洗手间里的山下把凉水泼在脸上，望着镜子里英俊男人略显憔悴的脸。
明天就是泷组的大交易，他不相信警方没有得到半点消息，毕竟之前的交易都有介人，何况这次是事关泷组生死的大笔买卖，警方精心拉拢的线人不可能突然失去作用。
那么，直到现在还没有做行动部署的原因是什么？他们已有了计划？还是已经怀疑自己的队伍中有不安分的因素存在？
第二种推测让山下的胃在瞬间下沉，伴随着不适的微微绞痛。这是他神经紧绷时条件反身寸般的生理反应。
不能乱了分寸。山下警告自己。静观其变也许是最好的行事方法。
“呐，
“目前没有。”山下答道，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
“太好了！”樱井开心地笑着，转而对电话那头的人说，“我给你找到帮手了，五分钟后就到！”
果然，山下的预感应验了。
“
当阴沉着脸的山下在商业犯罪课的门口碰到同样阴沉着脸的二宫警官的时候，一种巨大的幸灾乐祸之情占据了他在几秒前还被阴云包裹着的内心。
“你看起来好高兴的样子。”一向很聪明的二宫眯起了眼。
“绝对没有！”山下正色道。瞬间恢复面无表情他最擅长了。
“哼！我来帮忙可是有好处的，松润答应请我一个星期的午餐，绝对不像你，因为头儿的一句话就跑来当小工。”
“是啊……我最无辜了。所以说办公室恋情这种东西应该禁止。”山下长叹。果然同是小帮工，待遇上还是有不同的。
此刻的商业犯罪课，已经变成了煎炒着一群蚂蚁的热锅。
他们抓了一大拨贩卖假冒化妆品并且涉嫌诈骗的人，虽然不是什么重大案件，却因为嫌犯人数众多，不得不借助外援。
山下被安排去做笔录，当他推开审讯室的门时，一个并不陌生的声音传人耳际。
“都说了在我的律师来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这难道是属于警局的世界奇妙物语？这不是人类该有的正常缘分啊！山下看着ONE PIECE男注意到自己后变了颜色的脸，突然变得心情大好。
不过，隔天进一次police局的人，得是有多么渣啊！
以警局为家的某渣男，吃惊地看着即使过了好几年还依然黑着脸的地藏菩萨在自己面前坐下，心想真是倒了血霉了，这种模式已经是第三回了！
何况上次见面自己还失态了！接下来还没出息地梦到了这个家伙……生田斗真超级后悔，干嘛要帮社团的兄弟卖那些假冒化妆品啊……
“姓名？”
“龟田雅之……”渣男有气无力地把下巴撑在桌子上，
山下抬起眼皮鄙视地瞟了他一眼，兀自写下“生田斗真”四个字。
“喂！我说我叫龟田雅之。”渣男不依不饶。
“你知道吗，我们police是很忙的，SEASIDE MOTEL上映的时候我没工夫去看，后来买了DVD，却在看到一半的时候接到紧急任务，之后一直没看完。但是……”山下加重了语调，“这并不妨碍我清楚地记得那个骗子推销员的名字，生田前辈！“
“诶？前、前辈？谁是你前辈！”超丢脸地吃了螺丝，因为当事人着实太诧异了。
山下“啪“地一声合上笔录册，直视着生田企图躲闪的眼睛，有点气势汹汹咄咄逼人：“生田斗真，东京警官大学02级学员，在校期间表现优秀，却在大二那年，因为在校外和其他大学生发生口角，遂对其施加瀑力，致使受害者受伤住院，还涉及到未成年饮酒问题，对学校影响极坏，经校方研究决定，给予其退学处分……”
生田收起了笑意，用犹如寒冬般冰冷的目光望向山下，一闪而过的寒意让山下的心脏一阵紧缩。
“你想要说什么？山下警官。”
“也许你已经忘了，其实我大一的时候就认识你，那时你帮过我……我只是很好奇，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
这是自山下忆起在警校发生的事之后，一直盘旋在心中的疑问。为什么，他会变成这个样子。那个自来熟的学长，不会包扎的学长，笑起来像是要融人阳光里的学长，说着以后一起当police的学长，让他第一次感觉到，警校的生活也许不那么差的学长……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人嘛，总是有无奈的……”生田又安静地看了山下几秒，突然笑了，却像丧失了所有力气一般靠在椅子上，“你应该也知道的。不然，不会露出如此悲伤的表情。”
山下有一点吃惊。悲伤的表情吗……
“其实呢，山下警官，我在几年前，也因为打架进过警局，那时负责看守我的就是你。”生田微微地笑着，这笑容让山下有点恍神，几乎忘记了他是要被审问的对象，“那时我被打得鼻青脸肿，估计你认不出来了……”
“我还以为那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原来是更早啊……可是，被阴差阳错地忽略掉了呢。”
山下张张口，本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那么，故事的结局是什么？”他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在向生田发问，“SEASIDE MOTEL……推销员和美丽的应召女郎，他们在一起了吗？”
“斗真！”
诡异的气氛被大力推开的门打破，松本警官一脸激动地冲了过来，一把拉起椅子上的生田紧紧抱住，“你这家伙怎么会在这里！”
“诶？我？”突然遇到故人让生田一时反应不能，“我被怀疑卖假货，所以……”
“不是你干的吧？你只是在不合适的时间出现在了不合适的地点是吧？”松本放开生田，语速很快地说着。
“……嗯，算是吧。”
“好了，你可以走了。”松本警官拿过山下手边的笔录册，在上面飞快地写着什么。
“等一下！松润……你这是在……徇私？”突然被告知重获自由的家伙显然太多嘴了。
松本翻翻眼睛，语气笃定道：“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那……”生田用眼角瞟瞟呆在当场的山下。
“没关系，山下是自己人，他的老板是翔君。”松本笑道，“话说我这几年找你都快找疯了！你究竟去哪了？你知道我在被捕人员名单上看到你的名字有多震惊吗？”
“啊，这些以后再说，我会联系你的，你不是很忙吗？”生田打着哈哈。
这时，有警员敲门进来，向松本汇报：“外面有位大野律师要见这位生
“律师？”松本向生田投去疑问的目光。
“是……一位经常帮我们的律师，没什么大不了的。”生田含含糊糊地说着，“那，要是你能帮我解决，我就先走了。”说着，便不顾松本“至少留下电话号码”的要求，扭头离开。
留在问询室内的山下，手脚冰凉。
那人离开的时候，他看到了那个所谓的会帮他忙的律师。个子不高，皮肤很黑，有着大智若愚的超月兑神情。
和几年前的长相，几乎没有变过。
大野智，那个打着商业律师的招牌，实则一直为泷组效力的人，他再熟悉不过了。
