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 =2011/11/28 12:24:00
103 苌菔2011/11/29 0:37:00
再两更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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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井翼!你到底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前辈放在眼里!!”
伴随着这声沙哑的怒吼一起飞过来的,还有几张订在一起的崭新挺括的A4纸和一个白色信封。可惜那瀑烈的气势和宛如掷出手里剑的动作都还是无法与基本的物理学原理对抗,纸制品们在离受袭对象还有一尺时就彻底失去了后劲,并最终飘落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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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抱歉,局长。”像是道歉般地深深折下了腰,今井翼缓慢但是坚定地拾起了文件和信封。轻掸了一下那并不存在的灰尘,他将两样东西重新放回到了中居正广的面前。
“之前答应留下来,是因为我的确很想亲手了结这个案子。”
“到昨天为止,我们海关局能做的所有事情都已经做完,余下的都是国际刑警那边的工作。”
“我看不出我还有什么要等待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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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两年半你都等了,就再多等2天——不,多等43个小时不行吗?带着结果去找泷泽,这不是更好?”让后辈大为诧异的,那个向来无论嬉笑怒骂都带有S属性前辈兼上司居然罕见地采用了软语相求的态度。这种前所未闻的低姿态,一时让今井翼手足无措了起来。
但他在挣扎了一阵之后,还是非常为难地说了声“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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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辈,请原谅我。”被对方的态度所感染,今井翼不自觉地切换到了私下相处的模式,“可是我真的不想再等了。我一直很后悔,两年半以前如果不等那40个小时该多好。”
如果不等那40个小时,我怎么会错手放过泷泽,让他落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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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半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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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并没有造成直接外伤,但冲击所带来的剧烈撞击形成了压迫神经的颅内淤血——那位置极其险恶,进行手术或任何处理的风险都极高,建议保守治疗。
是的,保守治疗——服用一些有助于活血化瘀的药物,禁止一切剧烈运动,定期复诊观察血块状况。
这就是医生所给出的所有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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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除了不能从事任何剧烈运动之外,这粒值得诅咒的血块对生活的其他干扰并不多,只有一条——影响了些听力而已。
好吧,不是而已。如果不佩戴助听器的话泷泽君将什么都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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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给他请个看护。”今井翼记得那个年轻却异常冷静的医生这么说过。
“失聪初期加上有轻微脑震荡,病患可能会有眩晕感。他现在的状况,经不起哪怕摔一跤这种程度的危险。”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回答这个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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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病房,他看着沉沉睡去的泷泽,怔忡得无法言语。这个铁金刚一样的男人非常讨厌医院,之前唯一一次住院还是因为他连续工作近70小时过度疲劳,一脚踏空五级台阶摔伤鼻梁的时候。可是即使住了院,这个混蛋在痛到额头满是冷汗也坚持着不哼一声,更不肯在任何人面前露出半点软弱的样子——包括在最爱的人面前。
“喂,这种时候你稍微依靠一下我会死吗?!”急怒攻心的自己曾经因此忍不住,无视对方伤患身份地大发脾气,甚至把熬了4个小时的猪骨汤砸到了地上。
“……会的啊。”扭头不看气得嘴唇抖动的自己,欠揍的混蛋异常地坚持他那毫无道理的原则,“如果不能靠自己的力量度过难关的话,那叫做泷泽秀明的我,就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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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独立倔强的一个人,如果知道自己一夜之间变成了脆弱的瓷娃娃,会怎么样?
