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怀揣着雪刃刀,怀揣着雪刃刀,行一步哎呀哭,哭号啕,急走羊肠去路遥。且喜得明星下照,一霎时云迷雾罩。忽喇喇风吹叶落,震山林阵阵虎啸!”
遥遥雪路铺开,恍恍然置身其中,锦户陷在那双眼睛里了,舞台与人声都化无影踪。直冲迢迢梁山,他脚底冰冷,雪的寒意穿透厚厚的靴子底冻得他一个激灵,那重重叠叠的山脉在那双如玉的眼睛里缩成摇晃的泡影。
行路难,行路难,归兮不可去!再也不复来!
他一个惊惶踩碎了眼前幻梦,仍是对上那一双载了一泓月光的眼睛,心里仅剩了两字,是连他自己都抓不到的悲怆。
是谁站在山前一点缩影却咫尺天涯,直叫那毫微距离都生不可及死不可弃,没有理由的心头大恸起来。
而戏已落幕了。
这一夜的上海未曾有任何改变,唯有这小小一方舞台爆发出比往日更响亮的喝彩,锦户知道他成功了,而从未累的几欲月兑力。
回了后台锦户呆坐在镜前,只把自己的脸看了一遍又一遍,复又魔障的大力擦拭起来。
只是那镜子里映出另一个人影,生生要把他的心分成两半,他拿草纸往自己脸上乱擦,被自己眼中溢出的湿润给化软了纸张棱角。
他到底是不会放手的!
脑中只剩了这句,锦户一时间想把自己藏到犄角旮旯里,恨不能从未见过,再无瓜葛。
“刚才那首……真是好听,虽然我也不懂,可就是觉得好,才想来见见你……不打扰你吧?”
原来连声音都是温润的,真不负其人如玉四字,锦户只端坐镜前,眼光细细的把他看进去,班主在后头早招呼开了,连腔调都是谄媚的,许是意料不到这人会如此好言好语,甚至有些受宠若惊:“哪儿的话,山下公子客气什么,您随便看……随便看!”
这才想起,班主说过包了这场子的大老板姓山下。这位山下公子……
“山下公子好兴致!原以为这下九流的戏也是没人爱听的,今日山下公子屈尊来看新鲜倒是叫人不甚惶恐!”
锦户突的脸一僵。
不该的,走南闯北这些年,什么样人没见过。唱戏这行当其实甚是落魄的,也不比窑子好到哪儿去,恩客愿意捧戏子那是难求的好福气,必得台前光鲜亮丽,背后指不定奴颜婢膝,甚至被收做小倌的也是大有人在。锦户早习惯这些,虽然他傲气灵慧,也早收起了棱角学了圆滑,不然仅凭好唱腔也难胜任红角儿声名。
可这……今日怎么一时没收住,反这么大气性?
莫非为这人还真是中了迷障?
班主连道:“锦户老板啊就是这脾性,太冲了些!山下公子可千万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一般计较!”
山下不怒反笑,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方手帕,细细为锦户擦去眼角遗落的油彩,倒叫锦户这受不得礼遇的人,不知怎的应对了。
可能有点混乱……其中线索会揷在之后正文里交待
如果还有之后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