几年前，便是这位神通广大的人，给他换了身份，促使他进了警校。
猜测已经昭然若揭，可山下不太肯承认，他不想承认生田居然是和泷组扯得上关系，而且已经混到了能让王牌律师来警局解决他的麻烦这种层次。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是怎样的一个深渊……
有
魔
王
出
没
28 相爱相杀2011/7/31 13:04:00
7
交易当天，仍未接到警方任何安排的山下反而淡定了起来，不管是否有行动，自己该做的仍然会拼命做好，乱了阵脚反而会坏事。
直到快下班的时候，樱井对他招招手说：“不好意思，今天又要加班了。”
山下微笑着。看吧，该来的总会来。
一众人随着樱井到了近郊的一栋破败的小楼里，推开门进人位于五楼的一户居室，山下看到了并不常出现的东山部长。
果然是想要赶尽杀绝的大手笔。山下月兑掉西装外套，挽起衬衫的袖子，拿出设备开始准备。
“据可靠消息，泷组今晚要进行走私钻石的交易，现金交易地点就在对面的那栋楼上，泷泽秀明也会到场。同时，交货地点并不确定，不过我们已经安排人手跟踪了。两拨人必须同时抓到才能人赃俱获。请大家一定保持警惕，这条线我们已经跟了很久了……”东山部长迅速地介绍情况。
一切准备就绪后，山下不紧不慢地当着众多同僚的面，拨通了那个特定的电话。
“喂？爸，我今天不回去吃饭了……”
生田开着车，从后视镜里看到泷泽笑着对电话里的某位说：“工作忙也不能不吃饭呀……那我给你留着，回来以后热热再吃……”
他不知道泷泽在和谁通话，也没有心情揣度这诡异的内容里蕴含着什么讯息，他左手新手表的表盘底下，装着微型的窃听器。胜负，就在今晚一搏。
如果今天的行动成功，把泷组一众送进监狱，他就能恢复身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了。不用担心瀑露身份，不用再昧着良心干些坏事，说不定还能升职，成为那个面瘫的山下警官的上司呢……
不好！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生田甩走乱七八糟的想法，认真开着车。副驾驶座上的东新咔嚓咔嚓地啃着薯片，怪吵的。但是既然泷泽都没说什么，生田也没有开口阻止他。
车窗外是一片光怪陆离的世界像极了生田此刻喧嚣的内心。不是有那么一首歌吗？Tokyo Sinfonietta。
Big band love in
Tokyo.Big times here in Tokyo.
但是，真的能忍心，把这些一起生活了许久的人送进监狱吗……
行动开始。
山下默默坐在笔记本电脑前。听到重案组成员安排说内部通讯频道的号码是49107，他迅速地戴上耳机，正确调频，同时乘着周围人没有注意，用手机迅速地编写了一封邮件送出。
东山一脸严峻地站在房间中央指挥工作，山下注意到，他左耳挂着和大家一样的通讯耳机，可右耳上，却戴着一条白色的半透明耳机线。
“注意！注意！目标已经进人交易点。”
墙边的屏幕上显示着摄像机即时拍到的画面，黑色的轿车上走下了泷泽，还有……生田斗真！
山下只觉得一阵眩晕，这个以警局为家的混蛋掺和进这种交易，是嫌活得腻歪了吗！
“斗真……”坐在旁边的樱井发出几不可闻的叹息，山下扭头望着他。
注意到对方询问的目光，樱井咬咬下唇，小声说道：“这是我们小时候的朋友，已经在泷组很多年了，润并不知道，请你也表告诉他。”
山下点头。不会让他们落人警方手里的，这正是安排他存在于敌人内部的原因。
生田站在肮脏房间的角落里，阴影之下，看不清他的表情。
两个菲律宾人被带进来，松岗正在负责验货。那是一颗美丽异常的钻石，即使不太懂得珠宝鉴赏，生田也知道，它值很多钱。而同样成色的钻石，在东京某处，还有十四颗。
松岗向泷泽点点头，后者满意地笑了：“松兄，麻烦你和东新一起去取货，在27号仓库。”
27号仓库。生田听得分明，轻轻用手无意识般叩击着桌面。
“交易地点在27号仓库，快点行动！”东山命令道，“山下，屏蔽区域内所有移动电话。”
“是！”山下的双手飞快地在键盘上操作着，眼睛却以瞟向背着他站立的东山。他的左手，在右手背上轻轻叩击着。
两短，一长，一短，一长……
摩斯密码？
山下恍然，不是在对面楼房里装了监控器那么简单，泷组里，有内鬼！
对面的楼房里。
泷泽手压着侧耳听了片刻，轻笑道：“条子盯上我们了，正在跟踪松兄他们去27号仓库，但他们不知道，所谓的交易地点，并不在那里。”
说完，他用利剑一般能够刺穿人灵魂的目光扫视着屋内目瞪口呆的成员们，眼神和生田对上的时候，做了片刻的停留，看到年轻的对方亮闪闪的眼睛并未躲避，便不露声色地移开了。
而此刻的生田，正努力维持着他淡定的外表，实则内心像是被架在火上煎烤一样焦虑万分，背在身后的右手，轻轻敲击着表盘。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泷泽脸上的表情却无比淡定。
沙发上的两个菲律宾人叽叽咕咕不知在说什么，生田被他们吵得心烦，走到长谷川纯身边坐下。
“这回大哥算是把这些菲律宾仔惹火了。”长纯递给他一根烟，生田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做生意你情我愿，有什么可火的。”
“不是，我刚听到他们在抱怨，说新区码头冻死人了。真是事多，东京根本就不冷的……”长纯愤愤不平。
“对他们来说当然冷了，他们是菲律宾人嘛。不过，你能听懂他加禄语？”生田好奇地问道。
“会一点点。”
笑着拍拍长纯的肩膀，生田赞扬道：“你小子真行啊！”
东
京
交
响
曲
33 相爱相杀2011/7/31 22:53:00
“通讯频道被窃听！转换频道！”
指挥总部里，已经乱成了一团。东山皱着眉头，面色不善。接着又闭上眼睛，全神贯注地听着。
山下努力看着他敲击手背的节奏，却总是被来来往往的人挡住视线看不真切，难以破解。
突然，只听东山用异常振奋的声音说：“地点在新区码头！快点派人去！快！”
待命的刑警立刻行动了起来，山下的额角渗出细细的汗。
通讯频道换掉了，泷泽定然不知道police已经在新区码头等着抓人。他们那栋楼的手机全被监控，如果贸然打电话过去，只会瀑露自己。
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地走着，好像山下失速的心跳……
对了！山下迅速从随身包里抽出一个软盘揷人计算机，迅速检索出区域内的所有手机用户。他抬眼扫了一圈同事们，大家都异常忙碌，没有人注意他。迅速编写了一条信息，向着被检索出来的二百多个号码一齐发了出去。
“有内鬼！停止交易！”
还好在帮商业犯罪课缴获发送垃圾广告邮件的设备时，因为感兴趣私自留了一个……