这个问题今井翼不知道答案,也不太敢去想。
所以在用目光描画了这张无比熟悉的脸无数次之后,他最终缓缓俯身,送出一句呢喃:
“不管怎么样,我们在一起——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可惜这句话——无论它有多真诚——很快就因为泷泽醒来后那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失踪,变成了一句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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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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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关局局长办公室里,被暗中称作“藤泽名产”的两个人还在对峙。只是,一个心意已决,而另一个无计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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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辈,两年半之前我就是因为决定等,让泷泽一个人去面对,才会给他机会从医院离开。”
“之后又是因为我决定等,等他冷静下来自己回来,才会错过在机场抓住他的时机,彻底失去他的行踪。”
“好不容易到了今天,知道了他的大概方位,这次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再等了——”
“非常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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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深地又鞠了一躬,今井翼不再迟疑,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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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慎吾吗!!是我!!!”电话刚接通就扯着嗓子直叫。
“干嘛?上周末打麻将是刚输你钱了,你别找我催债啊——”把听筒拿远了半尺,关东区关长香取先生先发制人。
“现在没空跟你瞎扯!赶快给我安排,成田羽田的国际口,见到今井翼就把他给我拦下来!说他藏毒也好走私也好调戏妇女也好,总之给我能扣多久是多久!”气急败坏。
“……队长……”沉默了三秒,香取君使用了废置很久的,求学期的敬称。
“叫我队长你就快行动!”焦躁。
“今井他……现在长什么样子?”冷静地就方案可行性提出了质疑,“他现在有没有胡子?胡子有多长?有没有刘海?刘海烫没烫?抹没抹发胶?中分还是偏分?修没修眉?抹没抹指甲油?男装还是女装?——你知道全国不止一个今井翼吧?如果要是扣错人了怎么办?”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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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个小时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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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西莫西——”接起,却听到完全在意料之外的声音。
“村上君,是我,今井翼。”
挑眉,移动拇指,正准备加力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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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挂!”像是有千里眼一样,今井翼及时地出了声,“村上君,你记不记得两年前咱们最后一次见面时,你答应过我一件事!”
“忘了。”故意边答话边掏耳朵,可惜无线电波那端的那个家伙看不见。
“我已经辞职了,所以请告诉我泷泽的下落!”无视对方逃避胜负的行为,依然投出了直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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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长你居然这么靠不住,就多留今井翼两天都办不到啊?]
村上信五恨恨地腹诽,同时恶毒地懊悔早知道再加上一条“真空装穿粉色BRA粉色草裙戴同色假发并拍照公示”。但现在已经悔之晚矣,关西男儿的骄傲让他无法不兑现自己当初的诺言。
但是在此之前,必须要确保这个家伙不会坏事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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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在哪里?”
“机场。”
“哦——”算了算从东京到杭州的时间,村上君放心地咧开了嘴,报出了一个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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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 苌菔2011/11/29 23:50:00
这节当成结尾其实也可以,如果不是特别讲究伏笔都用上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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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走了。”合上手机,村上从阳台走回室内。
“一路平安。”正坐在桌子前面摆弄相机的泷泽回过头,笑得春风化雨,满目和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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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想回对方一句你现在才是最需要“一路平安”的人,话到嘴边又忍了回去。村上拧起了眉头,走过去把左手用力按在对方的右肩上:
“我在东京等你。”
每个字都是重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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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KA,好了啦——”露出大大的笑容,泷泽秀明反手拍开好友的胳膊,“表摆出那么凝重的鬼表情,这次绝对会彻底——!”右手在空中用力地一抓,紧握成拳,代替了没有说出来的最后几个字。
“……最重要的是,你要给我全须全尾地滚回来——婚庆公司太(文明用语)坑爹了,策划、司仪、摄影、相傧的人工更贵,有了你至少能省出双人往返机票的钱!”
OTZ不愧是大阪人……就是比八王子出身的懂得理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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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HINA……策划就算了,司仪、摄影、相傧我不可能同时当啊……”八王子出身的人决定以逻辑取胜,挣扎着发出质疑。
“这个我早就想好了,你只用负责策划和摄影,到时候让大白当司仪小亮当相傧,站他俩中间肯定显得我肤色适中光彩照人——喂!姓泷泽的,你那是什么表情?!说清楚你那一脸同情是什么意思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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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弱智到让人怀疑“两个人年龄其实只有9岁前面那个数字是状语”的无意义斗嘴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接过泷泽君托他先行带回国的物品,村上很快真的拎起了旅行箱。出于某种难以言表的情绪,当抓住泷泽的手用力摇晃着做最后一次道别时,他被一种冲动所驱使,在懊悔之前月兑口而出:
“喂,泷泽,其实刚才那个电话是——”
骤然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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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刚才那个电话是——?”也在用力握手的泷泽秀明好奇地追问了一句。
嘿嘿地笑了,村上抽回手挠了挠后脑勺,露出他那口标志性的牙:
“是中居局长打来的,说医院那位,醒了。”
“真的?”惊喜万分,忍不住一拳捣向好友的肩窝,“你这家伙,这种喜讯居然不马上告诉我!光一前辈知道了吗?”说到这里他笑了:“光一前辈肯定已经知道了吧,他一定很高兴吧!”
“当然!”村上信五暗自庆幸幸好自己之前忘记了通报这消息,否则现在临时编个谎话还真为难,“所以,你一定要加油搞定!你搞定了这场戏就不用再演下去了!”
“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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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NA这家伙,到底是在给我打气还是在给我施加压力啊——]
明明就因为这个消息大大地提振了精神,却故意在心里这么吐糟。泷泽秀明回到桌前坐下,试图继续刚才被打断的整理照片的工作。过了三分钟他发现,自己的进度为零。
没办法,实在太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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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作为预备梯队参与到这个计划之后,泷泽秀明曾有一次跟自己最仰慕的前辈对饮的经历。酒至半酣时,前辈突然半真半假地冒出了句令他无比惊讶的话:
“我很庆幸,那个家伙现在在睡着。”
“……”想要说点什么但一时没有组织好合适的语言,而就在迟疑时听到前辈已经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虽然一直睡也会很累吧,但是比起时刻担心我的生命安全来说,这家伙睡着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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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不过他的,我因为想要钱而违法乱纪这种说辞。”大概真是喝的有点多,前辈微微眯起了眼,看着居酒屋的灯泡的样子像只想打盹的猫,“所以能够不让他担心,太好了。”
那表情,简直会让在一边看着的人都被寂寞包裹得心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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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这样才叫‘太好了’啊,光一前辈。”笑着低声说,“我一定会加油的。”
再过不到37小时,一定让你可以大声说出所有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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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所有真相什么的……]
才在心中发布完豪言壮语的人,突然产生了懊悔之情。
[如果……知道了全部真相……]
下意识地打了个寒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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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相机真不错!拍照留念吧!]
没出息地不敢沿着某个思路继续脑内的茶店老板——哦不对虽然没有对外宣布但今天已经完成了最后一日的营业所以该是前老板——站起身,开始巨细靡遗地拍摄与自己朝夕相处了两年的各种家什。还别说,注意力很快得到了有效转移,他越拍越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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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不是擅长言辞的人,纸面口头都是,不会什么乐器,画技也……(好了我们尽快说正题吧),总之就是很不擅长袒露心声的那种类型。会喜欢上摄影,大概是因为这种含蓄的交流手段非常适合自己的性子。
色彩是语气浓淡,光影是声调高低,而构图或者镜头推移则是语言本身——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是看着我所看到的世界,你会知道我是怎样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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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很喜欢,这种表达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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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完了卧室,沿着楼梯下来,很快把已经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店铺里面也一一细细地记下。看了看天色,泷泽秀明笑着想真是正好,夕阳下的招牌必定韵味悠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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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着、竖着、斜着把自家门脸照了个够,拍得兴起的泷泽秀明开始对着这条充满着自己无数回忆的小街各种咔嚓。因为太专注于自己手头的工作的缘故,他一开始并没有听到以下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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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伙子,你说什么我听不懂的啦——”
“*¥%&”拼命示意自己手上的东西。
“找人?找照片上的人?”