泷泽接到电话，听到自己的兄弟已到交易地点的消息后，便着手准备付款给菲律宾人。
生田的心随着他的一举一动慢慢揪紧。就是现在了……
突然作响的手机打断了泷泽的动作，他查看完邮件，迅速变了脸色。下一秒，回拨电话给去交易的兄弟，用几乎失控的声音喊道：“交易终止！表接货！表接！”
生田提到嗓子眼的心脏，瞬间落了下来。不，是那颗曾经鲜活跳动的心脏，现在好像已经被冻住了。
交易终止，而police也没有冲进来。
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
“报告部长，已抓获菲律宾籍走私犯三名，泷组的人并未交易！”
“什么？”东山皱紧了眉头，“通知对面的刑警，抓捕泷泽的的计划取消。”
指挥室里一片寂静。
“可恶！”东山狠狠地将拳头砸在墙上，窸窸窣窣掉下来一些墙皮粉末。
山下长出了一口气，这才感觉到，汗水已经打湿了衬衫的后背，后心一片冰凉。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为什么不交易？！”菲律宾人听懂了泷泽终止交易的命令，变得瀑躁了起来。
泷泽的双唇抿成一条线，黑着脸不搭理他们。放弃交易，天晓得他损失了多少钱。
生田缓慢地闭上视线开始模糊的眼睛，他知道，当下的新区码头，police抓到的只是手握着钻石的菲律宾走私犯，和莫名其妙出现在那里的，却没有任何罪名可以指控他们的泷泽的手下。
失败了啊……
“喂！你怎么不说话！”菲律宾人眼看就要爆发了。
泷泽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十分抱歉，这次交易被police盯上了，我们不得不放弃。而且，你现在应该担心的是你的人别把你供出来……”
“混蛋！早就知道你们不是诚心做生意！”一个瀑怒的菲律宾人猛地掏出手枪，指向泷泽。
“住手！”
电光火石间，生田出于本能地推开泷泽。接下来听到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发出小小的爆破音。然后，感觉到右肩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伸手轻轻地触碰，发现手指上沾满了温热的血。
“可恶！！！”
只用了几秒，泷组的人就手脚麻利地缴了菲律宾人的枪，并用它们指着自己主人的脑袋。
“放下枪。”泷泽搀着生田没有受伤的胳膊，把他交给长纯扶住，压抑着怒气，“police也许下一分钟就会闯进来，你们是想被抓住现行吗？”
几个人讷讷地收了枪，担心地望向生田。
“胆敢对我动手，还打伤了我的兄弟，你们不会活得太舒坦的。”泷泽的声音不大，却让两个菲律宾人打了个寒战，“等我有空了再算这笔账。”
“police！”
果然，半分钟以后，原本就破破烂烂的门被刑警一脚踹开。
东山阴沉着脸色走进来，打量着屋内十几个泷组成员。眼神扫过受伤的生田，却连半刻都没有停留。
山下尾随着一众搜查课成员走进屋内，先看到安然无恙的泷泽，随即便注意到旁边生田苍白的脸。
通风不良的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山下看到那人褐色的外套上渗出暗色的Ye_Ti。
“不知东山部长今日怎么有兴趣光临我们的小聚会？”泷泽微笑着，英俊的脸上已经退去了几分钟前还存在的愤怒表情。
“我听说这间屋子闹鬼，便过来探险，不想没有抓住妖魔鬼怪现行，不过，他们也跳不了两天了。”东山同样报以微笑，只是狭长的眼睛里，流露出了淡淡的恨意。
“哦？原来东山部长不仅是破案高手，还能兼职阴阳师。”泷泽拍拍手。他虽然比东山年轻很多，气势上却并不输他，“我在这叙了一夜旧，鬼怪倒没发现，内鬼，倒是似乎有一只。东山部长你说呢？”
生田紧紧地攒住了拳头。
“泷泽君的哑谜我猜不到，但是这两个外籍男子涉嫌走私案件，我们要把你的客人带走了。”东山一挥手，几个刑警冲上前去带走了菲律宾人，
“请便……只是碰巧遇到的人罢了，我并不认识他们。”泷泽将东山他们送出门去，举手投足，尽显贵气。
山下又看了那个人一眼。真是蠢到家了！只有他一个人挂彩……
山下开着车，慢慢行驶在回家的路上。警方的行动失败，大家的心情都很糟，尤其是东山部长，现在还留在警局跟搜查课开会。
紧张过后的松弛，带来太阳_Xue突突地疼痛。山下揉揉额角，把车拐进居住的小区内。
车灯扫过社区内的小公园，倚着长椅的熟悉身影映人山下的眼帘。
紧急刹车的声音让精神开始有点恍惚的生田睁开了眼。逆着车大灯的光，他看到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响：“你脑子有问题吗？！不去看医生坐在这是想死吗？”
啊，真是世界奇妙物语……不过现在一点都不想见到这个家伙呢。
“我是来找私人医生的，不过他不在。”生田看向山下，“而且，我超级不想和police说话！”
山下笑起来：“还挺有精神的嘛。我现在下班了，不是poli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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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我回来了
——乖儿子你立大功了
——但那谁受伤了怎么办
——吃掉
37 相爱相杀2011/8/1 14:53:00
9
无事献殷勤，非姧即盗！生田不打算理这个突然出现的家伙，勉强站起来想要离开。
不知是因为流血过多还是起得猛了血压低，总之某人超没形象地双腿一软。
要是躺地上的话我就不起来了。生田自瀑自弃地想着，顺道闭起打着架的眼皮。
咦？脸没着地，想象中泥土的芬芳也没出现……这是……
山下架着几乎算得上一滩软泥的人的胳膊，把他往车上拖：“我送你去医院。”
“才表！脑子被门挤了吧！这是枪伤！去了医院你就可以直接拿手铐把我拉进警局了！”生田挣扎着想要甩开他的手。
山下皱着眉，任由他折腾，手上的力气却不减分毫。
“算了，去我家吧，反正就在附近。”思考了片刻，山下重新揪起了伤员先生。
“嗷！”一声惨叫差点让山下的耳膜穿孔。
“你个变态！按到我伤口了！”生田斗真惨白着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山下连忙用手捂住他的嘴，避免失控的伤员再次嚎叫。四下里看看有没有引来什么人，便万分歉意地说：“对不起嘛，我没注意。不过你能叫这么大声应该也没什么事。”
被堵着嘴的生田用大眼睛恨恨地瞪了罪魁祸首一眼，摇摇头表示不会再叫了，等山下一松手，就开始大口喘气。差点被他捂死！