“#¥”死命点头。
“我看看——欸,这不是慕容冲嘛——他就住在那——欸,他就在那嘛。慕容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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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
因为照得正高兴,听到自己的化名被呼唤的时候泷泽秀明依旧保持着拍照的姿势转向了声源方向,半开玩笑地打算给对面的大妈照上一张。
然后他从镜头里发现了无法置信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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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心烫成的刘海被夕阳照成金色。
上眼睑弧度特别圆润,眼尾还上挑的眼睛。
微翕的嘴唇在_chan抖。
下巴上青青淡淡的一片,很有男人味的胡茬。
喉结上下移动了一下。
衬衣的扣子比常人多解开了一颗,露出了和自己脖子上同款项链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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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自己不照镜子,世界上就再也找不出第二个的,这么好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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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呼喊那个名字,但却无法发出声音。
“……”他想走过去拥抱那个躯体,但却无法移动脚步。
无法改变姿势的他,只是愣愣地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越走越近,越走越近,直到走到距离自己不足一臂的地方;同时,一下一下地,按动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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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对方伸出双手,狠狠地攥住自己的两个手腕,拉下,不让相机继续挡在彼此的视线之间。
手劲很大,语气很凶,但声音却是在_chan抖的,而且那双又大又漂亮的眼睛里,有某种可疑的Ye_Ti在快速堆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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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那个人努力睁大眼睛绷住气势,又问了一遍,而攥住自己双腕的两只手,也越发用力。
不回答不行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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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
“我觉得买了新的数码相机,真是太好了。”
118 苌菔2011/11/30 20:38:00
那是一场盛大的黑甜的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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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暗中,雨水降落到沙漠,沙沙的,温柔而缠绵。它们一点点地渗透表层,抵达大地Deep,唤醒沉眠了不知道多久的种子。长久蛰伏的生命力突然被打碎了桎梏,瞬间爆发:无数根须疯狂地生长、冲突、蔓延,像连绵不绝的无声的惊雷让整片大地震_chan不止;破土而出的茎叶来不及向上生长,刚一冒头就迫不及待地绽放成花,一朵赛一朵的娇艳,张扬地开到了世界尽头并且不留一丝空隙。
花将大地燃烧殆尽,于是,世界成了一片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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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洋依然为黑暗所笼罩,哪里都找不到也不需要光明。没有海鸥等禽鸟,呼呼的只有风声。浪卷起又落下,一波接着一波越涌越急,带着毁灭一切的威势。可是没有对峙,没有抵抗,没有阻拦甚至没有奔逃,满天满地就只有这一片海,整个宇宙就只有这一片海。于是浪挣扎着,翻滚着,要为一切痛苦的终结去寻找一个出口;那也许是这已经失去了一切坐标的破碎虚空的至高点,也许是其最Deep。
浪将海洋四分五裂,于是,世界又变成了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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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声音都已禁绝,一切形体都已失去意义,整个宇宙被一股绝对力量与绝对疯狂所充斥,而这股力量与疯狂还在不断增长,预示将有一场彻底的爆炸成为一切的终结。巨大的压力下甚至黑暗也开始退却,开始逐渐变得透明的宇宙的内壳上透出了星子的微光。
压力越来越大,壳越来越薄,而星星则越来越亮——在结束的那一刻,星星们的光芒连成了一片;巨大的白色的闪电里,旧宇宙消亡,新宇宙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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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井翼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在睁开眼的瞬间他有一些不知身在何处的茫然,可是很快这种茫然就被一种近乎不安的直觉所取代。
伸手一摸,果然,空荡而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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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门的时候门里门外的人都是一愣,沟通不说鸡同鸭讲也是颇费了一番口舌,让向来得意于自己语言天分的今井君有些受伤。但不管怎么说30分钟之后他还是搞懂了对方的来意——
对方是房东,泷泽的租约到期,上周就已经跟对方说好今天来收回房子。同行的人是新租客,身后还有好几件家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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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家伙在搞什么……]
有些惶惑于两年半不见竟然已经看不懂泷泽的行为,今井翼忍住心慌匆匆收拾了一下,示意等候在门外的一大群人开始进行他们被耽搁已久的工作。站在房间里他有些尴尬地左顾右盼,突然后知后觉地发现了桌子上原来有一张给自己的留言条:
“东京见。泷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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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至心灵地去查看垃圾桶,果然里面有好几个纸团。今井翼完全忘记了自己的洁癖属性,快手快脚地把它们都抓出来,细细查看。——果然不出他所料,3,4张纸条都是泷泽写废了的,本来计划给他的留言。
?“表担心,我一定会回来。泷泽”
“我会尽快回去,在东京等我。泷泽”
“我有点事,你先回东”
“对不起。泷”
看完最后一张,他的手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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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下午。
“还没有消息吗——”
“嘭——!”
在今井翼大力摔开局长办公室的门的时候,明治维新以来最年轻的海关局局长正焦躁地抓着听筒在问询些什么。看到今井翼带着一副要吃人的表情冲过来,他苦笑了一下,跟对方说了句“有消息了马上联系我”就挂上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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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长,我想我需要一个解释——”把手里那几张快要攥烂的纸条一起拍在桌子上,双眼满是红丝的今井翼看起来像是要吃人,“泷泽他,到底干什么去了!”
“……”没有急着回答,中居正广把视线越过这个抓狂的男人的肩膀,示意门外离得最近的下属帮忙把门关上。然后,他用一种很少在人前展示的,人世沧桑的表情看向今井——
“你应该,已经全部搞清楚了吧?”
“关于泷泽他其实并没有受那么严重的伤也好。”
“关于泷泽他,离开的真实原因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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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一般怎么形容野兽?——是的:贪婪、狡诈、多疑,以及残瀑。
而贩毒集团,为了占据那惊人的瀑利,就会化身成为一群最贪婪,最狡诈,最多疑又最残瀑的野兽,向每一个看起来丰美的饵食靠近,同时锐利的爪子又时刻准备着将捕猎者撕成碎片。
是的,这群恶徒的反噬和报复是非常疯狂非常残酷的。如果不能将之一网打尽,那真不是一个后患无穷可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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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才把光一前辈投人监狱——名为制裁,实则保护?”
“是的。”坦然承认,“同时也是为了迷惑贩毒集团的在逃骨干,方便泷泽继续跟进。”
“那为什么要让泷泽假装受伤失聪?就为了可以把定位监听仪器以助听器的形态光明正大的带在身上?”
“这个是附属效果,主要目的,是为了制造一个合理的失踪理由。”
“对我?”
“……”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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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没错,制造一个合理的理由主要不是为了去骗毒贩,而是为了骗你,今井翼。
“如果一定会让翼焦虑困扰,那至少让他只担心泷泽秀明的身体,而不至于上升到生命安全。”在那间急救室里,脸色苍白的泷泽秀明是这么说的。
“抢先进行了选择的我已经很自私;至少,希望能尽量减轻一点他的痛苦。”
打动那个年轻但是成熟的医生,让他做出违背自己职业要求的假诊断说明的话,大概就是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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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测被证实,今井翼承受不住眩晕感般地微微阖目,撑住身体的两条胳膊更加用力了些。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咬着牙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已经过了快2天,行动结束了吧——他人在哪里?”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
“他人在哪里?!!!”失控地大吼,右拳重重地砸在书桌上,几页文件被掀起的气流卷落四散。
“……下落不明。”
哑着嗓子说出这四个字,中居正广眼睁睁地看着那双眼睛一点一点地灰败下去,恨不得自己能够瞬间失去视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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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干天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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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井,开门。我是村上,村上信五。”
如中居局长和他自己所预料的,那扇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天没有打开过的门,虽然隔了40多分钟,但最终毕竟为他开启。看了眼满脸胡茬形象落拓的今井翼,村上信五抿了抿嘴,沉默着跟着对方走到沙发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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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的屋里并不算太乱,只有茶几上满满的烟灰缸和胡乱搭在电话附近的毯子显示出此间主人的近况。盯着坐下后就两眼无神一语不发的今井翼,村上突然开口:
“今井,你知道吗?我之前一直非常讨厌你。”
“……”
“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子。自己干卧底,风里来雨里去没有关系,但是看着自己的兄弟往火坑里跳心头总会不爽。你多半已经想到了:要当堂本光一的第二梯队,论条件论能力你俩其实谁上都行,但泷泽那家伙一知道这事儿就把所有危险都揽在了自己肩上,把你瞒了个严实。——我这两年对你没个好声气,其实就是为这个。”
“……”
“可是啊,后来有一次我跟泷泽聊起来,他告诉我说不是这样的。他说比起战斗,在后方进行不知道终点的等待才是更大的痛苦与折磨;他自己抢着走上了轻松的道路,让你毫无选择,是他对不起你。”
“……”
“所以他明白的,明白你知道一切后会是什么心情。那个人啊,虽然稍微专断了点,但并不是会干下缺德事就落跑的混球——看到他托我带给你的东西就知道,他一定会回来的。”
“……什么,东西?”之前一直如木雕泥塑般毫无生气的人,第一次有了反应。大概是很多天没有说话的关系,那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
默默地取出那包,曾经让某个英俊的茶店老板即使烫伤手都不舍得糟蹋的,之后还百般珍惜地摩挲过无数次的,新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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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在杭州是因为行动需要,在决定用什么职业做掩护时,泷泽他坚持要开茶铺。”
取出自己特意带来的矿泉水,倒人电水壶开始烧。
对面的人视线依旧呆滞,并没有因为这个名字产生什么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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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茶绿茶普洱乌龙,各种茶他都卖;但自己炒茶喝茶时他坚持只取用当地的品种。”
翻出两个透明玻璃杯,清洗干净后又用热水浸润,然后小心地取了两撮茶叶分别放进杯子里。
没有任何表情,但好歹视线缓缓地移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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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当地产的茶,叫龙井。”沾了点水伸手在茶几上写了几笔,“中文是这么写的。龙,就是竜。”
这个时候水温加热到了85度,结束加热,往两个杯子里各倒了1/4杯热水,看着光滑干燥的叶片开始吸收水分,浸润舒展开来。