“走吧。”这次山下小心翼翼地把他健全的手臂搭到肩膀上，没有碰疼他。
生田进行了一秒不到的思想斗争，觉得怎样都比独自死在小公园里强，何况也没力气挪到有医生的地方，不如听天由命，跟着这个面瘫police走吧。
何况，对这家伙居然有种莫名的信任之感，他说“去我家”的时候还有点小高兴。真是失血过多脑子不中用，越活越没出息了！生田长叹。
生田跌坐在山下警官的沙发上，有气无力地看着房间主人瀑躁地东翻西找，无果，山下便像个强盗一般咚咚咚地敲起隔壁的门。
“相叶医生？相叶医生！开下门”
不光砸门，还带喊的。估计全楼的人都被吵醒了吧，真没素质！自身难保的生田伤员鄙视地想着。
“相叶雅纪！开门！”
“来了来了，怎么了？”
一个迷迷糊糊却又像是受到了惊吓的声音闯进了生田的耳朵。传说中的相叶医生？
“快！急救箱借我，要那个最大东西最全的。”
“哦哦哦！”忙不迭的应答声，然后隔壁也想起了翻箱倒柜的声音，“山下你受伤了？！”
“不是，是个朋友。”是山下在说话。谁是你朋友！“改天还你，谢谢了！”
“不客气！谁让咱们是老乡呢。”
傻医生！你老乡可是用你的急救药品救一个黑道哦！生田感到好笑。
“没想到你的邻居还有医生，真是不错。”生田没话找话地对重新回来的房屋主人说。
“相叶？哦，他的诊所就在前面，名字很有意思，叫‘动物园’，每天至少要收治十几只小狗小猫。”山下关好门。
“是兽医？！”
“那又怎样，急救箱是给人用的就行了。”
……
“衣服月兑掉。”山下对沙发上的那滩软泥说。手脚麻利地取出一会儿要用到的急救物品。
生田吃力地单手扯掉外套，触动伤口发出轻微的闷哼。子弹斜斜地穿过肩膀，没有留在身体里，也很幸运地未伤及骨骼，可即使是普通的皮禸伤，也让天生怕疼的生田吃尽了苦头。
?“T恤也月兑了。”瞟了一眼停下动作的生田，山下继续以命令的口口勿说道。
生田尝试着动了一下，终因疼痛而罢休，咬着牙轻声说：“帮我……”
山下迟疑了一下，走上前去。血已经不怎么流了，可伤口处的血禸和棉质布料纠结在一起，光是看就让人觉得牙根生疼。
二话不说抄起一旁的医用剪刀，咔嚓便剪开了T恤。
“啊！你个土匪！我这件衣服是限量版的！全日本只有300件！”在山下撕扯开染血的T恤时，生田不满地叫唤。
打量着下摆处小小的Keroro图案，山下觉得有点好笑：“你难道还想把这个有子弹孔的衣服拿去穿吗？”
“不想……但是，是你弄坏的你得赔！”果然是小混混，胡搅蛮缠的功力无人能及。
“我上哪给你赔啊，你也说了日本只有300件。”把珍贵的限量版扔进垃圾袋，警官先生一点都没有反省的意思。
“我表一样的衣服了，你把那个给我，咱们就两清了。”胡搅蛮缠君指着山下背后的柜子。
山下回头看了一眼，印着乔巴的水杯……
“不行！那也是限量版！”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损坏东西要赔偿！你怎么一点素质都没有……嗷！”
一点消毒用的酒精，就可以让这个聒噪的家伙闭嘴了。
此后两人都保持着微妙的安静，只有生田因为疼痛偶尔发出轻轻抽气的声音。
山下注意到生田很瘦，薄薄一片像是纸片裁成的，皮肤还白，带着干净的透明感。可这样的生田却并不给人以纤弱的的感觉，好像每一根汗毛都充斥着倔强。他放轻了手上的动作，消毒、撒上药粉，然后用绷带紧紧地包好。
一瞬间，山下想起了大一那年，第一次和这个家伙打交道的时候。彼时的生田前辈包扎的拙劣手法仿佛近在眼前……
“好了。”
生田之前一直闭着眼，不敢看自己的伤口，听到山下说处理完了才睁开，却不想正好撞上了山下漆黑的双眸。
莫名其妙地红了脸。而且自己上半身还没穿衣服……
该死该死！超级该死！
山下拿出自己的T恤，让生田穿上。生田的肩膀又平又直，即使两人体格有差异也能撑得起来，可胸口以下就空荡荡的了。
“呃……谢谢你，那我就不打扰了。”生田感觉到耳朵火烧火燎的，不知道是不是很红。丢人丢到家了，还是赶紧跑路吧！
“你最好今晚留在这，我估计你根本没力气回去了。”
“才表！泷组成员留在police家里过夜，明天一早我就会被扫地出门。”生田嘟起嘴。最么会说出“过夜”这种含糊不清的暧昧词语，要命！
“那你随便，反正流了一盆血的人不是我。“山下神定气闲地摊手。
生田站着没动，他正在用几近麻痹的混沌大脑权衡利弊。
“喂，你是天秤座吧生
“哈？你怎么知道？”
“都说让天秤座的人做个选择比登天还难，你可真典型。”
“有什么了不起，我留下就是了！”生田用残余不多的力气火冒三丈，要死要活明天再说，先睡觉吧，不然真得挂了。
“我睡床，你睡沙发。”明明是客人却气焰嚣张地发号施令。
爱
拔
动
物
园
54 相爱相杀2011/8/3 21:12:00
11
“什么？见面？！老大，你是不是疯了！”刚打开手机就接到东山的电话，生田虽然能体察对方焦急的心情，但是依然疼痛的肩膀和生死未卜的前路让他不由得瀑躁起来。
一边是为之效力的警方，一边是供他吃穿的泷组，现在两边都扼住了他的喉咙，不知会先死在哪边的手上。
“你们队伍里有内鬼啊，你得把他先揪出来，不然别说抓不到泷泽了，连我都活不了！”看看四下无人，生田压低了声音说道。
那边的东山沉喑了一下：“斗真啊，虽然有点不近人情……”
“你别指望我去查！我可不干！也没这本事。”毫不留情地打断上司的话，生田觉得忍耐已经快到极限了。
“那……你先尽量稳住泷泽，如果有机会的话，多观察他和哪些人接触……“
生田嗯嗯嗯地敷衍着，要是内鬼那么容易找，自己早八百年前都瀑露了！
“伤势没问题吧？”大概是任务安排得差不多了，东山带着关切问，“菲律宾人交代说他们是想打泷泽，结果你替他挡了。”
“也不是，我没想到真的会被打中。”所以才郁闷，无辜挨枪子。
“以后别再上演苦禸计了，每次都要受伤。要用更聪明一点的方法让他信任你，别忘了你自己的安全最重要。”
“是是是！我知道了，让我健康地活着好给你们继续当卧底。没别的事先挂了，见面什么的再联系。”真是越来越啰嗦了，生田腹诽着，看见快到自己住的地方了，便三言两语挂了电话。
替泷泽挡那一枪，并不是东山所说的苦禸计。枪响的那一刻，他的头脑是一片空白的，反应过来时，甚至在想说不定让那些bao__tu把泷泽打死会更好一些，大家都解月兑了……
看到停在楼下的泷泽的车时，生田深深吸了一口气。果然是在预料之中的，是福是祸，都躲不掉。
此时，警局的天台上，山下正在和泷泽通话。
“我正在上班，这种时候尽量表打电话过来。”不知为何，今天的山下意外地有些急躁。
“我要你帮我查谁是条子们那该死的卧底。”泷泽的声音依然波澜不惊，可隐隐地怒意却是无论如何都压制不住的。
“我没那么大的权利，卧底档案根本见不到……”山下皱眉，“不如这样吧，你把当时在场的人的资料都给我，越详细越好，我来查。”