那张犹如带了面具般的脸孔表情开始松动,今井翼看看茶几上的字,又看看村上信五,咬住了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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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白了吧,他的心意。”
这时茶叶已经开始散发清香,高提水壶,让水柱直冲而下。期间拉提手腕,让水柱力道发生变化,带动茶叶在杯中翻滚。放下水壶后,顺手在刚才写的字旁边又点了三点。
即使被咬得快要出血,那嘴唇的_chan抖也清晰可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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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了水之后,龙井就变成了滝井。滝沢秀明的滝,今井翼的井。”
此时,澄清碧绿的茶汤里,片片龙井茶叶一旗一枪,交错相映,上下沉浮。村上推了一杯过去,今井下意识地接过,举到嘴边。
然后,他把脸埋进那片氤氲里,握着杯子的手指里侧发红,关节处却因为用力过度变得煞白。就维持着这个姿势过了很久很久,突然有一滴水,落人了已经归于平静的茶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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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翼。
不管身在何处。我们的心,一直,一直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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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文完。
125 苌菔2011/12/1 21:09:00
在悲伤的日子要写温暖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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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也许》之一
“TAKKI——”语带哽咽,只喊出一个字就难以为继。低着头的男人一下子以手掩面,不肯让人看到他的表情,可是那微微_chan抖的肩膀乃至身体无法掩饰。
“TAKKI————”尽可能地抑制住_chan抖后又轻轻地叫了一声,略带沙哑的嗓音里哽咽之意却更加明显。这短短的两个音节到底传递了多少以及怎样厚重的情感,让人不忍细想,不忍卒听。
因为他对着的,是一张那个人的照片——相框里的脸,正温柔地冲着他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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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情况下在旁边又喊又叫,真是很不体贴的行为吧?
不管是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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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AI桑!IMAI桑!我活着的呀!我在这里呀!”
“喂!IMAI桑!IMAI桑!你看看我,我在这里呀!”
甚至来不及在心中哀嚎一句“又来了”,TAKKI——泷泽秀明君——认命地从自己还没坐热的椅子上弹起,在那个人把整个相框抱在怀里继续作掩面抽泣状之前,跑到他身边进行本周第283次徒劳无功的劝慰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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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前辈……天天这么玩不腻么……”因为最近这个场景已经上演了太多次的缘故,从开始被吓了一大跳到现在的过耳清风,深泽辰哉压低嗓子悄悄地问同伴。
“看起来不像有腻的趋势--从日数据变化情况看。”意外地居然有数据帝属性一面的冢田僚一打开EXCEL,在今天的计数上加1。
“……”坐得最近的中山优马默默扶额,心说两位前辈你俩能回家玩这种小情趣吗,这是办公场所啊!
“啧啧。”即使关着办公室的门也不能完全阻隔那两个人的声音,中居局长意义不明的弹了弹舌头,决定装作没听见,同时把外面苦不堪言的下属们请求他出面制止的报告塞进了碎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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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让他们玩吧。
当他叫“TAKKI”的时候,他会回答“我在这里”。
多好。
134 苌菔2011/12/4 19:44:00
今天考试的GN们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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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也许》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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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居局长这是闲抽了吧……]
这样的腹诽大概众人都有,但可惜因为没一个人敢公开而无从验证。
前不靠节后不过年的初冬,办什么宝物对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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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物对决,单淘汰赛制,评委是局长大人,奖品是拉斯维加斯五天四夜双人游……抽奖机会一次。
该不会忘记了吧?这可是那位中居正广局长举办的活动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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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轮就输了?!这怎么可能?!!”
英俊的前茶铺老板&前前以及现海关局工作人员泷泽秀明君,在听到通报时惊讶到难以自禁地大声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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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个可是名刀欸!”
“是脇差。”
——哦,失礼了,补充介绍一下这里客串解说的是(比泷泽君早上了那么一段时间率先恢复了公职身份的)博学多闻的光一前辈,另外与本文毫无关系的一条信息是此君今天也将他最重要的宝物(之一)大白天下:潘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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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是距今几百年前的古物!”
“证书是延宝四年即德川前期的,距今大概快330年了。”继续补充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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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用金钱衡量有点庸俗,但是这把刀的价值在几十万以上呢!”
“精确地说是在一百万左右,这是品鉴名家柴田先生做出的论断。”前辈您太敬业了O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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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到底是什么样的了不得的东西,竟然能把这么珍贵的宝刀(光一君:是脇差)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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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非贪图奖品(……),单纯只是不喜欢在竞争中失败的泷泽君,很有气势地分开人群走向了裁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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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做出说明!”
“……泷泽君,这是三位裁判一致的意见……要不然,您自己去看一下?”
不自觉地使用了敬语,看着那转身离去的背影,裁判之一取出手帕擦拭额头上的冷汗:这个男人不笑不说话就会显出不怒自威的气势,更何况用充满魄力的眼神瞪人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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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刀已经出鞘,明锐的锋刃如一泓月下清泉般静静闪耀。
漆黑的刀鞘如同守护者一般默默地与之并排,随时准备接纳这只有自己能契合的弧度。
蓝紫色的刀袋手感柔滑,仔细观察可以看到上面还有金银线织就的精巧纹饰。
不懂刀的人也能一望而知的,宝物。
而在同一张桌子上,在这样的珍品旁边放着一个敞开的信封,里面是一叠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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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几张纸片击败了我的宝刀?
泷泽秀明有些不可置信地走过去,取出照片想看看那到底是怎样了不得的,记载了怎样重大历史时刻的影像,然后在展开信封里内容的同时愣在了当场,再也提不出半分反对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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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所有的照片都是同一个场景——
中国江南的某个美丽小镇,夕阳把青石板路染成温柔的橘红色时,一个身形匀称眼眸动人的男子嘴唇微微_chan抖地看着镜头,脚下却毫不迟疑地一步一步走向他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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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镜头中的男子一步一步越走越近,照片在他伸出手时戛然而止,让人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吧,如果没有最后一张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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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张照片的场景有所转换,不过主角还是这个男子,只是生怕惊醒美梦般的小心翼翼也为坚定沉稳的笑容所取代——可是如果要说最大的差别,大概在于这次他的身边多了一个笑得如同白痴的傻瓜。
这次是,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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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照片出神的人此时还没有发现,在最后这张背后有一行字:
这些照片是我一生的宝物。今井翼
135 苌菔2011/12/4 20:29:00
与其说是受到温柔的GN们的支持,不如说是被各位所纵容出的任性的小故事终于写完了。深深感谢,B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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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收拾家里的各种茶叶时突然发现龙井两个字居然意外地有萌点(能够想到加水这点的我在某种意义上大概也算人才……),然后瞬间决定了人生第二篇无可辩驳的耽美文的主题。因为某些原因整个故事相当的……导致最初其实打算ID取名为“不闷表钱”(OTZ),后来觉得跟标题太不配了所以才找了这两个看起来就很闷的字(……)。
这篇文在某种意义上非常特殊:这里说的更多的不是某项突破,而是我第一次从自己的文字里发现自己是在以怎样的心情去喜欢那两个无比美好的人的。小小声说一句:感觉不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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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60L的身在杭州的自家GN,非常羡慕你可以比较容易地去到“龙井问茶”啊。大概是因为我是在春天一个人去的关系,总觉得处处湖山花树桥亭楼台都是应该跟心爱的人携手同游的景色,在西湖边逛荡时总有种寂寞感。倒是离开了湖边去到那片绿色的小丘上时心情疏朗,尤其以向上攀爬的感觉好到不行。——当时绝对没有想到自家偶像,呵呵,真是那生机勃勃满目苍翠的茶山太漂亮了。
说到这里想起一个豆知识:名满天下的西湖龙井,不同季节品质大不相同,以采摘于清明之前的茶芽所制的最佳。因此这种最顶级的龙井茶叫做——明前龙井。(默默走开去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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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再次感谢各位对本文投注过的时间心力,各位GN我们有缘再见。:)