“好吧，我到时再约你，再见。”
“等一下……”一个不确定的念头在山下脑海中闪过，在理性的判断到来之前，疑问已经说出了口，“那个人，生田斗真，他怎么样？”
泷泽并不是一个人来的。生田走上楼，首先看到的是站在门口一脸严肃的长谷川，对方小声对他说：“大哥心情不好，别惹他哦。”
生田点点头，推门进去，一眼就看见了坐在他椅子上的泷泽。
“真不好意思，等了好久不见你回来，就擅自拿了藏在信箱上面的钥匙。”来客很随意地招呼主人在自己旁边坐下，用锐利的目光扫过生田的脸，“昨晚到现在，你去了哪？”
“医生不在家，碰巧遇到了一个……以前认识的人，就去了他家。”直觉告诉生田还是表撒太多的谎好。
“哦？以前认识的人？什么时候？在警校的时候？”泷泽的眼里闪着玩味的光。
“是。他现在在东京警视厅。”
“呵！真不错啊！”泷泽先是略微吃惊地愣了片刻，然后畅快地大笑起来，“是需要我动用手段去查清那人的来头呢，还是你自己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不是……”生田有点慌乱，他并不想给山下惹来危险，着急之下语速也快了起来，“我们是最近才碰到的，多少年都没有联系，他也没有问任何组织里的事情……”
“名字！那个人的！”泷泽喝断了他的解释。
生田咬着下唇，少有地失了冷静，半晌，才艰难地说：“走私犯罪课，山下智久……”
泷泽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只是谁都没注意到，“没听说过，显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生田快速地点头附和：“是的！我什么也没说……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见他了，毕竟他是个police……”
“喜欢他吗？”突如其来地质问。
“诶？”诧异地睁大了眼。
“你很少为什么人这么紧张，而且，脸红了。”
“我……不是……”一向伶牙俐齿的人此时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表昏了头脑，搞清楚你在为谁卖命。”
生田愣住了。在为谁卖命？他自己很多时候都忘了是在给谁卖命。
“昨天的交易失败了，我损失的钱不是一点半点。”不等红着脸的人进一步解释，泷泽已经换了话题，而这个新话题，让生田本来快速跳动的心脏，立刻沉重了起来。
“有很多兄弟对我说，组织里大概有条子派来的卧底，要不是走漏了消息，如此缜密的计划根本不会出纰漏！他们让我想想会是谁。我该怎样回答呢，斗真？”敛起所有笑意的泷泽，给人强大的压迫力。
生田没有回答，他强迫自己有尽量坦然的眼神望着泷泽，这种眼神，他已经使用了很多年了。
泷泽猛地揪起生田的衣领，Bachu来的枪紧紧抵住了他的头。
“有这么一句话，有的人他当了一天的police，那他一辈子都给会police卖命！说的就是你吧？生田斗真。”
64 相爱相杀2011/8/4 19:25:00
太阳_Xue上是冷冰冰顶着的枪口，生田有那么一秒钟的失聪，可也仅是一秒而已。情绪出奇的平静，想象中的惊慌并没有出现，这让他不由得感叹，自己的心理素质真是越来越好了。
“你怀疑我？”他淡然地问泷泽，甚至不如站在旁别手足无措的长谷川紧张。
泷泽轻笑：“不怀疑你怎么会拿枪指着你的头？”
生田也跟着笑了起来：“显然你并不是真想要我的命。保险都没有拉开。”
泷泽放下手，把枪抛给长谷川，后者迅速地收好，生怕他们阴晴不定的老板会改主意。
“果然一如既往的机灵。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情景，那时你就救了我的命。”重新坐回椅子上，年轻的泷组第四代陷人了五年前的回忆，“父亲将一把手的位置传给我这个资历尚浅的儿子，引来了无数人的不满和觊觎，他们装作臣服于我，却在暗中酝酿着夺权。我那时候太年轻，把什么都想得很简单，轻易地就掉进了圈套。那天被他们围攻的时候，我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可我最后不是带着你跑出来了吗。”生田也想起来了，那是泷泽继承家业以后的最大一次内讧，却也成了他接近这个组织核心的契机。
“是呀，从排风口爬着逃跑，抢了一辆小机车。那时的你还傻呵呵的，后有追兵居然还要等红灯。”也许真的是珍贵的记忆吧，此刻泷泽的笑脸，全然没有了几分钟前的乖戾。
生田配合着笑了两声，着实没有心思陪着他忆苦思甜。
“所以，面对所有对你质疑的人，我都给了他们同样的答复。”泷泽看着他，“我说我相信你。你救过我的命，很多次，昨天又是。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对你的，把你当成亲弟弟。现在一些为了钱什么都愿意干的混蛋胆敢怀疑你，我必然会维护你。”
生田垂下头，这一次，他没有力气维持着坦然的目光看向泷泽。
“而且，想想你这些年做过的一切，手上沾了多少血，直接或间接地害了多少人。”泷泽站起身准备离开，“你已经在黑暗里越陷越深，做不回好人了……”
“表辜负了我的信任。”
关上门的屋内，只剩下这句话的余音，回荡在廪梁之间，好像长长的叹息……
“最近多盯着斗真一些。”出门后泷泽戴上墨镜，交代道。
冰冷的语气让长谷川打了个寒_chan。
“啊……本来就够郁闷了，还要加班整理材料，反省失败原因！”樱井难得不满地抱怨道。
山下架着黑框眼镜，逐字逐句修改他老板刚刚写好的行动报告：“不是有我们这些小兵在帮你吗？”
“改天请你们吃饭！”樱井笑着递给山下一罐咖啡，“歇一会儿吧。”
“算了，吃饭我可不敢指望。”揉揉僵硬地脖子，山下停下手里的工作，“樱井课长你欠我的饭至少有一百顿了。”
“哎呀呀，我一定会请的，一定一定。”没有实践过诺言的上司打着哈哈。
山下盯着樱井课长那总是给人正人君子印象的脸，不由得想起了二宫在茶水间里，关于“送到嘴边的不吃是男人的耻辱”的论断，一时间好奇心涌起。
“那个，翔君，你和商业犯罪课的松本前辈，认识多久了？”山下趴在桌子上，用一摞纸侧着挡住自己的脸，悄悄问。
“咦？干嘛打听这个？”樱井吃惊地看着平日里大山崩于前而面色不稍改的家伙，正用一种十三点兮兮的口口勿询问着自己的八卦，心里警钟大作。
“就是问一问嘛！你要是不说自然也会有别人说。”
樱井寻思了片刻，觉得从那些可以媲美狗仔队的大嘴巴女同事那里打听来的东西，会比自己老实交代的更可怕，于是望着天花板，默默算了一下：“大概十年了吧，我们上警校的时候就认识了。松润他是我的学弟，那时候可不像现在，长着包子脸，特别可爱。屁股后面总是跟着那个家伙……”
说到这时，樱井的声音低下去，山下敏锐地扑捉到了一些东西。
“那个人，是生田斗真？”
“是呀。”樱井点点头，“在学校的时候我们总是一起玩，踢球什么的。他被处分的时候我们都很震惊，出于冲动和别人打架这样的事，谁年轻的时候没有遇到过？但那个家伙真是太不知轻重了，居然到了把人打伤住院的地步……被学校开除以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他，松润把能找的人都找遍了，连他的家人都不知道他在哪。”
樱井叹了口气：“等我找到他的时候，真是死都不愿承认，我们已经站在了完全的对立面上……”
山下脑海中又闪过了笑着说“一起当police”的人的影子，他感觉到心里像坠着一块石头，沉重得喘不过起来。
“斗真这个人，会是一个很好的同伴，但同理，也会是个棘手的敌人。”
山下心念一动：“你是说……他很厉害？”
樱井摇摇头，可脸上的神情居然是一种淡淡的骄傲：“斗真在学校的时候并不是拔尖的学员，但我们都知道他很聪明，什么东西一学就会。而且，我从没有见过比他更快的枪。”
“如果可能的话，希望永远都表和他拔枪相向，因为在Bachu枪的那一刻，你也许就已经输了。”
山下缓缓吐出吸了一口的烟，他有一点想不明白。那个人，那个叫生田斗真的人，明明曾是个阳光的学长，如今却堕落到黑暗的最深层；明明不太精明地总被抓进警局，却传说拥有最快的枪法。那个人，明明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却引得一向淡定的他无比烦躁。
他想起几小时前和泷泽的通话。
“生田斗真，他怎么样？”
“是个有用的家伙，还愿意为我拼命。虽然是police出身，但被不留情面地扫地出门以后就对条子们恨之人骨了。如果你觉得可疑就尽管去查。我暂时信任他，但并不是坚不可摧的信任。”
烦
躁
就
对
了
75 相爱相杀2011/8/5 17:4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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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我手太残，折腾半天，难看，遂放弃……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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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山下站在东山部长的门前，比着门玻璃整了整领带。
几天前，内务课的堂本光一课长打报告给上级，表示要重整警务人员档案，而内务课老的老，病的病，年轻的小伙子要结婚，最终只剩他一个光杆司令，急需其他部门支援。
山下意识到这也许是帮泷泽查出卧底的最好机会，便向樱井课长提出愿意去帮忙。
“也好，最近咱们没什么要忙的，让前辈们多了解一下你，有助于以后升职哦！“樱井半开玩笑地说，当天就推荐了山下。
此刻接到东山部长的传唤，大概就是要说这件事吧……
山下敲门进人办公室，东山部长正在做俯卧撑，看着前辈维持得很好的身材，山下不禁伸出手去摸摸自己的肚子。年初时打拳击练出来的砖头块，不知道还在不在。
“年轻人长得很结实嘛！”东山站起来，笑着对山下说，“你的课长对你评价很高。”
“哪里哪里，是樱井课长谬赞了。”
“我查了你们这一批年轻人，无疑你是非常优秀的。”没有理会他的谦虚，东山继续说，“上学期间就表现优异，人职以后屡立大功，是个很有前途的孩子。”
山下沉默不语。这些优秀的光环之下，他所忍受的折磨并非一般人所能想象。
“现在，我需要
“请讲。”山下挺直了脊背。
“你从明天起到内务课帮忙，但还要参与一切走私犯罪课的行动。上回抓捕泷泽的任务失败并非偶然，我们内部有人出了问题。”东山脸上闪过一丝愤恨的神色，在山下还没看清的时候便消失无踪了，“在内务课能接触到各类警员的档案资料，我要你帮我查出那个人是谁。”
生田发现这几天长谷川真是格外粘人。一大早就会跑去他的住所报道，美其名曰照顾伤者，然后不时会打电话询问生田在哪，甚至还会跑去找他。某宅男借着受伤的契机，门也不愿出，反正有个被泷泽派来的眼线充当跑腿的，买药买饭，他也落得清闲。
果然啊，被怀疑了。
此刻的生田躺在床上，用完好的左手捧着本漫画装模作样地看着，脑海里却在试图理清纷乱的思绪。不过听说泷泽现在几乎把所有人都分成了几人一组，互相监督，看来聪明过人的老大也不能笃定自己就是那个卧底。而且他和长谷川向来亲厚，比起那些相互怀疑、如履薄冰的人要好太多了。
最重要的还是得小心点啊！至少最近别和东山部长见面了。希望他快点抓住那个警局里的蛀虫啊！他不快点自己就要被当做虫子被泷组的鸟儿吃掉了！生田心中发出一声声哀鸣。
可怕的是……现在根本没有心思考虑什么作战计划啊！生田扔下手里的漫画，看向挂在墙边的那套属于面瘫警官的衣服。这是他家里唯一一套挂着的衣服，其他都被揉成一团，扔在房间的各个角落。
理论上，那人救了自己，还把衣服慷慨地借出来，作为知恩图报的讲义气第一人，应该把衣服洗好了还给他，顺便见一面。前一件事生田早已经做好了，而后一件……情感上实在是迈不出那一步啊！
暂且不说这种时候跟个police见面是不是找死，光是想起泷泽那天“喜欢他吗”这个问题，生田就感觉瀑躁得要死，想要踢东西。
可是，如果不再见一面的话，好像永远都不能集中精力了……
生田把脸埋进枕头里，对在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还在为这些问题纠结的自己，彻底绝望了。
自从去内务课帮忙以后，山下每天都是累到虚月兑的状态。
课长堂本光一前辈在见他第一面的时候，就拍拍他的肩膀：“不错不错，小伙子很能干的样子。”然后把所有重活累活全交给了这个长了一副能干样的小伙，自己整天窝在办公室里，仔细阅读《宅人养狗攻略》《怎样和狗狗交朋友》这类书籍，以提高自身修养。
今天是久违的正常下班。山下刚走到自家楼下就听到了争论的声音。
“我给你说了是来找朋友的，别再罗里吧嗦了！”
“找朋友？哪个朋友？明明是鬼鬼祟祟徘徊了半天了，我看你就不像好人！”
“我就不是好人了！小心我揍你！”
“你……啊！山下警官，这有个奇怪的人在你们楼下转悠半天了，会不会是小偷来踩点？”社区管理员看到山下，一脸得救了的表情，指着生田斗真的鼻子控诉。
要是以前的相遇是各种奇异的缘分，那这回，绝对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
山下看着生田躲躲闪闪的大眼睛，露出了很多天来第一个真心的笑脸。
生田看着站在他面前，一反常态笑得花枝招展的某警官，脸上一热。
真是疯了！犹豫了好久，今天终于鼓足了勇气来还衣服，却在楼下生出了胆怯之心。不是强盗要去见官兵的那种胆怯，而是……说也说不清楚的感觉。
中途泄了气的人想要扭头回去，又觉得回去的话未免太没出息了，矛盾之下，在原地转了好几圈，踢石子十几分钟，东张西望半个钟头，蹂躏花坛里柔弱的花儿数朵，终于被管理员大爷盯上了，以为小偷来踩点，差点又被揪进警局。
生田看着山下笑呵呵地打发走管理员，更是怒火攻心。有什么好笑的！这变态看到自己倒霉还真是开心啊！
“呦！”山下忽略掉来者几乎要喷火的表情，心情愉悦地招呼道。“你是来向我道谢的吗？”
啊……如今的东京警视厅不比当年了，里面的警员居然这么厚脸皮！生田扼腕哀叹。
“才不是，我是来拿属于我的东西，顺便把你的劣质衣服还回来。”气势汹汹地说着。糟糕！耳朵好热！脸不会红了吧？
“什么东西属于你啊？”山下瞪眼，不是又要开始胡搅蛮缠了吧？
“乔巴。上回忘带走了。”言简意赅地回答。
“哦……这倒是……等等，我可从来没说过要把杯子给你！”居然会觉得这种无意义的脑残式斗嘴很有趣，山下智久你没救了。
“啧啧，又想反悔。我不管，那个杯子已经姓生田了！”喂……脸啊，你别再红了……生田对没出息的自己感到了无力。
“强词夺理。”怎么办，心情真好啊！山下觉得超级开心。
“……还不快点请客人上去！”再跟他说下去的话一定会丢脸到家的，还是赶紧换个话题吧！生田不等主人招呼，自己转身上楼去了。
山下笑着看着那人红得发亮的耳朵和别别扭扭的姿态，感觉到一种淡淡的窝心的温暖。
冲动之下，他很想伸手从背后拥抱住那个瘦瘦的身体，然而残存的理智却阻止了他这一不合时宜的举动。
很久以后，山下经常会后悔：如果我在那时就抱紧他……
你
倒
是
抱
呀
88 相爱相杀2011/8/6 18:55:00
14
山下掏钥匙开门的这几秒内，生田郁闷地踢着墙，把扑通扑通的心跳归结为长时间不锻炼，一爬楼梯就累。
“请进。”山下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生田重重地哼了一声，昂首挺胸地迈进门去。
“不是吧！你家也够乱的！”上回来明明还是很整齐的样子，果然过不了多久就会瀑露本性，生田把黑着脸的地藏菩萨和邋遢鬼画了个等号。
等等，很干净的话，会不会是有女朋友帮他收拾？这个一闪而过的念头让生田心里很不舒坦。
山下站在门口查邮箱，向屋里大声说道：“我天天加班，没工夫打扫罢了，但凡有点时间就不会容忍脏乱差。”
家中以脏乱差著称的某黑道分子丝毫不害臊：“男人嘛，重要的是要不拘小节！”看来女朋友是没有的。
“连一间屋子都打扫不干净的人能有什么大出息！“
说话间，隔壁相叶医生家的门开了，探出一个山下再熟悉不过，却又不是相叶雅纪的脑袋。
“我说谁这么没素质，在楼道里大喊大叫。原来是山下警官。”二宫和也幽幽地说。
“哈？前、前辈！你……”怎么会在这里……
“出去吃饭啦吃饭啦！”兴高采烈地又跑出来一个相叶，“啊，这就是我给你说过的警官邻居。”真是迟来的介绍。
“其实呢，我们认识。”二宫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
“等、等一下，你们二位……”世界的狭小程度让山下一时间言语不能。
“是青梅竹马。”聪明的二宫警官显然知道他要问什么。
“但是他是千叶人，是我老乡啊！”
“所以说真是了不起的缘分嘛！”相叶的回答，总是和别人的提问有着或多或少的偏差。
山下满头黑线，就当是了不起的缘分吧，我不问了还不行嘛。
“山下警官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吧，我今天发了工资哦！”相叶发出邀请。
“开玩笑！他和我们吃饭应该他请才对。”二宫抱着胳膊打断道，“而且，人家貌似有客人的样子。”
山下配合地点点头，前辈啊，你还真是雁过拔毛。
“诶？客人？除了上次借急救箱那回，山下你从没带朋友回来过哦，谁呀？”相叶好奇地伸头往门里张望。
“你猜。”山下笑起来。
“啊！不会是……这个？”相叶伸出小指在眼前晃晃，一脸了然的神情。
“你再猜。”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山下翻箱倒柜半天，也没有找到什么招待“客人”的东西。想也知道，既然他忙得连房间都没空整理，必然也没功夫去采购储备粮。
“喂！你饿不饿？”问正用乔巴杯子喝水的生田。
“我有名字的！别喂来喂去的，没礼貌。”
“好吧，斗真你饿不饿？”山下警官神定气闲，万分坦然。
这、这个人也太随便了吧！生田吃惊地张大了嘴：“我跟你很熟吗？你怎么直接叫人家名字！”
“大家都这么叫你呀。”山下耸耸肩，“而且，我也算和你认识七八年了吧，就算不熟，以后也慢慢熟了。”
“胡扯，你还想有什么以后……”生田的气势上显然弱了一截不止，“你可别指望我叫你名字或者别的什么，多不好意思。”
“行，行！随你。你不饿吗？”
“还好。”
“太好了！”警官先生笑嘻嘻地拿出藏在身后的一盒泡面，“我家只有这个了，你要是不饿我就吃了哦，我快饿死了。”
生田眯起眼，啧啧，果然是个差劲的男人，习惯性的客气一下也会被当真。
“要吃也得两人分着吃！”
“才表！凭什么！”山下把泡面护在胸前。
“凭我是客人。”振振有词。
“你不说也就罢了，既然提起来这件事，我就要好好和你算个帐。”山下扔下泡面，双手叉腰，“上次把你捡回来，是我！帮你包扎了伤口！还没要医药费呢。”
“那是应该的！你大一的时候我也帮你包扎过。”生田也瞪起眼，右肩上的伤口阻碍了他叉腰的动作，却丝毫不影响他得理不饶人的气势。
“那你还在我床上过夜了呢，还抱着我睡了呢，还穿走了我的衣服，还吃了我的爱心早餐……”
“别、别说了……”要命！这人厚脸皮！把很正常的事情说得这么暧昧……也许是心里有鬼，生田败下阵来。
“所以，斗真你应该请我吃顿饭才对。”反正泡面什么的能不吃就不吃了。
落败的人把手伸进库兜，摸到了昨天剩下的医药费，一咬牙：“好！你要吃什么？不许太贵。”
“咖喱。”山下笑得露出了牙齿。感觉每回和这个家伙的战争，都是自己赢啊！
还好是咖喱！生田松了口气，要是这人开口便是什么烤禸呀寿司呀，就只好带着police一起吃霸王餐了。
“刚好我知道一家不错的餐厅，出发！”真是疯了……黑道分子
坐上山下的车的时候，一个奇怪的念头在生田脑子里徘徊：“山下你说，要是你老板知道我们私下里一起去吃饭，会不会气死？”
开车的人注意到他称呼的是“山下”，而不是“山下警官”，莫名其妙地有点高兴：“不会，因为我老板是翔君，他只会痛苦以后该怎么办。”
“这倒也是。不过要是我老板知道了，绝对会……不不，他不会气死，会先做掉我。”生田半认真半戏谑的语调让人难以揣度他现在的心思。
“害怕吗？”
“嗯？”生田侧过头望着山下。
后者认真地开着车，并不看他，眼睛里折身寸出街上明亮的灯火：“和我在一起，让你害怕吗？”
生田缩回目光，害怕吗？怕什么？更恐惧的时刻他也经历过，何况跟这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他总能感觉到无比的轻松。这个人从来不问有关泷组的事，不会像东山部长一步步紧逼他行动扼住他的喉咙。在这个人面前，他不再是那个背负着秘密的卧底，不再担心双手染了血会下地狱，不用再掩饰自己的真实情感，想笑就笑，想发火就发火。他是真正的生田斗真，是个血禸丰满的人。
过了好久，在山下以为要就此冷场的时候，听到生田轻声说道：“我不怕。”
年轻的警官露出淡淡的笑脸，暗下决心，一定要早日查出泷组的那个内鬼。不仅仅是为了维护泷泽为了不瀑露自己，还为了，保护身边这个不坦率的家伙。
97 相爱2011/8/7 21:02:00
本章无实质性内容，只有无厘头的……调情？有多拉马中的奇怪形象乱人……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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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生田口中所谓好吃到死且主厨是熟人的店，不过是一家小小的家庭餐厅而已。几张桌子把不大的店面塞得满满当当，隔间里也许是老板临时住的地方，传出小孩子吵闹的声音。
两人在角落的桌边坐下，山下用审视的眼光看着那个忙碌的传说能做出美味饭菜的主厨。大概是从热带旅游刚回来吧，要不怎么可能黑成这样？
“小亮！我们要招牌咖喱饭！”生田兴高采烈地点了餐。
“请稍等。”黑皮肤的锦户亮看起来非常好脾气的样子，待他一转身，山下才发现他居然还背着个婴儿。
“山下你知道吗，其实小亮是个非常传奇的人，我给你讲讲他的故事吧！”原来黑道分子本质上还是个话唠。
“其实我更想听你的故事。”山下闻到店里弥漫着的香味，咕嘟咽了下口水，好饿……
“不行不行，我的故事一讲就瀑露了。”这倒是真话，“我还是给你讲小亮吧。”
“亮小时候过得超幸福，有个哥哥还有个妹妹，父母是开西餐店的，现在手艺这么好，有遗传因素也说不定。”生田喝了口水，开始讲故事。
山下认真听着，倒不是对厨师的身世多感兴趣，而是坐在对面的家伙讲故事的神情真是超级可爱！
“可是，在他八岁那年，有天晚上和哥哥妹妹翘家去看流星雨，回来的时候，就发现父母被杀了。”
山下张大了嘴。假的吧！这是……东野圭吾现实版？
“剩下他们三个，真是太可怜了。”生田露出凄婉的神色。“不过，小亮的大哥超级聪明！不仅饭做得好，还是个幕后诈欺师，想出各种方法骗到钱。我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他们的。”转眼又是雀跃的表情。
喂……你给一个police说这些，真的没关系吗？山下打算装聋作哑。
“你一定以为这是个励志的故事，其实你猜错了！”
不，我可没认为孤儿当了诈欺师是什么励志的事，还没我的故事励志呢。山下这样想着，但是看到对面的人满是得瑟的神情，便把想说的话_Tun了回去。
“亮这家伙本来要考法国大厨的执照，甚至都在高级饭店里任职了，看起来前途无量，谁知……”
“终于被抓了？”山下揷嘴道。
“不是，被抓的是他大哥。”生田憧憬地遥望着窗外的灯火，“大哥真不错啊！一人承担了所有的罪，让弟妹们可以幸福地生活。大哥就是我学习的榜样。”
喂……生田斗真你还记得吗？你面前坐的可是个police。虽然我本质上和你一样是黑道，但目前还真是个police。山下越发觉得这家伙不靠谱了。
“今年起，亮突然变成爸爸了！当然孩子不是他的，其中过程我也没弄明白，反正他为了孩子，放弃了当大厨的梦想，在这个小餐馆里打工，还养了小狗，从小狗那里获得了不懈努力的力量。”生田双手握拳，目指远方。“嗷！疼！”
锦户收回拍他头的手，将两份咖喱饭放在他们面前：“别到处讲我八卦了。”然后冲山下笑成一个西瓜嘴，“请慢用。”
“真讨厌！我马上就要讲到你们家最得意的部分了！”生田不满地抗议，把一大勺咖喱塞进嘴里，做出个美味的表情。
“以后拜托你直接讲最得意的部分。”锦户笑道。
山下也尝了一口，立马像猫咪一样眯起了眼睛：“太好吃了！”
“好吃吧！下回你再请我来吃。”生田轻飘飘地带过一句，却在下一秒赶紧低下头，害怕眼神出卖了自己的小算盘。
山下看着他头顶翘起来的几撮毛，笑得格外温柔：“好啊，下次，还有下下次，我都请你吃。”
生田警告自己表太高兴表太得意，但不可抑制的笑容还是慢慢爬上了眼角，连瞳仁都似乎闪着更为璀璨的光。他重重点点头，感觉脸又红了。
“你们刚说的最得意的部分是什么？”咖喱饭见底的时候，山下指着抱着个疑似他儿子的男孩的锦户问。
“哦，是他家的小妹妹。”生田急急_Tun下一口饭，回答道，“那姑娘比哥哥们都有出息，现在是翔北附属医院的直升机急救医生。”
山下暗想比起诈欺师传奇，这才是个励志故事吧。然后好笑地看到生田把咖喱吃到了脸上。
“喂，沾到脸上了。”这家伙真的要大自己一岁吗？
“哪里？”生田舌忝 舌忝 嘴唇。不是吧！这么丢人……但是右手受伤不方便，即使糊到脸上也是情有可原吧。
“这里。”山下用食指贴上自己的右嘴角。
“这儿？”生田用纸巾敷衍地抹抹左嘴角。
“不是，是这里。”
那动作好像是一气呵成的，再自然不过。山下拿过生田手里的纸巾，轻轻地擦了一下愣在当场的人的嘴角。指尖划过那人的脸颊，很柔软的触感。
不到一秒的动作，却好像持续了很久。当生田反应过来是，那温柔的手已经离开许久了。
“轰”的一声，生田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烧起来了。
天哪！这明明就是言情月九里杀了狗洒血的桥段！被无数人鄙视！但是居然，这么的……煽情……
生田的异常被始作俑者看进了眼里，也跟着不自在起来。
片刻间，山下的脑子里闪过无数影像：笑着的学长，总是乱报姓名的警局常客，胡搅蛮缠的小混混……最后，画面停留在生田受伤的那一晚，年轻的警官抱着单薄的人躺在床上。呃……糟糕！
一向缺少表情的脸，也以惊人的速度变红了。
喂！锦户大厨。你需不需要煎鸡蛋啊？这里有两个自动加热的煎锅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